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相依》林夕席子

35、赴死

　　叶奴眼睛闭的生疼了还是睡不着，胸前的刀口因为此前的行动又重新裂开，现在上了新的药，伤口刮骨般的疼，疼得叶奴整夜都睡不着觉
　　叶奴蹲在王福床边焦急不已，他再次入睡还是失败了。
　　“……是小的没用！！”叶奴呢喃道
　　他真是废物，就连一个睡觉都做不到，他真是没用。
　　霍了然端药进来看见守在王福旁边的叶奴，眼神暗了一下，沉声道：“还是不成？”
　　叶奴木木的抬头看向霍了然，道：“管事……如果殿下真的有个什么万一，你会杀了我吗？”
　　如果殿下死了，那他就没用了，没用的人霍管事能留他吗？他那次醒来霍管事不就是想杀了他吗？
　　“不会……”霍了然扶起王福一勺一勺给王福喂药，可药顺着王福的嘴角全部流了出来，一碗药也就少许进了王福口中。
　　“为什么？”叶奴不懂，为什么不杀了他，他没能救了殿下，为什么还留着他。
　　“我又不是什么屠夫，你没有伤害过殿下，我杀你做什么？”霍了然扶王福躺下细细整理被子。
　　“……”
　　“霍了然这个名字是殿下给我取的，殿下说夫子那日教他了然于心的成语，他觉得很好便给我取名霍了然，还说我要有个弟弟该有多好，一个叫霍了然，一个叫霍于心……就这样我在殿下身边服侍了快十年。”
　　深秋的夜里万物寂静，桌上的蜡烛时时摇曳，烛光映在霍了然的黑眸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们说殿下是宫外来的不懂规矩，面对那些人嘲笑殿下从不责罚人，再愤怒也只是昂着头说等少爷回来收拾他。所有人都知道殿下是那个冰冷冷的宫墙里最最温柔的人。”霍了然说着想起那样生机勃勃的殿下，眸子终于透出一丝丝光亮。
　　叶奴望着昏迷的王福，是呀殿下就是这么温柔。哪怕那天知道自己不是霍天却还是温柔的问自己的名字。
　　“殿下总说等他把字认全了会写了他少爷就来接他，可殿下字还没认完，信也只是写了一半他的少爷就叛国了！”
　　十年前奕辰王叛国之案震惊整个朝野，即便那时的叶奴年纪尚小仍记得当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人。
　　“霍天死后殿下疯了一般找遍天下所有复活之术，关于霍天的一切更是禁忌……殿下的身体因此而折磨不已。”霍了然偏头看向叶奴，道：“实话与你说了吧！太医曾经诊断殿下脉搏虚弱，细心调养不过堪堪五年寿命，现在虽是早了些，可谢谢你让霍天回来，能让殿下开心这段时间也足够了。”
　　“……”
　　叶奴那震惊的神情都被霍了然看了进去，霍了然偏头不去看叶奴，神情意味深长道：“叶奴你不用担心我杀你，我已经安排好，若是殿下真去了，我也不独活，我死后账房会给你拿笔钱，你带着那些钱离开王府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叶奴胸口闷闷的疼，不似刀伤的疼，钝钝的，似锤子敲打般。
　　“不要难过，殿下要是知道也会同意的，因为殿下就是那般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知道你不是霍天时待你这般好。”霍了然的话指向王福，不出意料叶奴也因此望向床上的人神情若有所思。
　　外面的鸡鸣声让叶奴僵硬的身体抖了一下，叶奴向门外看去天边已经泛白，那红血一般的天边预示着今天一定是个晴朗的天。
　　叶奴想要是太阳照在身上，那的感觉一定……一定会很温暖。
　　叶奴开口，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心道：“要是小的失败没能唤回霍天，还请霍管事找个向阳的地方埋了小的，小的……怕冷！”
　　“你确定了？”霍了然毫不吃惊，似有所预料，问。
　　“……嗯，就当还了殿下给我这具身体穿了新衣的恩情吧！”叶奴点头。
　　他还是第一次穿这般好看舒服的衣服，更何况殿下还给自己夹了菜。
　　他早该就死了的，却以霍天的名义受了殿下这些好处，现在也是报答的时候。
　　“好，我答应你！”
　　叶奴睡不了觉也换不回霍天，那就回到第一次霍天还魂时的情况。
　　叶奴记得自己是活生生冻死在那个破落的道观里，现在叶奴准备让自己再以那样方式死一次。
　　池塘的水冰凉刺骨，叶奴被冻的唇色发白，全身都在颤抖，即使这样叶奴还是一步步朝池塘中央走去。
　　池水从膝盖一直蔓延至胸口，胸口那灼伤般的疼此刻如千万根针刺。
　　好冷……好冷……
　　叶奴冷的快喘不过气来，但脚步依旧不停，池水漫过鼻口……不多时淹过头顶，叶奴整个人浸泡在冷水中，持续的窒息让叶奴本能的想要自救，双手胡乱挥动想要抓住什么。
　　好冷……好冷……为什么要那么冷……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不幸福的总是我……为什么……
　　本来还在挣扎着求生的人突然不动了，似乎放弃了。
　　算了吧……反正活着也不好……就这样吧……只是好冷呀……
　　霍了然冷眼看着翻涌的湖面，对身后手持弓箭的三名暗卫道：“他若是怕死退回来，你们就帮他一下。”
　　“是。”
　　果然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几句话就让他心肝情愿的赴死。
　　若是霍天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失败那也省了自己动手。
　　霍了然虽是那样说，可他不会把一个知道霍天复活的人放出王府。
　　若是殿下就此有什么的话，霍了然会杀了叶奴，既然霍天都回不来，那留着叶奴做什么？

　　我真的太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