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域行》清梦空幽

15、娘亲宁雪

　　云凌眼眸转动，环视左右，忽的看到一处扭曲的时空。

　　那里的空气仿佛凝固，融为肉眼可见、缓慢流动的黏稠“蜡液”。

　　云凌观察片刻，眼看着它流动扭曲，逐渐形成一块“蜡像”。

　　不止这里，就这一会儿功夫，又多了好几处空间扭曲的地方。

　　一一看过，没有觉察到危险。

　　“娘亲，娘亲……”一道细若蚊蝇、稚嫩的女声在身后突兀响起。

　　云凌一怔，转身望去。

　　刚刚是，她小时候的声音？

　　音起之处，是已经成形的“塑像”，它颜色浅淡，声音微弱，几乎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与她离得有些远，粗略一扫，连它的模样动作都看不清。

　　她去到近前，凝神细看，认真观察了一番。

　　是这一世五岁之前的她，还有着稚童心性的她，天真的追着郁娟喊娘亲。

　　这处呈现的，无非就是那些不被珍爱的岁月里，发生的琐事。

　　云凌只看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她移开眼，看向别处。

　　郁娟不是她的娘亲，她不觉得是，郁娟同样也不认可，每当她如此叫时，郁娟总是爱搭不理。

　　小时不谙世事做出的蠢事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她又四处看了看，到处静悄悄的，除了刚刚的景象，再无异样。

　　“月儿高高挂夜天，月下绿树迎风摇，鸟儿睡觉，小鹿睡觉，我们一起睡觉……”

　　正当她感到烦闷时，一阵歌声传进云凌的耳中。

　　恰似一锋利的剑，顺着耳膜，穿到了大脑。

　　她心尖一颤。

　　那是，娘亲的声音？

　　她试探着侧身，余光瞥到抹身影，顿时僵住，如一尊雕像般立在原地，听宁雪唱完了一整首安睡曲，歌声轻柔舒缓，带着无限的爱意缱绻。

　　歌声柔顺若春风，传进她的耳中，却如银针般尖锐，细细密密刺进肺腑，挑开心脏，掀出尘封的往事。

　　歌止，温柔的女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她的心却越来越沉重，如坠冰窟般彻骨寒凉。

　　“皎皎……为什么……”

　　细弱的女声，如惊雷炸响，一股冷意直窜上脑海。

　　她僵了好一会儿，空白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立刻转身望去。

　　“蜡像”已然开始消失，一簇簇蜡点如蒸发般争先恐后溢散开，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张脸。

　　云凌怔怔的盯着“蜡像”消失的位置。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几乎从未来过她的梦里。

　　怪她了吗？

　　良久，云凌垂下眸子，唇角轻动，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是她自作自受罢了，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毁了一切。

　　“啪啪啪……”

　　随着一阵焰火绽放的声响，七彩的光盖满整片空间。

　　云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抬头，被光芒闪了眼，反射性的闭眼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行渐远，伴随最后一点流彩落幕，光线退去。

　　云凌缓慢睁眼，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空间陷入死寂的黑暗。

　　没有一丝亮光，伸手不见五指。

　　察觉到周身环境的不对劲，她抬手，想化出刀刃，却凭空摸到一颗珠子。

　　珠子手感圆润、微凉，似乎是瞬间凭空出现的。

　　她想扔掉，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与方才的不同，此时她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压制，力度很大，但若再用血炼之力，也不难挣脱。

　　不过……

　　云凌并没有急着动作，她细细感受。

　　是规则之力。

　　“我的出现只会带来悲剧吗？”

　　又是她的声音，是现在的声音，突兀的响彻空间，荡起阵阵回音。

　　“我出生的意义是什么，做傀儡，工具吗？”

　　她听得皱眉，正要聚力挣脱，周围却突的亮堂。

　　突如其来的光线激得她闭眼。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存在……”

　　手上的珠子听到此话，如响应魔咒般躁动，云凌蜷起手指，但却没有抓住它，它凭空消失，落到了地上，摔成碎片。

　　“嚓……”地板被砸出裂纹，以它为中心，条条向外延伸。

　　不到一息功夫，地面整块碎开，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巨渊，碎片齐齐撒下，连带着云凌一同坠落。

　　坠落的速度很快，亮光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小点，直至彻底不见。

　　呼啸的风吹过耳畔，深渊仿若没有尽头，坠下许久，仍不见底。途中，一点小小的白光偷偷从黑暗中露头，悄悄附到云凌的手指上。

　　见她没有反应，小白点似水溢开成一滩，被它盖住的表皮开始发红，随后又逐渐变白，化成相同的白点。

　　按理来说，这点小小的动作是不会造成多大触感的，人应当察觉不了。

　　云凌确实没有反应，她一直怔怔的看着落下的地方。

　　从坠下开始，她就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已经被打击到绝望麻木。

　　不过一会，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猛然现出，齐齐向她扑来。

　　在它们扑上之前，云凌却合上眼，嗤笑一声。

　　“嗤……原来如此，可惜，时机不对。”

　　她轻语，如球般的护罩聚在体外，一动，站正了身体。

　　脚步往下临空一踏，踏碎了护罩，也强行破出了空间。

　　脚下“咔嚓”一声，空间如玻璃碎裂般崩塌，似泡影迅速涅灭。

　　再睁眼，已回到现实。

　　云凌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

　　再望对面的楚殊，啧，同款动作，还没醒。

　　其余人则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都陷入了深度沉睡。

　　云凌撑着站起，走至凌祈身前，一手拔剑，另一覆着灵力的手则迅速覆上伤囗。

　　很快，鲜血便被她的灵力堵在了体内。

　　至于伤，等离开再说。

　　她松开手，拎住凌祈肩膀处的衣服，拖至郁娟身侧，又伸手贴上了郁娟的额头。

　　世界之力皆为直入灵魂的力量，规则之力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之所以昏迷，是因为灵魄被拉入了规则之力构建的空间。

　　在那里待得越久，便越有可能被规则之力炼化，成为它的一部分。

　　能对抗世界之力的，只有世界之力，想要把他们拉出规则之力的空间，同样需要世界之力。

　　云凌两手点上凌祈二人的眉心，食指红色光芒时现。

　　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停了一瞬，楚殊的声音乍起。

　　“你在做什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