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言俗事》卢卢卢卢子

12、雅言俗事·离（十二）

　　　　8月1日周六云
　　今日，余与季又至于图书馆。
　　世界太小，戋亦在焉。幸戋未见余。余无粉饰，故不欲戋见余。虽知不当，然诚犹屑戋。
　　今复见戋，始觉季貌似戋，故自疑以戋貌喜季。然则余以季替戋乎？或始则然，而后则否。余爱其书生之气。
　　8月4日周二晴
　　季言而有信，果陪余看电影。
　　毕，垂还，余不忍去季。虽知不早矣，然而足不听使而不欲前行，惟弥前行愈早别也。如是者可谓迷恋乎？
　　虽与季相识仅数日，然已如久别而后重逢然。虽然，余犹少，犹须还，且须从军，然后入学。
　　是季遇余太迟乎？抑余遇季太早乎？曷可谓宜矣？
　　8月5日周三炎
　　下昼，余还于校取毕业证。盖不复至矣，遂漫游焉，始觉其美景不少。
　　步一匝焉，重视旧地，重忆往事，重念故人。高中之於余也甚重，余初得至友焉，初试爱情焉，初爲成人焉。凡少女皆如余然乎？皆曾愿初恋至老乎？
　　当是之时，回望而悼，追忆而喟。
　　画室有余所冀，故必至焉。余所入之校，虽非所慕，然亦可谓知名，不愧於父母矣。
　　虽学校值暑假，然画室犹无暇，姞方教画画焉，其徒来自暑期班。高考过后，姞爲师矣，是以得赏，余亦欲之。余欲做暑假工而不得，是以闲暇，是故愁闷。
　　虽不得赏，然而见爱，不亦幸乎？
　　姞告余，其学生以余爲美，且美於姞，余以爲见爱使然。
　　余取毕业证讫，及季之事所，空空焉，寂寂焉。余请入观於机房，季不可，以爲禁囿，闲人不可以入焉。守门如是，不亦忠乎？
　　8月7日周五晴
　　此数日，余与季相亲相依，纵不能与俱，亦常与言。
　　莫见面时，满目盼望，满怀期待，处心积虑；垂见面时，满目急切，满怀激动，血脉偾张；真见面时，满目痴爱，满怀感奋，欢惬愉悦。
　　每步於外，辄与相牵；每食於外，辄与骈坐。余爱亲其身，闻其味。
　　余与季欢笑不尽，旁人不能知而只得慕之。但甜蜜过后，必及苦楚，莫能避之，此之谓别。
　　余每去季必心酸，如每别必不得复见然，故每相见必珍惜之。每相牵，辄触其指之纹，尝其掌之温；每相吻，辄触其唇之纹，尝其舌之温；每相抱，辄触其项之纹，尝其体之温。
　　余遐思之，设真有宿世，则与季必曾经历伤离泣别，譬如有情人值乱世。其景奚如？
　　其队杀敌於余村。当是之时，余已被三个日兵钳制，无裤无助，凉凉矣。於是，奸人身心俱热，妇人身心俱凉。幸季闻声而至，入于余屋，脚踹房门。
　　当是之时，一军官脱裤及于脚踝矣，只待作奸；两军兵以绳束余手，只待作奸者罢。季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七窍内生烟，然而不急不躁，冷而定睛，果断瞄准，迅疾开枪。而卡弹矣，然而不惶不乱，掷诸敌脸，厉言“看我中国制造”！另一兵方待掏枪，季叱咤大喊，拔步冲之，飕的一拳击之颐颊，晕矣。如是，败一人。
　　军官见之，蹲以一手亟提裤，一手亟掏枪。季一脚踩之裤，一手搦之腕，一手钳之枪，使枪口向另一兵胸口，出弹。如是，败两人。
　　然后，季举膝直冲军官会阴，弱者出泪，强者出拳。如是，皆败之。
