《归隐路上的绊脚石》子七庚桑

16、第 16 章

　　周一，木樨按约定来接空青去公司开会。她今天兴致很高，从未对上班如此期待。空青上了车，两人礼貌微笑算是打了招呼。空青的笑还是淡然不达眼底，可是木樨总觉得她似乎能读懂一些这位沉默寡言的医生心底的东西了。

　　木樨的团队小而精，年轻而富有活力，没有岐黄集团的人，都是她亲自精选的人才。
　　开会讨论了一上午。有了空青的加入，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立刻有了答案。散会后，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忙碌。木樨请空青来到自己办公室教自己一些专业知识。

　　景空青从背包里拿出几味已经分装好的药材，摊开在姜总的办公桌上，为她讲解这些药材的形态、产地、炮制方法、药用价值、以及经常配伍的方剂等相关知识。姜总记忆力超群，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讲过一遍再考她，完全答对。空青不禁感叹，如果自己的学生都这样敏而好学就好了。

　　上完了课，姜木樨来到电脑前。
　　“景医生，这里有几个数据还需要请教你一下。”
　　显然姜总还沉浸在工作状态中，相处下来，空青发现姜总做事专注程度不亚于自己，在处理问题上冷静果决，胆大心细，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就是这几个地方，麻烦您过来看一下。”
　　姜木樨把电脑前的座位让给空青，自己则站在旁边。待空青坐定之后，姜木樨弯下身子，一手扶着椅背，一手伸向办公桌移动鼠标。
　　空青就这样被半圈在姜总的怀抱中，姜总的头就在自己身侧，今天的她长发挽起，干净利落，露出修长的脖颈，伴随着略带磨砂质感的嗓音，空青甚至可以用余光瞄到对方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随着姜木樨的动作，一阵幽香带着体温熏蒸过来，是她喜欢的木质香气，中性又有些别致，一缕青丝掉落在空青的肩头……
　　空青心跳再次失控狂飙，脸开始发烫，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么轻易又动了凡心？她开始恨自己意志力太过薄弱。
　　“嗯……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觉得这几个地方不太对……” 姜木樨还在公事公办地移动鼠标，为空青指出需要她过目的地方。

　　半天没有动静，姜木樨疑惑地回头，正好对上空青有些微微发红的脸颊。
　　“景医生？” 姜木樨扬了扬眉毛，提醒空青。
　　空青立刻回神，强制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电脑屏幕上。
　　“嗯，是不太对，让我看看……”

　　“景医生嗓子怎么有些哑？” 姜木樨脸上似乎挂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空青只觉血往上涌，脸更红了。
　　“我去给您倒杯水，您慢慢看。”
　　姜木樨慢慢起身，空青周围的空气又恢复了冷清与寡淡。

　　空青帮忙捋顺了数据之后，这天的工作算告一段落。姜木樨想留她吃过午饭再走，可是她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下去。姜木樨看她态度坚决只好放她回去。
　　“那我就不强行挽留了，我这还有点工作走不开，让助理送您回去，后天我再去接您过来。”
　　“姜总，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以后非必要的话我认为我们还是通过网络来交流吧，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空青迫不及待地回答。
　　“如果一定需要过来的话，也不需要您接送，我自己可以过来，比较方便。”
　　“哦？” 姜木樨心里一沉。
　　“嗯，我最近医院的工作有些耽搁了，有几个病患需要多观察留意……” 空青赶紧说出早就想好的托辞。
　　这么明显的托辞，姜木樨当然明白背后含义。
　　“哦，这样，我明白了，景医生。” 姜木樨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眼眸微垂，情绪瞬间低落。
　　“但这次还是请允许我派人送您回去，好吗？” 姜木樨还是抬头，脸上挂起职业微笑。
　　“嗯，那谢谢您了！”

　　空青没心思观察木樨的表情，逃也似地离开。
　　姜木樨呆坐办公室许久，午饭也没了心情去吃。太过激进吓到她了吗？可是明明看到她的脸红，她那么情感内敛的人，竟然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可转念一想，那脸红难道不是社恐人士对他人靠近的正常反应吗？姜木樨摇头苦笑，原来这就是自作多情的感觉，还真是苦涩。

　　景空青说到做到，从那以后，她给姜木樨上课和参与公司研讨都是通过视频会议进行，视频的时候也不露脸。

　　再次见面是在石蕊的画展。规模不大，却都是精品，是石蕊毕业后的心血所化。姜木樨走进来边欣赏画作边漫无目的地寻着，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寻找什么。在画廊偏僻的一隅，一个女人立于一幅画作前，安静而专注地看着那幅画，周围的空气都随她宁静下来。
　　似乎有某种力量牵引，姜木樨径直朝那个女人走过去，一眼就认出那是景空青。
　　“景医生，好久不见。” 姜木樨礼貌招呼。
　　空青听到动静本能转头，眉毛微微扬起，显得眼睛更大更亮，眼神还是一样清澈见底，漂亮而冰冷，再次对上这双眼睛，姜木樨心率狂飙，她以为她放下了，她自诩为一个理性的人，人家明明对自己无感，为什么心跳会失控？
　　“姜总，你好。” 景空青礼貌回应，不带任何表情。
　　姜木樨狂乱的心跳立刻被对方自带“冰敷”效果的眼神冷却。

　　与那些让更多人驻足停留的大作想比，这幅油画乍一看去并不会太引人注目，是一个少女在森林里迎着斑驳的阳光向前跑去的背影。线条并不复杂，却富于光影变化，类似印象派的风格。
　　“他画的是白薇，对吗？” 姜木樨打破坚冰，视线停留在画作上。
　　“是的，这显然是白薇。”
　　“即使是背影，我们也能认出这是白薇，这是因为石蕊太了解白薇，还是因为我们跟白薇太熟？” 姜木樨试图找个话题。
　　“我想都有吧。其实，令我惊讶的是，石蕊并没有见过白薇年轻时的样子，却完全画出了白薇年轻时的感觉。” 景空青也还是盯着画作，显然被深深吸引了。

　　“也许这就是灵魂的契合与命运的注定吧，有一种说法，就是人类起初被创造的时候，是有两个头，四只手四只脚的，也就是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背对背贴在一起。这两个结合在一起的□□和灵魂过于完美，人变得越来越强大，为了防止人类过于强大，上帝把背对背的两个人分开，让他们无法相见，人就变成了现在人的样子，一个头，一双手一双脚。所以人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人会去寻找他失去的那一半，也就是他的灵魂伴侣，机缘到了，他们就会相遇。”

　　“哦？这倒是种浪漫的说法。” 景空青听到这个说法竟莫名有些感动，不过想想又觉得像童话，哄哄小孩子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