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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章 第四节 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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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到了七月，坎贝尔庄园里已有了些蝉鸣，它们稀稀疏疏的叫着、彼此回应着。洛蒂趴在阳台的石壁上发呆，远远望到那片树林里的郁郁葱葱，还有被枪声惊起飞到树林上空扑着翅膀的白鸟。
庄园大门似乎也做好了被打开的准备，她看到达伦先生正在门口叮嘱着些什么。一阵风吹来，带来了庭前的绿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这味道一向可以让她感到放松。
天色渐暗，就快要到傍晚，她估摸着玛丽一会儿就会来提醒她换好衣服准备去迎接客人。正想着，敲门声响起，玛丽站在门旁。
“德洛瑞斯小姐，您该换上礼服了。”
“好。”
德洛瑞丝没有再多说，她已经预料到今晚的疲惫，只是牵起嘴角向玛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但那股隐隐有些烦躁的感觉还是在心里控制不住的到处乱窜。玛丽轻轻把衣服放到沙发上，然后转身向房门走去，手搭在了门把上却又停住。
“生日快乐，德洛瑞丝小姐。”
洛蒂有些吃惊地回头看向她，但玛丽只是笑了笑，然后关上了门。洛蒂拿起沙发上的礼服，湛蓝色的绸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光，很漂亮的裙子。
房间只剩下洛蒂自己，她再次看了看阳台外的庭院，然后喃喃道：“祝你生日快乐，德洛瑞丝。”
... ...
直到洛蒂把脸都快要笑僵她才看到阿尔伯特的身影。
“生日快乐，洛蒂小姐。”阿尔伯特站定在洛蒂面前。
洛蒂的表情放松了那么一瞬，但又马上恢复礼貌得体的微笑。她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正在和人交谈的外公然后表情终于放松下来。菲尔德家是坎贝尔们向来瞧不起的那种后来得势的“新贵族”，在这种场合，她不应该表现得太过熟络，在某种程度上她代表着他们——起码在今晚。想到这里，洛蒂不由得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我待会儿要跳开场舞。”
“很正常。”菲尔德撇撇嘴，“能猜到是和谁吗？”
“不想猜，是谁无所谓，只要他别踩我的鞋子太多次就行。”
阿尔伯特眼含笑意的看着洛蒂，“那就祝你好运吧，寿星小姐。”
洛蒂刚要回击，不远处的老坎贝尔却开口：“德洛瑞丝。”他正在招手让洛蒂过去，她很快回了一个微笑，然后转头跟阿尔伯特说：“我得先走了，待会儿见。”阿尔伯特也对上了老坎贝尔的眼睛，他礼貌的笑了笑，向老坎贝尔颔首。
洛蒂来到老坎贝尔面前，他身旁的金发少年谦逊有礼地笑着，她认出这是诺曼家的孩子。
“德洛瑞丝，这是诺曼爷爷和他的孙子。”老坎贝尔开口介绍道。
那位诺曼爷爷很慈祥的看着洛蒂：“你好，德洛瑞丝。”
洛蒂行了一个标准的问好礼，“诺曼爷爷好。”
老诺曼满意地笑了笑：“这是我的孙子克里夫·诺曼，比你大几岁。”
“很高兴见到你，诺曼先生。”德洛瑞丝主动伸出手，克里夫也接住她的手，温柔又不失礼仪的吻了吻。
他直起身对上洛蒂的眼睛，“叫我克里夫就好，不知道我今晚能否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
洛蒂心里清楚，这就是经过他们商议默许的舞伴。“当然可以，克里夫。”她的手轻轻搭在诺曼的手心。
老诺曼适时地开口：“科林，我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吧。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话题他们年轻人可不感兴趣。”
“我看也是，德洛瑞丝，带克里夫去好好转转吧。”
“好的，爷爷。”
洛蒂尽力克制着手的不自在，顺势挽上他的臂弯。
“要去尝尝蛋糕吗？”
“当然，你喜欢吃哪种口味？”
洛蒂笑着看向他回答：“薄荷。”
“很奇特的口味。”
“我觉得薄荷味道会是个惊喜，你要不要试试？”