　　然后，季平复呼吸，轻问於余，曰：“伤乎？”余羞曰：“否，但凉。”余双手受制，故请为余提裤。其目前有白皙者，白皙者上有柔软者，然而未睇眄，而转望门外。故余以爲不爱女人。
　　幸相处过后，乃知初遇余者羞涩也，犹未失童身故，如余然。
　　好景不长，其队受命转战于他地。临别，季谓余曰：“战毕，若我活而返，尔又未嫁，吾能视初遇尔时所不敢视乎？”余曰：“何谓？”季羞曰：“裤内柔软者。”余羞曰：“吾俟尔，但尔须亲探之。”如是，二人皆羞如学生之早恋然，隐痛告别。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十年过去，季犹未返，然余裤犹俟之，不可卸於人。
　　战争止息，天下和平。余迄未徙，至死不渝。
　　毕。
　　8月8日周六晴
　　今夜，季与余又语及从军，然后不和。
　　追忆当初，余在博物馆所思甚少，见季而心热，故欲往识之。始以季爲潇洒，今以爲有真心。虽然，余未忘从军，不可以弃之。而季欲余弃军，请余决择。
　　余何必决择？苟爱余，不能俟余两年乎？而季曰：余若从军，则勿望其俟余。
　　余何必为季决择？季与余相识仅一周，奚以左右余？然而余欲其俟余，不欲其弃余，盖人皆欲有俟之者也。
　　今夜，在公园，季言身世于余，与桀不同，非以乞怜也。桀常求哀乞怜，曰其父曾有化工厂，於是寝於别墅，有泳池焉，有花园焉；后厂亡，於是寝於小屋，不过六十平方米。如是，桀常叹悲叹穷。而余素慈愍，故每与在外，辄不忍其出钱，虽开房费亦由余出，今余犹不知奚为与谈情。
　　还于季，余今夜见其坦诚矣，则滋难舍矣。
　　季载余，至于余小区。余入于家，母即宣告次日全家奖往游数日。余闻之喜，试问谁不爱往游远走以消烦闷？然忽又不忍将别季数日。
　　余自知贪玩，日日欲往见世界，今则更欲与季俱，恨其时不足也。余更欲其与余家同游，而又知不可得。
　　余转念思之，今后亦能与家人旅游，而未必犹能与季俱，故应珍惜每一日，轻娱重情。母一闻余不欲随之，似知其故矣，问季於余也。
　　宜母能知之也，其女昔爱游而今不屑，非爱情之为而奚为？
　　虽季亦谓余宜与家人出游，然余犹自惭，恨不得与季同乐也。
　　8月9号周日云
　　旅途虽乐，然无季之乐如独乐也。
　　虽与季相识甚短，然似已与相熟矣，似久别而后重逢者，恐复别，故难舍。余若从军，必与复别，甚至永别。
　　余本不必决择，亦不应迟疑。自少以来，余固独立，似男孩也，与男爲伍，自恃自强，故欲从军。今则忽有弃军从季之意，且不以爲罪，不欲独行矣，欲与季同行也。但季欲与余相守乎？抑徒欲与余戏乎？余不知。季未曾言心意，余未曾闻其誓。然则季无誓言之心乎？抑无誓言之力乎？余不知，亦不欲揣之，欲闻以知之，遂问诸季。
　　季所答慰余心。季亦有真心於余。故余愿自是称季曰夫君，且弃军从季。勇气於是乎凝聚于心头，次日余将以与父言。
　　8月10日周一晴
　　今日，余勇气虽盛，而难敌父威。
　　父素不温柔，不视余如宝，而视余如童，余却最爱父。众手机号码之中，除父者外，余不能记其一。余不知其故，诚爱父更甚於母。余虽常与父顶嘴，然而不敢违其命；虽不爱听其教诲，然亦不欲其惆怅；虽父严厉且粗鲁，然余犹欲与父俱。
