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鸟》野我

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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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小随的愿，我回家了。

　　在暑假的剩下一个月我一直都待在公司里，跟着王姐和其他员工学了不少的东西，在八月的最后一天部门组建了一个小的聚餐，为我们几个实习生欢送。

　　因为马上要开学了，我就要回归到校园生活，勤工助学的项目老师托关系帮我继续申请到了，除此之外每个学期都有奖学金可拿，钱的事情暂时不用我去想那么多。

　　“想什么呢，小蒋。”王姐用胳膊轻轻撞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

　　成年人的聚会就是这样，除了一些女孩子，大家还是更喜欢酒水，而不是饮料，王姐一直给我的杯子里倒酒，我不好意思拂她的意，只好举着杯往喉咙里灌，酒水苦涩辛辣，刺激的我想要流泪。

　　“小蒋是不是很少喝酒啊。”王姐笑着。

　　我用手背贴着脸颊，微微发烫，估计脸红了不少，“是，不太会喝酒。”

　　“听说你高考成绩很好，怎么没去外地。”

　　我摇头笑笑：“为了家里人。”

　　我猜她是觉得我家里经济困难，又或者是家里人身体不好，所以她没再多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的确是为了家里人。

　　这个时候小随应该放假休息了吧。

　　我打开手机，默默一个人翻着我们俩的聊天记录，我们之间还是像从前那样对话，只是我知道多了一些客套，少了亲昵。

　　就像是很好的家人变成了只讲客气话的亲戚那样。

　　我不想变成这样。

　　我只知道我真的很想他，我想知道他会想我吗，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像个孩子，想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欸，小蒋啊！”

　　我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泪填满了眼眶，抬头的一瞬泪花全掉了下来，吓呆了几个看过来的人。

　　“怎么了这是？舍不得和大家分开啊？”

　　我惊慌失措地擦去眼泪，不想让人看见，却不知道泪水止不住般越擦越多，我知道我的狼狈被人看光了。

　　“没事的，还年轻嘛毕竟，总是舍不得分开，反正你和沈傲关系好，还有机会再见的。”王姐安慰我，几个人找着纸巾就往我怀里塞。

　　我哽咽着：“你们认识沈傲？”

　　“是……啊。”王姐身上还有很重的酒气，说话却依旧很稳。

　　“不是沈傲推荐你来的吗？”

　　“是沈傲推荐我来的……但是……”但是他仅仅是推荐，其他的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王姐，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吗？”

　　“对啊，怎么了，你可别想那么多，我们组里的人都很好的，大家都很看重你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对你这么好。”

　　我擦去泪痕，没再多说什么。

　　组里的每一个人都比我大，都是我的前辈，舍不得确实是有，但因为有更在意的事，所以总是心不在焉。

　　大家见我情绪平复下来，也没再多说什么。

　　聚会散时已经接近零点，大多数人拼车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路边，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让我变得胆子大了些，我打开手机给小随拨了电话过去。

　　只响了两声后，对面就接起了：“喂。”

　　“小随。”我嗓子有点哑，声音有些哽咽，想要哭但是不能哭，只能憋着。

　　“嗯。”他太冷淡，让我特别委屈，却又不敢表现。

　　“你……你放假了吗？”我问。

　　“嗯，放三天，今天才放。”他回答，只是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问，像质问，就像是理所应当。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喝酒了？”

　　“嗯……”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胳膊圈着腿，把自己蜷得很紧，“小随。”

　　“舅舅。”

　　“你现在怎么都不叫我的名字了？”

　　“舅舅不是不喜欢吗？”

　　对，好像是我自己说的，“没有不喜欢。”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被动的处于沉默中。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问，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的犹豫像是对我致命的打击，让从前所有的坚定不移都变得功亏一篑，“没有。”

　　我开始哭，控制不住地流泪，想要让自己坚强一些，却又没法改变自己懦弱的模样。

　　“舅舅。”他喊我。

　　“嗯。”我哽咽着回应。

　　“我明天回家。”

　　我有些迟钝：“……什么？”

　　“我买了明天的票，我明天就回家了。”他说，像是安慰我的情绪。

　　我抬手用袖子抹去眼泪：“是真的吗？”

　　“嗯，骗你是小狗。”

　　他的一句安慰逗笑了我。

　　“快回家，不要让我担心。”他在电话那头安慰我，让我心里轻松了很多，我想要试着笑着回应他，但这一个月来的孤独让我没法笑着，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对小随无形中早就有了特殊的感情。

　　“舅舅，我明天和一个同学一起回去。”

　　“肖尧吗？”我问。

　　“不是。”他说，但没接下去说，应该是不打算说，“我先送他回家，再回去找你。”

　　“……好。”我握着电话，其实内心很想告诉他，我想要去车站接他，但是我猜他不愿意，“你同学家比较远吗？”

　　“不是，没什么事的，我很快就回家。”

　　“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后我还是蹲在马路边上，两条腿发麻发僵，但就是不想起来，直到蚊子一直绕着我打圈，才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要拦一辆出租车。

　　车窗降下，是沈傲的脸，他朝我挥手，示意我上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我没有多想直接就上车了。

　　“你刚刚是和你外甥打电话吗？”他问我。

　　“是。”

　　我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也没问我为什么打这么久的电话。

　　我看着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路过烧烤摊街区的时候，几乎都是喝醉酒的男人，一边挺着大肚腩一边扶着树干呕吐。

　　“沈傲，你为什么喜欢我？”我问他。

　　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扭捏委婉的人，他因为我的直接有些吃惊，沈傲车开得很慢，车轮在油柏路上慢慢挪动前行，我也没有催促。

　　“没有为什么。”他思考了几秒就给出了这个答案。

　　“但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男人，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蒋述，你错了，不是性别决定喜欢，而是喜欢决定性别，我的确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更没有喜欢过谁。”

　　我看着他，听他说：“你也知道，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我从小到大一直不断的休学再复学，我才刚认识几个新同学，然后就休学，等我再回学校以后，就又是一群新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因为和谁都不可能。

　　“我也不是因为能和你一直在一起相处而喜欢的你，我只是喜欢你。”

　　仅此而已。

　　我心中一阵酸涩，我从没和谁表白过，更是没听过谁的表白，不，或许小随的表白话语也算，但是他这个人太过强求，没有沈傲说的动听又心动，但是我又偏偏心里想着的是小随。

　　“我知道了。”他明白我的意思。

　　沈傲送我到楼下后我自己上去了，回家以后我就坐在沙发上，我掏出了好久没碰过的烟，自己一个人颓废的靠在墙边，喝着一罐又一罐的酒水，我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我听见门铃响了，迷迷糊糊地去开门，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反正不是小随，他说他明天才来。

　　我感受到有人在给我擦身体，热毛巾擦过身体皮肤，我几乎放松下来，但是脑袋还是晕的，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想动，也不在乎是谁在我的家里。

　　就这样睡过去，不要再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这样沉沦，溺在烟酒的颓靡中，只要睡着，就不会再累了。

　　等待明天太阳的升起吧。

　　不管是否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