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相依》林夕席子

7、笨

　　“你到底是谁？”霍天刚关上门，站在门外的王煦一柄长剑搭在霍天的脖颈，冷声问
　　“皇上饶命，草民是叶奴啊。”霍天神情有些惊慌道
　　“叶奴？为何你刚才……”
　　刚才的叶奴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像极了霍天，不光王福，那一瞬间就连王煦都觉得是霍天回来了，是真正的霍天还魂了。
　　“刚才？哦……”霍天假装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回皇上，叶奴跟那个奕辰王都是应县人，对他的事迹自是熟悉，听说奕辰王脾气暴躁，手段狠辣，对待下人都是非打即骂，叶奴是想着那样的奕辰王面对刚才的情景可能不会抱头痛哭，也就那样说了。”
　　王煦仔细捕捉霍天脸上的表情，想要知道霍天是否有撒谎或是隐瞒的意图，但是霍天神情坦荡，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真是这样？”
　　“回皇上，并无半句虚言。”霍天道
　　王煦放下心来，转而又觉得自己荒唐，王福也就算了，自己怎么也相信三岁孩童才相信的事。
　　还魂？复活？不过都是话本里的情节罢了。
　　“从今日起，你就是小福的贴身侍卫，在小福面前你就是霍天，不管他说什么你照办就是。”王煦吩咐
　　“草民遵命。”霍天低头应承。
　　王煦望向紧闭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气，神情落寞，道：“你进去哄着他，别再让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是。”
　　待王煦走后，霍天才抬起头，眼神冷冽的望着天边泛白的鱼肚。
　　长安……本王……回来了。
　　霍天推门就见原本已经睡下的王福趴在门口，耳朵支着，一副小贼模样。
　　“做什么？”霍天瞧见王福，直径走向床榻，掀开后袍端坐在上面，一副王爷的派头
　　“少爷，少爷，你是真的吧!不是梦吧，你没有骗王福吧！”王福屁颠颠的跟在身后，嘴不停问
　　“跪下。”霍天开口道
　　“为……为什么呀！”王福不解，但还是乖乖走到面前跪下
　　“王福，几年不见，你真是胆肥了，敢打本王？”霍天阴沉着脸问。
　　王福急忙摆手解释：“不是少爷，你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煦儿叫来骗我的。”
　　但幸好不是，少爷真的回来了。
　　“煦儿？”真是亲热啊，霍天问：”你跟新皇什么关系？”
　　“嗯……就是我跟少爷这样关系啊！”王福道
　　“什么？”
　　“就……我是少爷捡回来的，名字也是少爷给的，煦儿呢？是我在乞丐堆扒拉出来的，名字也是我给他起的，少爷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王福一脸炫耀，他给王煦起了这么好的名字，其他人都说像读书人起的名字，不像他家少爷，明明读了这么多书，竟还给自己起这狗才有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
　　“对了，刚才新皇说沉塘是什么？”霍天问
　　“少爷这个呀，我跟你说，前几日我遇见一个方士，那个方士好生灵验，我问方士怎样才能让少爷回来，方士给了纸条说是按照纸条上的时间和地址，在那个地方就能把你给带回来。果不其然，少爷你真的回来了。”王福开心道
　　方士？这个蠢货！
　　“所以你沉塘了？”霍天心中有气，但想着自己死了这么多年还能被惦记，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心疼
　　“没成功！”王福一脸失落，看霍天一脸阴沉，以为霍天是担心复活失效的事，又道：“但少爷不用担心，少爷既然回来，那就说明王福做得是对的，要是哪天少爷又离开了，王福发誓一定会用相同的方法再把少爷要回来的。”
　　“愚蠢！本王此次回来可不是因为你做这等蠢事感动上天才回来。”他是付出代价才从地府回来的。怎么会因为这等蠢事回来。
　　“是是是，少爷是福星降世，自然是有天地庇佑。”王福连声附和。
　　这话若从他人口中说出霍天只觉得虚伪，但王福那憨傻的模样霍天只觉得舒心。
