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撞的命劫》白雨沐

14、拜拜

　　追过去的萧雨枫来到了一个幽暗的环境，他用符燃起火，照亮了环境。
　　此处只有一条通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充满着浑浊的液体，随处可见的黏液和恶臭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是哪？”萧雨枫摸了摸占满粘液的内壁，“咦——还恶心，这里是……肠道？”
　　萧雨枫继续探索着，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
　　走到头，是一个肉色的悬崖，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从肚皮上透进来的光照亮了周边的环境，一个巨大的婴儿正安详的躺在子宫内。
　　萧雨枫：“还挺壮观，这是鬼婴的前生吗？”
　　突然周遭开始振动，萧雨枫一个不稳撑了下内壁，振动停止后嫌弃的甩甩手。
　　一根细长的钢针伸过来刺破了包裹住婴儿的羊水，血色的羊水如浪潮般席卷而来，萧雨枫用符箓挡在前。
　　钢针收回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吸引器吸走了大部分的羊水、子宫内膜和组织碎片。
　　一个圆形有齿的钳子——圆钳，将胎儿胎盘分解成小块分别取出。
　　再用子宫刮勺去除子宫内壁的残留物。
　　子宫内变得空空如也，不一会儿又飘来一个受精卵，已惊人的速度又长成了之前一般大小的胎儿。
　　如此反复，一直回放着人流的全过程。

　　“真是残忍啊，”萧雨枫惊叹道，“这是得流了多少次积攒下来的怨念啊？”
　　“28次。”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萧雨枫的身后响起。
　　萧雨枫立马转身防备道：“谁！”
　　神秘人从黑暗中走出，肩上还趴着那只鬼婴。
　　“又见面了。”
　　萧雨枫厌恶道：“我可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神秘人：“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爷爷报仇吗？”
　　萧雨枫紧握双拳恶狠狠地瞪着她。
　　神秘人：“那老头也真是的，明明我差点就得手了他却出来横叉一脚，死了也是活该。”
　　萧雨枫：“不许你这么说我爷爷！”
　　“好好好，”神秘人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一味地笑颜相向，“你爷爷最伟大了，既然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真的太令人感动了。”
　　萧雨枫：“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真是恶心。”
　　神秘人：“怎么看见我敌意就这么大，你不是找了我很久吗？你现在不应该高兴吗？”
　　萧雨枫：“拿着你的人头到爷爷坟前谢罪我可能才高兴得起来。”
　　说完萧雨枫双手掷符冲了上去，火雷符箓齐启，神秘人翻身后腿。
　　萧雨枫趁机挥拳扫腿，却被神秘人轻松躲过。
　　神秘人后腿半分，抬起右手，狂风肆起，把萧雨枫吹落“悬崖”。
　　萧雨枫利用符箓的能力在半空中平衡下来，抬眼望去，神秘人脚踏虚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想伤我？”神秘人不屑道，“就算你解开封印也不一定是我的
　　对手。”
　　“口出狂言，”神秘人抬手画圈出现了一个传送门，“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逼着你解开封印的，那时候你要好好活着啊。”
　　说完神秘人踏入了传送门，鬼婴却跳下了肩。
　　传送门关闭，此时只剩下了萧雨枫和鬼婴。
　　鬼婴咧嘴一笑，以极快的速度向萧雨枫袭来。
　　萧雨枫迅速躲开，可还是被划到了侧腹。
　　鬼婴美滋滋的舔着尖牙上粘到的鲜血，回味无穷。
　　“疼疼疼……可恶的小鬼崽子……”萧雨枫取出一张符来，“道法自然，隐匿法门，无影无踪，封印视觉。”
　　如烟雾般隐匿行踪，鬼婴警觉地左顾右盼。
　　瞬息间萧雨枫出现在它面前，一技飞踢把它踢到了“地面”。
　　不给鬼婴反应的机会，萧雨枫又爆燃出一团火焰向它袭来。
　　萧雨枫也跳下“地面”上前查看，猝愕，鬼婴早已不见。
　　“地面”凸起，鬼婴钻了出来，萧雨枫翻身躲过，鬼婴的尖牙还是撕掉了他整条左臂的衣物。
　　萧雨枫看着已破烂的衣服，咒骂了声。
　　鬼婴吐掉嘴中的破布，嫌弃的立马吐掉，还用小手擦了擦。
　　“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你还嫌弃！”萧雨枫脚画八卦图分别取出五张符箓：“乾为首，坎居次。震三位，艮四肆。兑在左，离在右。巽中曲，土居五。乾为首，坎居次。”
　　阵法开启，“地面”长凸起尖刺向鬼婴袭来，鬼婴跳到空中多了过去，没得意多久就被一股飓风给刮飞。
　　刚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又有两条火蛇向它驰来。
　　巨大的钢针又伸了出来，戳破了羊水。
　　血色的羊水从萧雨枫的头顶上汹涌泼来。
　　“要死了！”
　　萧雨枫竖起一道防御，羊水猛烈的撞击而来，屏障出现了裂痕，连底一起冲走。
　　羊水又被抽离，萧雨枫得救。
　　“咳咳……”萧雨枫坐在“地上”身上还湿漉漉的，被呛了好几口，“这衣服再也不想穿了。”
　　鬼婴没有任何影响，咧嘴嘲笑着他。
　　萧雨枫站了起来重新摆出战斗姿势，鬼婴也得到了血羊水的洗礼，长成了五六岁样子的体型。
　　两人都向对方疾驰而来，缠斗在一起，肢体不停地交错搏斗，场面异常激烈。他们的身影快速闪烁，身体各个部位发出惊人的力量，发出一阵阵深沉的撞击声。
　　两人的身形不断变化，左右攻防，保持相对平衡。他们的攻防步伐快速而短促，迅速地反应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同时不断推进对方，试图打破对方的平衡。
　　攻击手段越来越狠辣，呼吸急促。他们彼此交锋，连续不停，就像是两股势均力敌的洪流不停地碰撞。