　　岂父爱皆奇怪如是乎？
　　今事既如是，余有愧於季。虽然，余何尝不欲弃军从季？但人在家族，身不由己。
　　虽然，季苟爱余，则必能俟两年。愿季后两年长进而可恃。
　　8月11日周二曀
　　今日，余与家人归矣，余能见季矣。归途太长，离别太久。
　　旅游使余乐，亦使余愧，无季故也。非爱之谓乎？爱之谓不可去欤？
　　余欲与季同乐，以独乐爲罪，故欲与同游以赎罪。虽身已极力，然心尚存志。
　　征兵通知已至，后数日余将还于乡以体检，又远季矣。敢问余遇季于不适之时乎？余毕业以后乃遇季，则可谓适时乎？然今余既恨相逢之晚矣，能复俟乎？早遇季者，必免前男友乎？季前两年亦如今乎？前两年者，季亦喜余如今乎，余亦喜季如今乎？盖人固不能更所遇也，徒能更所存也。
　　8月12日周三雨
　　昨夜，季与余已预备今日之游，行於寂街，如独占寂城然，不敢声张，吞声屏气，一路寂静。至于季宅，乃敢破寂，然后复寂，共俟晨曦。
　　寤后，季备早饭，伏视余。自余知丈夫之意以来，已愿吾者如季矣。
　　自入学以来，父母欲余独立，素有严训。余常忆幼而有宠之时，虽欲父母知余已长大，亦欲其犹视余如宝。故今有宠於季，余欣焉，故惜之。
　　至于游乐园，微雨降焉，季与余有备无患，拥於伞下，是以亲密，如入无人之境，小声讲，大声笑，一路欢欣。
　　晏晡，天色晓季与余欢乐垂尽，欢心该憩矣，如身体须歇然。
　　余愿与季踏生疏之路，適生疏之地，共生疏之床，而又知不可得，今尤不可得。余家犹非季家，余犹爲余父母之女。
　　8月13日周四曀
　　余与父母依村委会通知，俱返乡矣。
　　余怀念家乡风光，翠岭隰皋，葱蔚洇润，览之目清；涧溪淙潺，雀鸟鸣嘤，闻之心怡。如是者无喧嚣噪音，无汽车废气，无刺眼灯光，无便捷交通，无丰富资产，无完善水电。
　　余放眼于舒旷美景，愿季能见余所见，赏余所赏。思之甚矣，故传游乐园合照于朋友圈，以使季知余身远而心犹近焉。不虞祸随之生。
　　余临发朋友圈已知谨，已蔽一切亲戚。不出意外，赞之者众。但赞之者之中，有使余不寒而栗者，父是也！
　　如是，余自以爲谨，而忘蔽亲爹矣。
　　当是之时，人声喧沸，人齐如宴，众亲戚坐於屋。何则？父准备暮时献飨，以贺余考得本科，而一知季，众人纷纷敛容，贺余者变诲余者，责声四起，詈言狎至，余只得遮面避之。
　　敢问余真有罪乎？而未偷未诈，未劫未抢，徒早恋也。然今已成年，已垂入大学，可谓早恋乎？余何罪之有？罪在忽父也。
　　当是之时，众口铄金，遮面无补，走爲上计。众人奚以思想？欲以三言二语悛人乎？欲以厉言暴色服人乎？不亦嚚乎？
　　出於屋，乃思之，妘所在之医院远焉，然则步几时乃至？
　　少顷，父之车鸣笛于余背。余早知父不忍弃。
　　车内，父喋喋谆谆，欲余知其虑。余必知之，亦知亲人之忧余，但非孩童矣，成人不堪受辱。
　　幸父之来也及时，不然余将在医院晚饭矣。
　　至于医院，妘谓余美於旧日，余闻之喜。
　　妘已垂爲母，或已爲母矣。余长於妘一岁，其肚皮胀於余十月。孕妇不易，所承之重日增月盛，所尝之痛刻骨铭心，男人播种则已矣，天之不公明矣。
　　余忽忆母，则怀余之时心下奚如？生余之时心下奚如？欲生男婴乎？及余爲母，心下又将奚如？
