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颈鸦》耳东星

5、落魄

　　等沈棠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一脸疲倦的许寻洲。

　　“怎么回事啊？”沈棠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沈棠清醒，许寻洲拿起一个枕头垫在沈棠背后：“案件有进展了，和你说却发现你没回消息，担心你出事。”他顿了顿，又说道：“毕竟这个案件还没结束，怕你有危险。”

　　沈棠扯着嘴唇笑了笑：“那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许寻洲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神经紧张，太过疲倦，好好休息就好了。”

　　许寻洲看着沈棠清醒了，就准备离开。“案件有一些新进展，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来问我。”

　　沈棠点点头，随后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她想好好休息，可是一闭上眼都是那个哭泣人的模样。沈棠有些受不了，她打开手机，搜索周简辰的画，打开他的出名作《白颈鸦》，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幅画，也只有这幅画，是她日日夜夜无法安眠的良药。渐渐地，她眯上了眼。

　　等沈棠醒来，她已经彻底恢复清醒。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回想着许寻洲的话，她打算去警局了解情况。

　　“刘博不是真凶。”许寻洲顿了顿，让沈棠回神，“从他的车票已经街上的监控来看，他没有作案时间，真正的凶手是刘序。”

　　“但这个案件最后可能被法院判为刘序正当防卫。因为刘序的身上有被赵确掐出来的伤痕，以及赵确的体内确实检查出酒精，很可能发生酒后不正当行为。”

　　沈棠听到有点发晕：“怎么会是刘序？他前几天不还是否认吗？”

　　“是的。”许寻洲说道，“前几天他突然自首，但说自己是正当防卫，而他的说法也和事实对应的上。应该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

　　沈棠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憋出一两个字：“谢谢警官。”

　　“节哀。”许寻洲说道。

　　沈棠默默地走出了警局，外面稀稀拉拉地下着小雨，沈棠没有撑伞，一个人淋着雨走回了家。这么多天她总是往警局跑，却得到这么一个消息。

　　她想在警局控诉，赵确虽然会发酒疯，但他也不至于让人死亡；她想对刘序质问，为什么不能把他打晕而是要杀了他；她想朝着周简辰怒吼，为什么要给他灌酒。可是就是那么多的巧合，让她彻底失去了赵确。

　　沈棠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有来自赵母的，有来自叶桐的，还有来自其他好友的，但她一个都没接，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她把手机关机，一个人继续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到哪里去，只能漫无目的地继续前进。

　　“沈棠？”沈棠回头一看，看到撑着伞的周简辰。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周简辰连忙把伞递过去，“会感冒的。”

　　沈棠原本压抑好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她抽泣着，脸上已经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她一把推开周简辰的伞：“不要你的伞！都怪你！”

　　周简辰仍固执地将伞撑在沈棠头上，沈棠哭诉着：“都怪你！都怪你！”用力地推了一下周简辰。

　　周简辰一下子没反映过来，踉跄了一下，手被后面的花坛划伤。

　　沈棠看到周简辰，一下子反映过来刚刚自己干了什么，连声道歉。

　　周简辰倒也没有生气：“要不先去我家吧，离这很近，避一避雨也好。”

　　沈棠点点头。

　　周简辰虽然现在很有名，但是他的家却不是奢华风，家的颜色是黑色为主，刹那间有几丝凉气。

　　周简辰安排沈棠坐在沙发上，给她递了毛巾，自己找出医药箱处理。屋外，响起雨水敲打窗门的声音，屋内，在明亮的光照射下，渐渐升起些暖意。

　　“我帮你吧。”沈棠已经用毛巾擦干了脸上和头上的雨水，“你那个地方不太好自己上药。毕竟你是画家，有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麻烦了。”周简辰将手递了过去。他看着沈棠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看着她半干未干的发丝轻轻地黏在脸上，还有几根在空中坠着。周简辰忍着想把它们拨撩上去的心思，可是发丝不长眼，仍在他的眼前晃啊晃，在他快要到达忍耐边缘时，沈棠开口了。

　　“好了。”沈棠自然地将头发撩了上去，周简辰也轻轻松了口气，出声道谢。

　　“没什么好谢的，本来就是我的原因让你受伤。”沈棠自责地说，“最近我情绪不太好。”

　　“我理解。”周简辰看着沈棠这副模样，“有点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你回家洗个。”

　　“好，你这有充电器吗？我手机快没电了就把手机关机了，现在想着充电给他们报个平安。”沈棠询问道。

　　“有的。”周简辰将充电器交给沈棠，沈棠一边开机一边充电。

　　打开手机，呈现在眼前的是多到爆炸的信息。沈棠先向朋友都报了平安，然后看着赵母的电话，深吸一口气，接通了。

　　“哟，终于肯接通了？我只是来通知你，我儿子的别墅你已经不能住了。”赵母说着，“你的那些东西我都已经打包扔门口了。”

　　“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的房子？”沈棠压着怒火，一想到自己的衣服、饰品都在外面淋着雨，沈棠就更生气了，“这是我和赵确的家！”

　　“真是可笑，房本上也就只有我儿子一个人的名字，还是他婚前买的，怎么就成你们共同的家了？”赵母噗嗤一笑，“行，你要是想回来也好，做个保姆不是不能给你留位置。”

　　“你！”沈棠听得想骂赵母，却还是忍了下来，她心里明白，赵家家大业大，赵母若是想要针对谁，那可是轻轻松松的。原来赵确还会帮她挡着赵母，现在赵确死了，赵母对她也就更无法无天了。

　　赵母通知完事情，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沈棠浑身颤抖，忍不住打颤。她感觉那个哭泣的人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些黑影掐着自己的脖子，她痛苦却发不出声音，她快喘不上气了。

　　“沈棠？沈棠？你没事吧？”沈棠耳边响起周简辰的声音。

　　周简辰察觉到沈棠的不对劲，连忙给她递来一杯温水。

　　沈棠喝完水后，气息渐渐平稳。她压下自己哽咽的声音：“没事。就是今晚可能麻烦你让我留宿一晚了。”

　　周简辰看着沈棠，她看上去并不像没事的样子：发白的嘴唇，颤抖的手指，没有焦点的眼神。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想给沈棠一些自己的空间。

　　“好，我去留下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你趁着这个时间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周简辰安静地离开。

　　“谢谢。”周简辰听到沈棠微弱地道谢，“谢谢，谢谢。”嗓音中带着哽咽和抑制不住的崩溃。

　　在买生活用品时，周简辰特地延长了些时间，买了一些甜品巧克力，还有一些安神的香囊。看到衣服时，周简辰为沈棠选了一件长款连衣裙，上面还印着粉白色的海棠花。等他回到家，沈棠已经洗好澡。

　　周简辰将生活用品递过去，轻声说：“今晚好好休息吧，有我在。如果需要什么，随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