　　“砰——砰——砰——”
　　程聿楷不停用身体撞击着门，高城在结界里惊异地瞪大了双眼。
　　“程少爷，你快回来，”高城不敢离开结界，在里面挥手着，“很危险的，快回来。”
　　程聿笙不听劝：“雨枫去追那个鬼小孩了，我也不能干在这里等着。”
　　高城：“你说的那个人很厉害的，要是那个鬼婴返回来你就遭殃了。”
　　程聿楷：“你也是道士，倒是过来帮帮忙啊。”
　　高城：“我，我可不要，这里才安全。”
　　“你是怎么当上道士的，怎么什么都怕？”程聿楷还在撞着门。
　　“我也是被骗过去的，”高城开始抱怨起来，“那时饿得慌，就想到Z市东边的山林里钓鱼来着，结果被一个道士给拐到观里被迫当了道士。”
　　“刚开始感觉还行，包吃包住，结果才过了一年就又把我赶下了山让我出来历练，”高城撅起嘴怨气更重了，“神他们出来历练，这是嫌我吃的多，把我赶出来的借口。”
　　程聿楷：“当了道士出来历练有什么改变吗？”
　　高城：“哪有什么变化啊，只是回到了以前吃一顿饿九顿的日子，只是现在多了一个一直烦着我教他道法的学生。”
　　“那你是真的不行啊，”程聿楷有道，“我听我哥说雨枫根本不为钱烦恼。”
　　高城一脸羡慕：“他也太犯规了吧，能力强又有钱。”
　　程聿楷：“那你怎么不去找份工作？起码每个月有固定的工作啊。”
　　高城：“我小学都没有毕业，没人想要我。”
　　程聿楷：“你还挺惨。”
　　咚的一声，萧雨枫被墙吐了出来，程聿楷看到后立马上前扶起。
　　程聿楷：“雨枫，你怎么了？”
　　他身上有数条伤疤，衣服也被撕咬得破破烂烂，喘着粗气体力贫乏。
　　高城开始惊恐起来：“不会吧，连你也打不过那鬼婴吗？”
　　萧雨枫嗤声一笑：“谁说我打不过的。”
　　此时从墙上又缓缓走出来一个和萧雨枫一般高的人，通身黢黑，眼神凶狠地等着萧雨枫。
　　程聿楷扶着萧雨枫缓缓退到了结界内。
　　高城颤颤巍巍地指着黑黢黢的人问道：“那是什么？怎么又多了一只这个大的鬼？”
　　萧雨枫回答道：“这个就是刚才的鬼婴啊。”
　　高城：“什么！？”
　　鬼婴会随着体型的增大而变的更强，看到它现在的体型，不难想这就是它的全盛状态。
　　萧雨枫把鬼婴的全盛状态给逼出来了。
　　鬼婴此时面无表情歪头指着萧雨枫。
　　萧雨枫嗤笑问道：“怎么，想杀了我？”
　　鬼婴没有张口却能听到它的声音：“就算在封印状态下你也强。”
　　萧雨枫：“谢谢夸奖。”
　　“但现在还不能杀了你，”鬼婴收起手触摸着墙，墙面上出现了一个空洞，咧嘴冲他笑道，“我玩的很开心，下次再见，拜拜。”
　　周遭的环境随着鬼婴的离开变回了原来正常的样子。
　　高城声音有些颤抖：“走，走了？”
　　萧雨枫：“难道还要留下来过年吗？”
　　高城：“别，千万别。”
　　程聿楷：“雨枫你这个状态没事吧？”
　　萧雨枫：“没事，赶紧去开门，外面的人可等了好久呢。”
　　“好。”程聿楷扶着萧雨枫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又走到门口，这次的门很轻松的就打开了。