　　妘爲母矣，而忧色多於喜色。为不避孕故，未婚而爲母，无备而成家。妘之男友长焉仅一岁，或数月，皆未及合法结婚年龄，将奈后日何？其胎生后，将奈后日何？其交欢之时，曾预知今日乎？今备孕之时，能预计后日乎？
　　回神自思，余若怀孕，季悦余生子乎？抑欲余堕胎乎？不堕胎者，奚以从军？奚以入学？
　　8月14日周五云
　　乱哉！惑哉！
　　今晨，余甚早至于村委，准备体检登记，乃知其征兵不招女，余与父母及众人皆惑焉。余以告季，季不喜，以爲余轻之也。而余非轻之也，不能抗父母之命也。
　　去村委未久，有人致电于余，问余诚欲从军否。其意奚如？诚欲之者，可以财致之。余以否应之。余以从军求赏，人以从军者求赂，则军旅为谁营？
　　8月15日周六晴
　　今日余归，能见季矣。
　　数於日历，别季仅数日；数於记忆，别季已数月。孰乱余记忆？非爱情而何？
　　与季暂别可谓漫长矣，余似益爱其声，其味，其温，可谓流湎矣。故思之，季与余因交欢而凝情乎？若如是，余入学以后，奚以与之谈情？若久不与之交欢，则犹爱余乎？余欲问诸季。
　　8月17日周一晴
　　今夜，余知季之心意矣，然后羞愧，遂紧抱之，泪涌身颤，如小女紧抱其父然。
　　余自幼已欲之，紧抱父亲，泣涕如雨。而父恶泪人，喜强人，故余不敢以泪示之。而女子不能时时坚强，必有软弱之时。
　　余枕季之臂以诉苦，伏其膺以淌泪，如其宝然，不愿与别，欲其往寻职於余校附近。而季似难舍其职、其乡、其屋。
　　8月18日周二晴
　　下昼，余与奵与佩逛街。三人谈噱甚欢，而余一路窃望季之至。
　　奵与佩亦欲见季。奵肤白貌美，求之者众，男友莫不美，故欲知季之媸妍。佩欲奵之貌，欲余之形，虽欲谈情，而所喜者不来，佩亦不敢求之，效慕奵，钦慕余。佩曾言其忧于余，恐男人不珍惜求之者，恐逢唯欢是求者，故愿逢男子如季者。
　　奵与佩惟恐无虚位，故与余早已至于寿司店。而今非节假日，且物多贵焉，则人必不多。故余思之，奵与佩实饥以早至也。
　　虽会期未至，然奵与佩谓尸位者失礼，遂先召膳。惟人不多焉，且天未暗，故其上菜之速堪比自助餐。余遂又致电于季，则谓余垂至，半途矣。而骑摩托车者奚以接电话？非骑车者焉在？
　　饭桌上之膳弥减，余愈思季。季犹不来，则奵与佩将食尽美味者矣。故余又致电于季，乃知其已至，而在商场柬衣。何则？季今晨出门匆促，著寝衣上班矣。季柬之甚久，欲寻不贵且不俗者。余屡求其速之，不然美食无遗矣。
　　有顷，余与季能坐於奵佩面前。余虽与此三人皆熟，而含羞傻笑焉，不知所以言，可谓反常矣，余不曾含羞如是。幸季不拘谨。
　　饭讫，余唤季先出於饭店，然后回身问於奵佩，以求今夜所欲知。余闻之喜，是以无悔。
　　8月20日周四晴
　　白昼，余与家人游於李小龙乐园，虽愉快，然一路望日暮。而不虞季之忽之矣。是忘诸？抑轻诸？
　　至于商场，果无虚位，如余所料。季则如未曾经历情人节者，愿不复然。
　　饭讫，余不欲立还，遂与季步于公园。及一空地，音乐环焉，於是起舞。其圆舞曲似宫廷贵族之类，季与余皆不知所以舞，然余搭季肩，季搂余腰，手黏手，足避足，目笑目，则可以舞矣，如入无人之境，虽其态不堪入目，无伤也，得欢笑则足矣。
　　临别之难舍必矣，然犹愿次年可再，三年可复，大愿终不必舍。
