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鸟》野我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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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给了我一个地址。

　　是他住的地方。

　　但是我一直都没去找他过。

　　我弟也放寒假了，我在家里每天带他，我爸我妈很少回家了，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离婚手续了，我妈偶尔会回来看我弟，然后丢给我一点钱让我照顾好他，我爸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怀疑他在外面已经找好地方住了。

　　最近已经阴了很久的天，窗外一直飘小雪，我没敢带着我弟出去，我看得出来他想出去玩，但他没开口来找我。

　　我们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各做各的事情，他会看电视玩玩具、自己看些有意思的书，我打游戏上网，玩够了就开始做题。

　　我的基础非常差，在过年之前我把三门主科的教科书给过了一遍，我对自己的要求不算严格，争取在开学考的时候每一科都及格。

　　有时候我弟晚上睡着了，我就穿好棉袄戴着帽子出门去，去看舅舅。

　　他现在放假了，每天要从早工作到晚，他们咖啡店里大多数是些本地的大学生兼职，到点了就走人，只有舅舅一直都在。

　　店长是一位性感的女人，经常穿着长裙，一头黑长直的头发垂在腰间，一举一动都是风情万种。

　　我看得出来，她对我舅舅有意思。

　　第一次，我走进了咖啡店，这个时间很晚了，要不了十分钟就打烊了，不要说店里，这么冷的天愿意出门的人都没几个，更何况是专门来店里平常一杯咖啡的。

　　舅舅看到我的那一瞬有些愣怔，大概是边上有人，他又急忙藏好破绽。

　　“您好，想要什么？”开口的是那个漂亮的女人。

　　我却始终看着舅舅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们店里的招牌是什么？”

　　女人继续说：“我们最近卖得最好的是这款‘脏橘拿铁’，很适合这个季节品尝，您要不要试试？”

　　“好，就这个。”

　　他站得很远，避开我的视线，不知所措地擦着制作咖啡的台面。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店就要关门了，只能打包了，您觉得可以吗？”她问我。

　　我仍旧没看她，“好。对了，那就让我男朋友做吧。”

　　“男朋友？”女人不解，抬起头顺着我的视线向后看。

　　舅舅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强装淡定的看我，又紧张又惶恐，还有些震惊。女人一直看着他，他似乎想要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却抢先一步道：“不好意思，我惹我男朋友生气了，他不想理我呢。”

　　她看了看我，有些不相信，“小述，这是你男朋友？”

　　舅舅泄了口气，像无奈又像被迫般配合着我：“是，这是我男朋友。”

　　女人这才相信他说的：“原来是这样，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你有男朋友？”

　　我看舅舅憋红了脸，他对我这种裸露坦白的将彼此莫须有的关系说出来而感到不舒服，但他又对我拿不出应付的办法，他知道就算解释了我是他外甥的身份也毫无用处，因为我一定会编出更加不可理喻的谎话来，倒不如这样顺了我来得好一些。

　　他咬牙：“我……”

　　我没动，手里的抹布被他攥得拧巴，我就这么看他慌乱，他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舅舅很少求我帮他些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依赖他，我们成长的路上都是他在给我关爱和帮助，像大树伸展枝桠为我遮风挡雨。

　　而当下的我，十分满意他对我投来求助，他只要表现出一丁点的软弱我都受不了。

　　就他现在这样的眼神，就这样看着我，湿润、含情，我发誓，做野兽可比做人好多了，不用顾及什么人理常伦，可以随时随地发泄□□。

　　可我偏偏是人，我要接受所谓世俗的审判，世界上没有神，多数人赞同的观点就是神理，我做了少数人做的事，我就是错误的，我就该下地狱的。

　　我想，好，那就下地狱，可是不行，舅舅不行和我下地狱，所以我愿意忍受一切。

　　“我男朋友之前和我吵架分手了，他现在消气了，所以我来接他回家了。”我说。

　　“啊，好，怪不得之前问小述，他还说自己没有对象。”那女人略有失望，“既然是小述的男朋友，这杯拿铁就我请了。”

　　“这怎么好意思。”舅舅觉得不妥，但他工作一直都很认真，老板执意要免去这杯拿铁钱，他无奈只好同意。

　　舅舅去换衣服，我坐在店内等他，那女人收拾东西，我透过玻璃门看见她一直打量我，我扭过头看她：“有事情？”

　　“你今年多大了？”她问我。

　　我胡说：“二十。”

　　她笑：“你骗不了我，成年了吗？应该还没有，我觉得我还是挺了解自己的店员，小述说他喜欢文静温柔的姑娘，你和这几项哪个都不沾边。”

　　我不想理她：“嗯。”

　　“你是不是用什么威胁我们小述了，我作为店长，肯定是要维护店员的，你这样我可以报警的。”

　　小述。

　　“那你呢？店长，你多大了？”我问。

　　她如实说：“二十五。”

　　我舔去嘴角的沫渍：“那你应该不知道，小述喜欢比他年纪小的，况且，他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当然知道人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的权利，但是你别费劲了，他绝对对你没意思。”

　　“你怎么就觉得我追不到小述，人对喜欢的定义从来都是模糊的，那些说着要找活泼性格的人，最后还不是找了安静乖巧的。”

　　我向后靠去，语气坚决：“是的，人对任何事的定义都会变，但我永远喜欢蒋述。”

　　“你怎么保证你能追得到他呢？”

　　“不用保证，他只会和我在一起。”

　　管理室的门开了，她没再说话，而是剑拔弩张的看着我，我对她发出的竞争没有任何兴趣，因为我一定会是胜者。

　　“怎么了？”舅舅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

　　“没什么。”我起身，将喝剩下的拿铁放在桌上，“回家了，宝宝。”

　　我去牵他的手，他下意识想躲，却被我攥住了，不容拒绝。

　　我没再去看老板，我也不用宣誓任何主权，我的就是我的，不会因为她一句话一个警告就做出什么改变，但我还是希望她收手，不要输的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