洛蒂拿起碟子递给克里夫，克里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去，用小勺尝了一口。
“怎么样？”洛蒂看着微皱着眉毛的克里夫故作不知的询问。
“的确是个惊喜。”克里夫很快整理好表情笑着回答洛蒂。
洛蒂也看着他加深笑容：“那就好。”
“今天是你的9岁生日，对吗？”
“是的。”
“生日快乐。”
“谢谢。”
“我听说你钢琴弹奏的很棒。”
“只是皮毛而已，谈不上有多么优秀。”
“你太谦虚了德洛瑞丝，能让奥菲斯先生称赞的水平，一定不只是皮毛。”
“奥菲斯先生称赞我？”
“是的，他在给我上课时对你赞不绝口。所以我一直很想听到你的演奏，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当然可以，不过恐怕今天不行。改天我一定邀请你来庄园。”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克里夫识趣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洛蒂捕捉到了阿尔伯特在角落里表情无聊地和人搭话的样子，他有所察觉的抬起头，对上了洛蒂的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克里夫，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洛蒂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想我们练习的应该是同一支舞，只是还从来没有正式合作过。”
“是的，如果待会儿我踩了你还请多担待，克里夫。”
“我的荣幸，德洛瑞丝。”
很快音乐声响起，克里夫向洛蒂行了一个绅士礼，洛蒂再次轻轻将手搭上，克里夫牵着洛蒂来到舞池中央，他们踩着音乐的节拍，脚步轻缓，蓝色丝绸随着腰身的转动形成褶皱，洛蒂恍惚看见了阿尔伯特的身影闪过，他还在那个位置。
渐渐有人开始邀请身旁的女伴，又一个转身，洛蒂余光看到有人在跟阿尔伯特搭话。
一曲终了，她和克里夫配合得还算默契，克里夫牵着洛蒂又回到桌旁。
“你跳得真棒，德洛瑞丝，希望我没给你拖后腿。”
“怎么会？你的舞步也很完美。”
“哥哥。”一个穿着粉色礼服裙的女孩走到克里夫身旁。
“德洛瑞丝，这是爱琳娜，我的妹妹，跟你同岁。”
爱琳娜抢在克里夫介绍洛蒂之前说道：“你好，我是爱琳娜，你就是德洛瑞丝吧？”
“是的，你好爱琳娜。”
“你真漂亮，裙子的颜色很衬你的眼睛。”
“谢谢，你也很美。”
“刚刚你们跳得真好。我今天没带舞伴，可以借走他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真抱歉，德洛瑞丝。”
“没关系，我先去找我的朋友，你们随意就好。”
洛蒂正愁要怎么去找阿尔伯特，爱琳娜的到来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看着他们走入舞池，洛蒂也找着阿尔伯特的位置——他还在那里。
她悄悄来到阿尔伯特的身旁，突然开口。
“好久不见？”
“你吓我一跳！”
洛蒂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是准备在这儿扎根了吗？”
“你的那位诺曼先生呢？”
“去和他妹妹跳舞了，不然我怎么能过来找你？你怎么不跳舞？”
“不想跳。”
“真的不想跳？”洛蒂微微侧脸斜睨着阿尔伯特，“和我也不想跳？”
阿尔伯特故作掩饰的清清嗓子，“当然...和你也不是不可以。”
洛蒂用眼神示意他，但阿尔伯特并没领会到。
“邀请我！难道你还要一位女士在这里邀请你吗？”
阿尔伯特立马微躬下身子，伸出手。“这位小姐，请问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洛蒂笑着把手放上他的手心，“当然可以。”
阿尔伯特刚想牵着她走进舞池，洛蒂突然握紧他的手拉着他向外跑去。
“你要做什么？！”
“别说话。”
洛蒂拉着他一直跑到花园里，她抬起头来指着亮着灯的那个房间。
“我的房间。”
阿尔伯特瞪大眼睛看向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是要爬上去吧？”
洛蒂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和微皱着的眉毛笑得弯下了腰。
“不许笑了！”
阿尔伯特微红着脸气鼓鼓的，洛蒂趁机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好了好了，看把你吓得，仔细听。”
... ...
