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鸟》野我

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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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接到了新家里。

　　这是独属于我和舅舅两个人的家。

　　小区的位置远离市中心，没有安保，房屋的年份也比较久远，但好在便宜。

　　舅舅帮我把一部分行李拎进我的房间，我打开窗向下看去，这里是五楼，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就是菜市场，再往前就是学校，不是市中心那样的中学，这里的中学就像职中，不读书的占大多数，小混混很多。

　　“小随，以后你就住这里了。”舅舅说。

　　我关上窗户，这里的隔音很差，哪怕是离得很远的马路都能听见车流声，我走上前，步步逼近，他后退，手抓着门框，像是随时都可以逃走。

　　我问他：“你把我接过来不怕我半夜对你做什么吗？”

　　他强颜欢笑：“小随，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之前那样……”

　　“哪样？”

　　“舅舅和外甥。”他说。

　　人们总是这样子，重视着伦理与道德，哪怕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哪怕我们被迫绑定亲情。

　　“我妈不是说，十八岁的时候让我单独立户吗。”

　　“是……”他忽然哑口，“但是……”

　　“但是什么？”我先前迈一步，他就后退两步，离我越来越远，“蒋述，我连追求你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是——小随，你听我说，我们之间虽然只是相差四岁，但是你还是初中生。”他紧张，像一只慌张受惊的兔子。

　　“我知道，是我还太小了，对吗？”

　　他不看我，只是低着头，他的心中打着一团结，自己也解不开：“况且，你是男的。”

　　屋里没有点灯，窗外有新年的烟火鞭炮，窗内是独属于我们的寂静，“难道舅舅不知道同性恋吗？”

　　“我知道，但是——”

　　“但是你不接受。”我打断他，“是吗？”

　　他终于泄了气，两条手臂耷拉着，他靠着身后的木门滑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喃道：“我不知道。”

　　我在他面前蹲下，“蒋述，我还小没关系，我会长大，身体会发育，骨骼会增长，总有一天我会成长，我是男人也没关系，我会让你接受，会在你眼前一遍又一遍的播放gv，让你知道男人和男人如何私密接触，你总有一天会接受我，也总有一天会知道，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个属于‘人’的群体，他们没有任何差别。”

　　他睁大的着双眸看我，哪怕这样的话我说过很多遍了，他还是忍不住震惊。

　　零点的钟声敲响，接二连三的烟花声炸开，交织的光影在我们的身上忽闪，没有人知道此刻我有多想亲吻他。

　　第一次，我忍住了心底的欲望。

　　如果他给我追求的机会，如果上天愿意给我一次爱人的权利，那我就乖乖听安排，我会在十八岁之前好好长大，只是希望他不要太早的爱上别人。

　　“新年快乐，宝宝。”我说。

　　他望着我，没有说话，还沉浸在我无理霸道的话语中。

　　我起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我把他带进自己的屋里，“睡吧，不早了。”

　　我替他掩好门退了出去。

　　我回屋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张完全足够睡下两人的床，它不再像之前那张床，让我无法自在的伸开双腿，甚至转身就会掉下床，这间屋子不算小，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是该有的家具都齐全，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我起身打开了行李，把每一个物件摆在我认为合适的地方，我拿出舅舅送我的绘画本，第一页的位置始终没有送出去。

　　我坐在地上，在笔盒里找出炭笔，等在脑子里构思好画面后，我开始动笔在纸上绘画出一切。

　　画面上是我和舅舅，我们站在校园的门口一起对着镜头微笑，而身后是我们最向往的顶级学府。

　　首都。

　　我一定要去首都。

　　在新的一年里，我暗自许下一个宏伟的愿望，我要去首都，带着舅舅去首都，我不去想是否能实现，因为我知道它就像天空中的烟花那般难以企及，但是我会伸出双手，拼命去摘那颗星星，直到它彻底属于我。

　　新年的第一天我早早就起来了，舅舅从房间出来时我已经煮好了饭，他洗漱好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谢谢舅舅，新年快乐。”我接过。

　　他似乎对我的这声舅舅及其满意，也可能是因为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我们等会一起出去逛逛吧。”

　　他已经很少带我出去了，我答应：“好啊。”

　　在小时候的记忆中，过年的街道是很安静的，除了大家会出来放鞭炮以外，很少有店铺还开门营业，但现在的店铺只有少数才会关门，虽然出来玩的人是多了，却总是少了些感觉。

　　我喜欢以前过年时的街道，有一种末日狂欢的感觉，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碎纸，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气息，我和舅舅会在街道上放炮，偶尔也会在透明反光的玻璃橱窗前看里面摆放的奇异娃娃，然后告诉舅舅刚刚它动了一下。

　　但是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小随，你想不想吃章鱼小丸子？”他问我。

　　我感觉他很想吃，“想，买一些吧。”

　　“好。”他去排队买章鱼小丸子，我去隔壁的奶茶店给他买奶茶。

　　等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他以前工作的老板。

　　“你好啊。”她朝我打招呼。

　　舅舅看见我，示意我章鱼小丸子已经在做了，要过一会才好。

　　我看向他的前任老板，忽然意识到以后好像还有很多的时间会与她打交道，于是我问了她名字：“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她捋了捋自己的大波浪，我这才注意到她烫头发了，“我叫杨术，我还记得你，小述的男朋友。”

　　作为合格的情敌，她不断向我发出无声的挑衅，而我也接收到了，只有舅舅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战火。

　　“章鱼小丸子好了，我去拿了。”舅舅说。

　　我和她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说话，我们也都明白，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兴趣。

　　“我听小述说，你们搬家住在一起了？”她问。

　　“嗯。”

　　“你是他外甥？”她问。

　　“嗯。”

　　“那你们算是……”

　　“随你怎么想。”

　　“我听说，市中心的那个大学城里有一对舅舅和外甥的事情，不会就是你们吧？”她打探。

　　我也不避讳，“是。”

　　我摸了摸口袋，莫名的想要抽一根烟，手在口袋里掐着烟盒，还是忍住了。

　　“你这个小孩还挺有意思，偏执，也固执。”

　　我没理会。

　　舅舅拎着买好的章鱼小丸子走过来，他们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五分钟后他们才打招呼告别。

　　“以后少和她来往。”我说。

　　他无奈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先吃吧，不然就凉了。”

　　我们找了个公园坐下，一人分了一只竹叉，我看他一边被烫着一边还要往嘴里塞。

　　我问他我们明天还要出去玩吗，他说：“不行小随，明天……我就要开始工作了。”

　　“什么工作？初二就要上班？”我有些不悦。

　　“杨术开了家小酒馆，她让我去店里给他当店长。”他说。

　　我的烟隐像是忽然发作一般，我几乎忍不住，“为什么？不是辞职了吗？我以为你和她没有任何的来往了。”

　　“小随，我现在需要工作。”

　　他的平静如同一道冷水浇灭了我的怒火，我没有资格让他拒绝与谁来往，况且，他是为了供我吃住，才无奈选择的这条路。

　　我没有权利。

　　“我知道了。”

　　我还是没有去拿那根烟，任凭情绪挥发。

　　“走吧舅舅，回家吃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