　　门栓发出响动，程聿笙反应的最快，程聿斐也跟着她哥的目光看过去。
　　程聿楷打开门，迎面就看到了四张人脸。
　　程聿楷：“你，你们这么都来了？”
　　门一开，程聿笙没来得及和程聿楷说上话就冲进了病房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疲惫不堪的萧雨枫。
　　程聿笙脱下外套披在萧雨枫身上，蹙眉问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萧雨枫：“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这时门外的三人也走进了病房里，一进来就去查看王檬的状况，程聿斐看完二嫂后又担忧地回头看向萧雨枫。
　　此时王檬气息平稳，身体周围也没有了阴气的缠绕。
　　高城装模作样地给王檬把脉，说道：“呼吸平畅，脉率平稳，看来这位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程母新开怒放，又看向这位陌生的人问道，“唉？你是？”
　　高城向他们行礼道：“贫道姓高，是白云观的一名道士，偶经此地看到这位小姐身缠恶鬼，这才出手相助。”
　　程父程母恍然大悟连忙向他致谢。
　　程聿斐不屑的白了一眼，道：“什么啊，这本来就是萧哥解决的，你还有脸贴上来。”
　　被拆穿了，高城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帮了忙的。”
　　听了程聿斐的话，程父程母又连忙看向坐在一旁伤痕累累的萧雨枫。
　　程母忧心忡忡：“这……小枫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程父也连忙问道：“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萧雨枫：“不用了伯父伯母，我没事的，我只要回家休息一下就好。”
　　程母：“那怎么行啊，你看你伤……”
　　“妈，”程聿笙打断道，“小檬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送雨枫回去了。”
　　程母：“可是……”
　　程聿笙：“不能在等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坚决也只能作罢。
　　程聿斐：“我也去。”
　　“不能，”程聿笙把萧雨枫搀扶起来，“你一会儿和爸妈回家。”
　　程聿斐嘟囔这嘴一点都不服气，但也还是乖乖的照做了。
　　“那个道长，”在离开之际，萧雨枫又回过头叮嘱道，“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不会亏待你的。”
　　高城一听有报酬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程聿笙开车把萧雨枫送回了他的出租房。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咬地破破烂烂了，为了不让路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在车上时萧雨枫已经换掉了身上那套，穿上了程聿笙的备用衬衫。
　　程聿笙扛着萧雨枫上了楼，从萧雨枫那拿来的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此时还没有去上班的段奕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转头看过去。
　　“雨枫，你回来……”看清来人不只有萧雨枫后疑惑道，“是你？”
　　程聿笙：“那个……萧雨枫的房间在哪？”
　　段奕看着整个身子都快要搭在程聿笙身上狼狈不堪的萧雨枫，跑过去扶着，眼神凶狠地质问着程聿笙。
　　“怎么回事？雨枫这是被人打了吗？”
　　程聿笙连忙解释道：“不是，但……也不全是。”
　　段奕：“什么？”
　　萧雨枫用衰弱的声音说道：“不是被打的，我就是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段奕也不好多说什么，和程聿笙一起扛着萧雨枫送到了他房间门口。
　　到了门口，萧雨枫松开了段奕扶住他的手。
　　“你就别进去了，他带我进去就行。”
　　“为什么？”段奕不解的问道，“虽然你一直不让我进你房间，但他为什么可以？”
　　萧雨枫举起手，把食指放在嘴边：“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说完没等段奕做出反应，萧雨枫就打开门带着程聿笙进到了房间里又关上了门。
　　段奕百思不得其解，在门口想了很久，忽然茅塞顿开。
　　难道雨枫拒绝我的表白是因为他？之前那个人还怂恿我表白，不会只是雨枫的一厢情愿吧？
　　段奕回到客厅沙发上，想找个机会问一下才行。