在这里能隐隐约约的听到礼堂传出的悠扬乐声，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从房间里传出的音乐。
“《Just the Two of Us》？”
“你在房间里放着音乐？！”
洛蒂不可置否地看着他，“所以——菲尔德先生，可以和你的舞伴开始了吗？”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随着音乐轻盈的迈开步子。微凉的晚风吹过他们的脸颊，却怎么也吹不走他们脸上的笑意，反倒给他们更添了一份惬意快活。洛蒂的裙身摇曳着，随着旋转绽开。
周围的花悄无声息的绽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萤火虫也悄悄的飞到他们身边。阿尔伯特惊讶的看着这些升起的光亮。“我还从来没见过坎贝尔庄园的萤火虫。”
她跳累了顺势倒在草地上，阿尔伯特也躺在她旁边，跟洛蒂一同看着夜空。
“真有你的。”
洛蒂没说话，只是笑着，气喘吁吁的笑着。
阿尔伯特转头看着洛蒂，“生日快乐，夏洛特。”
洛蒂吃惊地看向他。
“我在家翻到了我们小时候的合照。”
“谢谢。”
他们安静的看着闪烁着星星的夜空，一切的音乐好像都变得很遥远，蝉鸣还是稀稀疏疏的，风远远地吹着，沙沙作响的不知道是草还是树叶。
“你说她会来吗？”
“谁？”
“我的...妈妈。”
“她说她会在生日这天来接我走。”
“会的，她会来的。今天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洛蒂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或许吧。”她听着礼堂里的乐曲似乎快要结束，于是站起身，拍拍裙子，向阿尔伯特伸出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阿尔伯特握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也拍拍身上。
“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会是德洛瑞丝·坎贝尔做的事情。”
“但或许是夏洛特·泽维尔会做的事情？走吧，我们得快点回去，我可不想惹麻烦。”
“呐。”阿尔伯特拿出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镶嵌着一块深蓝色宝石的胸针，宝石周围被银色的松枝花纹环绕。“我妈妈送你的，和你今天的裙子很配。”
洛蒂摩挲着它的花纹，“它很美，替我谢谢凯特阿姨。”
“别忘了拆我的礼物。”
“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语速又太快，洛蒂有些没听清。
“别忘了拆我送的礼物！”
来不及细问，克里夫已经和爱琳娜往舞池外走了，洛蒂只能匆匆告别。
“德洛瑞丝！”
爱琳娜先一步看见了她，向她挥手，克里夫连忙制止她。“你注意一点好不好？现在是在外面。”
爱琳娜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没关系的。”
“明明你们是同岁，她要是也能像你一样沉稳就好了。”克里夫看上去颇为无奈。
“她这样活泼也很好，我还很羡慕爱琳娜呢。”洛蒂依然礼貌的笑着回应。
“有人包容着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啊。”她在心里想。
“要去休息会儿吗，爱琳娜？”
... ...
宴会终于结束，宾客都已渐渐离场，阿尔伯特也离开了。
但她还是没有来。
“或许不会来了吧。”洛蒂心中的希望在一点点消失。
玛丽看到洛蒂还坐在椅子上，走了过来。“德洛瑞丝小姐，去休息吧。”
洛蒂犹豫了一下，她转头看向了门口，那里很安静。她突然感觉到很疲惫，最终还是转回头看向玛丽。
“好，谢谢你玛丽。”
“洛蒂。”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洛蒂转身看去——是她。
洛蒂几乎是心跳停滞了一拍，然后便迈步向她走去，步伐渐渐加快，罗莎琳也向洛蒂走去，似乎是要相拥，但洛蒂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来了。”
“我答应过你的，洛蒂。我一定会来的。”
她蹲下拉起洛蒂的手，“一定很累了吧？先去休息，我去找他们谈，谈完我就去找你，好吗？”
洛蒂点了点头，“好。”
一种莫大的患得患失感忽然笼在了她的心上。
罗莎琳松开洛蒂的手，站起身来。忽然手被洛蒂拉住，她低头看向洛蒂。
“妈妈。”
“答应我，别再丢下我，好吗？”
罗莎琳的鼻头一酸，顿时眼眶泛红。再次蹲下来，紧紧抱住洛蒂。
“我答应你，这次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
“等着我，洛蒂。”
“好。”
... ...
洛蒂站在房门前忽然想起阿尔伯特的叮嘱。于是改变方向往会客室走去。
“礼物？”
她在一堆大小各异花花绿绿的礼物里翻找着阿尔伯特的那份。终于找到了——她拿起一个蓝色包装的礼盒。
她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包好的唱片，上面还有一张卡片：“一人一个，生日快乐。——阿尔伯特·菲尔德”
底下的花体字署名骄傲的翘起最后一笔，洛蒂好像看到纸上出现了一个傲娇又别扭的阿尔伯特递过礼物。洛蒂没忍住笑了起来，把卡片放好后她拆开唱片的包装：《永不说离别》。
她认出这是那天在唱片店听的那张，她捧着这圆的像月亮一样的唱片，抬高对准远处朦胧的的光亮。
“永不说离别的话吗？”
... ...
罗莎琳轻轻推开洛蒂的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近床边，看着熟睡的洛蒂，她弯下身子抚平了洛蒂皱着的眉，然后轻轻吻在她的额头。
“我做到了，洛蒂。”
她轻轻躺在洛蒂身旁，暖黄的台灯照着洛蒂的小脸，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近，这样仔细地看过洛蒂。
夜色在没有窗帘遮挡的玻璃窗外静谧着，台灯的光将她们一同映在这幅夜色的画中。
“生日快乐，我的洛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