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茶侯》舟月夜

13、马背上的民族

　　昨日叶琛和烟桥大婚后，正轮上今日休沐，叶谓诚起了个大早，想溜出去玩。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见院内无人，叶琛也没有晨起练武，心中暗笑，等到回来定要好好地编排大哥一番。
　　叶谓诚见日头晴朗，便想牵马去郊外痛痛快快地策马奔腾一番，独自一人去马厩牵了马走。
　　一路来到京郊走马场，叶谓诚坐在马背上放眼望去，满目青翠，马儿声声嘶鸣，初升的日头晒的人暖烘烘的。但今日来赛马的人似是廖廖。叶谓诚正纳闷这样好的天气为何这般冷清，便听见一人爽朗的笑。
　　“这位公子今日也是来赛马的？”
　　转身一看，只见一位异域风情长相的男子，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头戴银嵌琉璃簪，编发披落在肩，身着黑紫金丝纹鱼绣锦袍，笑得一脸桀骜不驯。
　　“正是。”叶谓诚也笑着答道。
　　“那公子何不同我赛上一场？”男子侧身做出请的手势，热情邀约。
　　“好啊！我也早有耳闻，你们曷萨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今日便可畅快赛一场马了！”
　　“公子…怎知我是曷萨族人？”男子犹豫道，眼神惊讶，多了几分防备。
　　“何须多言，若赢了我，我便告诉你。”叶谓诚眨眨眼，笑的一脸得意。
　　“哈哈哈哈哈哈！好！公子够爽快，来！”男子调转马头向马场奔去，叶谓诚紧跟其后。
　　“从此棵槐树起，你我二人赛马，一柱香燃尽之内，看谁先至尽头的停马坪，如何？”叶谓诚双臂抱在胸前，扬扬下巴问道。
　　那男子玩味地吹了个口哨表示同意，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喊道：

　　“驾！”

　　二人一踢马肚，马儿便并驾齐驱开始向前奔跑。骏马翩翩如流电，又似弓箭乍离弦。马蹄声阵阵如急雨，驭马声切切如战号。
　　不一会场上尘土飞扬，二人许久仍未拉开距离。到了拐角便是尽头，那男子突然放低重心，跨出一只脚单脚点地，趁机拉紧缰绳，那马便猛地急转绕了小圈，随后便撒蹄向前奔腾而去。
　　“好！”走马场的众人叫好道。
　　“好啊！好！”叶谓诚紧随其后到达终点，鼓起掌来，嘴里忍不住的夸赞。
　　“当真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啊！今日见识到你们曷萨人的马背功夫，实在拜服！敢问公子姓名？”叶谓诚翻身下马，抱拳道。
　　“我叫图尔费克。叫我图尔就行。你呢？”
　　“在下叶谓诚。”叶谓诚唇角微扬。
　　图尔费克一拍叶谓诚的肩膀：“我们曷萨人喜欢你这样豪爽的男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是甲子年酉月十八生辰，敢问公子生辰几何？”
　　“癸亥年腊月初一。”
　　“那我便要唤一声叶兄了，哈哈哈哈哈哈！“图尔费克作揖笑道。
　　“哈哈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叶谓诚摆摆手，被他的直率逗的哈哈大笑。
　　“叶兄神通广大，现在可否告知图尔，是如何知晓我是曷萨人的？”图尔费克虚心问道。
　　“别一口一个叶兄，你叫我谓诚便可。我家里人都唤我阿城。”叶谓诚轻快地笑，随后目光狡黠，压低声音道：“我不仅知你是曷萨人，我还知你是月氏国人，且是豪门显贵家的公子，对么？”
　　见图尔费克似是被唬住一般不做声，他便不再逗他，神情认真地开始解释：“你的马鞍上铺的花毡，看图案不似其他游牧民族，倒像是北狄那边的风格。你适才说要与我赛马时，势在必得的样子便可知是马术高手，都说曷萨是马背上的民族，看你左编发三股，我便更加确定你是曷萨人。”
　　“至于月氏国。”叶谓诚顿了顿，继续说道：“匈奴胡人与我朝素来不和，你语言流利且对汉文化有较深了解，穿我汉民族服饰，说起生辰来也对这天干地支纪年了如指掌，想必是从小便在中原长大。”
　　“而近年来，我朝与高句丽、契丹和月氏国往来较密。加之你是曷萨人，我便猜测你是月氏国人氏。”
　　“这看出你是豪门显贵家的公子更是简单不过，且不说你衣着讲究气度不凡。原先来时我还纳闷为何今日天高气爽，走马场却无甚游人。但看到你我便明白了，定是你这个少爷给包场了。”
　　图尔费克心里乐开了花，啧啧称奇，惊叹不已：“没想到谓诚兄小小年纪却博闻强识，不仅连我们族人的特征习惯，还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他也学叶谓诚压低声音道：“那我也猜，且不说谓诚兄如此见多识广，只是见到谓诚兄气宇轩昂，威武霸气之状，也定是侯门官宦之子！”
　　叶谓诚仰头笑道：“没想到图尔也会举一反三了，妙哉！哈哈哈哈！”
　　“不过我索性告诉你罢，我是城东镇北伯爵叶府次子，我兄长叶琛，塞北将军！天色已晚，先行告辞！图尔，有空便来叶府找我玩！”
　　叶谓诚扬鞭催马离去。他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空中。
　　图尔费克微微笑着，他想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个黄昏时刻。
　　夕阳金光洒落遍野，叶谓诚调转马头仰天大笑，介绍自己时的自豪和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