　　房间里，程聿笙把萧雨枫放到床上仔细观摩了一下房间里的布局。
　　整个房间都黑沉沉的，窗帘关的紧紧的，在房间得一角有三尊神像在供奉着，今天烧的香火已经燃尽。
　　在神像一旁的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有扇子、篮球、帽子、一朵枯竭的花……上面还有小静的本体布娃娃和上次的泥鳅。
　　萧雨枫的铜钱剑、还有一把程聿笙没见过的剑（桃木剑）都挂在墙上。
　　靠近萧雨枫睡觉的床边用朱砂画满了各式各样的法阵，墙上也符也有规律的贴着。
　　“怎么样？”
　　程聿笙回神，没听清萧雨枫刚刚说的话。
　　见他没有反应萧雨枫又说道：“我的房间啊，是不是很诡异？”
　　程聿笙：“还行吧，知道了你是干什么的之后就容易接受多了。”
　　“无趣的男人。”萧雨枫闭上了眼慵懒的躺着。
　　程聿笙笑了声道：“我怎么就无趣了？”
　　萧雨枫：“我还以为你看到后会震惊又害怕然后又问我一堆问题呢。”
　　“我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程聿笙帮他脱下鞋子摆正身体最后再盖上被子，“等你好了我再问也不迟。”
　　“哼哼……”萧雨枫笑了笑道，“我渴了。”
　　程聿笙：“行——我去给你倒水。”

　　程聿笙离开了房间，因为不清楚屋子里的布局，向沙发上的段奕问了一下哪里有水可以喝。
　　段奕指着厨房的方向说道：“那边，厨房里有水可以喝。”
　　程聿笙道了声谢后就向着厨房走去了，回来时被段奕叫住了。
　　段奕：“喂，你叫什么，和雨枫是什么关系？”
　　程聿笙停下脚步认真的回道：“我叫程聿笙，是萧雨枫的朋友。”
　　段奕：“只是朋友？”
　　程聿笙：“不然呢？”
　　段奕：“那你之前为什么劝我和雨枫表白？”
　　程聿笙想了想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只有说出来了别人才会明白，一味地期望和猜想不适合与他人相处。”
　　段奕：“那你都不考虑后果的吗？”
　　“勇敢一次，无论是什么后果都不一定会后悔的吧，”程聿笙又问道，“你后悔了？”
　　段奕摇摇头道：“没有，起码雨枫还是当我是朋友，知道他对我没意思后，再怎么纠缠只会惹人烦。”
　　“想的挺快，”程聿笙举了一下手中的水杯道，“我得回去了，有个人还渴着呢。”
　　段奕：“你人挺好的。”
　　程聿笙一时之间没明白段奕的话。
　　“请你以后好好考虑考虑，我认识雨枫三年了，他人也挺好的。”
　　“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程聿笙最后说道，“但萧雨枫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走进房间后程聿笙就把水递给了萧雨枫。
　　萧雨枫已经坐了起来，接过水杯问了一嘴：“刚刚段奕和你说了什么？”
　　程聿笙：“没什么，就说了些他告白失败的事儿。”
　　萧雨枫有些不解：“啊？他为什么要和你说啊？”
　　程聿笙略显尴尬：“可能是我怂恿他向你告白的吧。”
　　“哈？”萧雨枫震惊，“原来是你！你知道他告白之后的几天里我有多尴尬吗？”
　　程聿笙：“现在不是和好了吗？”
　　萧雨枫：“是和好了，但也沉淀了好几天的，你要不亲自试试那种氛围？”
　　程聿笙连忙摇头说不想。
　　安顿好萧雨枫后，程聿笙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今晚的工作肯定是去不了了，段奕熟练的帮萧雨枫请了假，程聿笙亲自下厨给萧雨枫做了一点小菜也要离开了。
　　程聿笙：“我走了。”
　　萧雨枫：“走吧走吧。”
　　程聿笙：“真无情啊。”
　　萧雨枫：“我还在生气呢。”
　　程聿笙：“明天气就消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