　　“以后本王回来，你再敢犯这等蠢事本王定然把你剁块喂狗，本王可不想因为你让他人觉得本王是个蠢货。”霍天命令道
　　“嗯……少爷，那个方士真的灵验……”王福还想说什么，但看自家少爷可怕的神情，急忙道：“知道了，少爷。”
　　“睡觉。”霍天抬腿，对王福抬抬下巴，王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起身上前在霍天面前蹲下来，给霍天脱掉鞋袜，解了头发。
　　“少爷，你累了吧，好好睡一觉，王福就门口，有什么事你就喊一声。”王福拿起被子给霍天盖上。
　　“去哪儿？”霍天闭眼道
　　“去外面守着啊！”少爷不是最讨厌别人在他睡觉时扰他吗？
　　“你是想让别人知道那个臭名远扬的霍天回来吗了吗？”
　　“少爷别听他们瞎说，少爷才不臭呢！”王福驳道
　　霍天心中一动，睁开眼，抿了抿嘴，道：“王福，你相信我叛国吗？”
　　十年前他就是以叛国之罪一箭穿喉而死，多少人避之不及。
　　那时他被人背叛，身心俱疲，后来眼瞎被捕，未曾去想王府的人听说自己叛国将是何种心情。
　　王福像是没听懂问题，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快快的摇了摇头。
　　“相信还是不相信？”霍天不悦的皱眉。
　　王福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其他人说什么王福都不听，王福只信少爷，少爷说叛国那就叛国，少爷说没有那就没有。”
　　什么？
　　霍天神情一震，王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信我？王福的意思是说哪怕自己真的叛国他也会毫不在意的站在自己这面？
　　霍天怔怔看着王福一脸真诚，突然明白王福那话中的情义，王福当真是自己养的最好的狗，永永远远以自己为中心，永远对自己忠诚。
　　“王福，本王对你来说可重要？”
　　王福激动道：“重要重要！！！！少爷是王福的少爷啊！！”
　　“呵……”霍天满意的眯眼，乖，真是条乖乖的小狗……就是养的有些蠢了。
　　早知他这般的忠诚就该送他去学堂好好学些字，张张脑子，不然也不至于被一个方士的无稽之谈给骗得团团转。
　　“对了，在府里，你可以叫少爷，但有外人时，你我便是主仆关系，你是主我是仆，听清楚了吗？”
　　“嗯，清楚了。……可是少爷王福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啊？”少爷回来是王福最最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啊？
　　“不要节外生枝，本王此次回来是为了报仇，本王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回来了，知道吗？”
　　“那……少爷报完仇就要回去吗？”
　　“大概吧！”霍天重新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
　　霍天感觉周围静的怪异，竟然听不见王福走动的声音，睁眼就见王福还站在自己床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的流下来。
　　“少爷，报完仇可不可以不走啊！”他好不容易才把少爷等回来，怎么就要走呢？
　　“把你脸上的东西擦干净，本王看见心烦。”霍天转而闭上眼睛，翻身背对王福
　　“可是少爷……”
　　“闭嘴，你再哭信不信本王马上走！”霍天吓唬道
　　王福像是惊住一般，急忙抿嘴，从唇间挤出一些话来，道“不哭不哭，少爷不走……”
　　“……”
　　“少爷，那是不是说要一直报不了仇少爷就一直在。”王福小心翼翼的试探问
　　“废话！”霍天道，他此来就是为了报仇，仇都未报怎么走？
　　“……这样啊！”那就好……王福得了回答沉下心。
　　“睡觉，不要再说话，本王很累了。”
　　这一次王福没有说话，但霍天听见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不一会儿这声音消失，霍天翻身睁眼见自己床边打着地铺入睡的人，神情缓和下来。
　　王福啊王福，那具白骨不是你真好！
　　但是……这么多年，怎么还能这么蠢？一个江湖骗子的话也能信以为真，真不知道这十年我不在你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