　　8月21日周五晴
　　昨夜还，父母暧然无话，至今晨犹然。
　　今夜，还自东莞。半途，母启口，以选择题示余，是谓余末次暑假作业，仅一题。其题奚如？不捐季弗入学，自是谋生。
　　弟昔与余同声，今则与父母同意，亦谓余宜弃老男人也。
　　然则奈何？
　　余以诳父母告季，以使情义两全，但愧於季。馀日弗可多得矣，而季犹须与余偷情，余能无愧乎？余思之，若毕业后能使父母知余与季犹恩爱如初，必可使变心。
　　8月22日周六雨
　　季言而有信，果携余见其友。余曾有虑焉，恐季嫌余不美，不肯以余示其友。
　　虽今夜有雨，季亦弗退缩，犹践约。季谓庑或为之谢绝其友，故以爽约爲耻。余素敬守信者，季视信誉如命，故守信如守命，敬哉。
　　庑女之貌更似庑妻。余虽亦愿余女之貌更似余，而又闻之，子之貌若不似父，则其家难安矣。
　　庑妻相貌平平，庑则魁健遒俊，不甚相称。季告余，庑之娶今之妻，惟喜今之岳父岳母也。至于余父母，则不易支捂也。然则季将忌余父母而弃余乎？季肯为余改变乎？季肯为余父母退让乎？余能为季退让乎？
　　8月24日周一云
　　今日，新闻有之，曰：女欲绝男，男则戕女。余闻之悲。
　　伤哉女人，为男人出青春、泪水、金钱、贞操、血肉，而不得善终。余无时不欲生爲男子，免定期流血，免为情流泪，免忍痛分娩，免受人侵害。
　　余自厌生爲女子，自幼好与男孩玩耍，且做其首。但女子不宜多兄弟，而宜养姊妹，余长则知之矣。虽然，余犹常遐想爲男子。试思之，遇所喜则求欢焉，厌则去之；敢先去我者，则必使去世，非男人之谓乎？故余若捐季，季将奈之何？
　　余传诸季，季会余意，答说：“勿忧，尔若欲与吾绝，我必堪之，自是消失。”余传泪人于季。余恨终不能不捐季，哀永不能复见季。而父之诲言使哀恨近矣。
　　此数日，余佯怏怏不乐，故无话，父遂诲余。昔者父之诲言无哲理，不可从也，昨夜却撼余心矣。
　　父欲余为季远虑。今余诚如父所言，值贪玩之年也，季则值成家之龄矣。故余若在校变心，则季枉俟余矣，其年华损矣。至于余，若遇男子之胜季者，诚不敢誓不贰焉。
　　始余未虑长幼之差，今与季熟矣，始知之矣，余志也季哂之，其志也余未知。
　　今余忆昔，相识一日已同床相拥，相爱一月欲异地相守，无乃儿戏乎？
　　今季值成家之年，季不急，季母亦必急，必屡催季成婚。故纵季能俟余四年，季母亦不许。今与季相处犹短，情感犹浅，海誓山盟，未曾有也，相喜而已，不如早绝，以遗绮情，不至伤怀，无损无憾。
　　而季将奈之何？弗堪者，余将奈之何？
　　8月25日周二雨
　　余心中有二者交战不休，捐季者，恐其悲愤，亦自恐伤悔；不捐者，恐父言之成谶。
　　余思之一日，会季於今夜。虽有微雨，然余弗能俟明日矣，虽带伞出门。
　　见季矣，而不能告绝，似唯负心人能之也。然则余不欲告绝乎？抑不欲做负心人乎？
　　余欲言而又止久矣，季不言而谕，问诸余，而闻之不堪，余复其誓，乃堪之。
　　夜弥深，街弥静，灯弥稀，季之无助愈甚。当是之时，步声如噪音，余止之，紧抱季，欲其亦紧抱余。相抱之时，其泪出焉，转哀容爲婉容。余是以知其诚堪之矣，於是乎俱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