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令人难眠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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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致推着顾席之出来，停在车边副驾驶的位置，对他说：
“我来开吧。”
顾席之只说他的腿能开车，但付致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能太劳累。
顾席之垂眸看着自己的腿，“嗯。”
上车后，付致打开去医院的导航，熟练启动，随口问了一句：
“你今天不忙吧？”
“还好。”顾席之回答，余光看见付致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
他的确很少看到付致这么认真，除了受伤进医院那次。
红灯亮起，付致停下车，好笑地看着顾席之：
“你第一天认识我，还是我脸上有花啊？”
顾席之轻咳一声，付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一种淡淡的，名为“不好意思”的神色，不由得挑眉：
“总不会是顾总现在才意识到，我长得好看吧？”
这个语气，像极了付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轻佻。
顾席之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从顾宅出来后，付致反而心情不错。
他没有问缘由，只是看着付致灰色眼睛里难掩的明媚，也勾了勾唇，难得配合起他：
“如果说是，还来得及吗？”
付致一愣，两人短暂对视，绿灯亮，付致转头踩下油门，脸上露出自信的笑：
“那可不一定了，你先排队吧。”
“好，我排着试试。”
顾席之也笑了，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调侃的对话，可顾席之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也许是付致自信的样子太过明媚张扬，像阳光一样，照到了一边的他身上。
很难心情不好，顾席之想。
到医院后，付致推着顾席之，来到顾老爷子的病房外。
顾席之照例询问过主治医生老人的情况，确认一切正常，正在缓慢康复后，护士说老爷子正好清醒着，顾席之看向付致，无声询问他要不要现在进去。
付致呼出口气，莫名有些紧张，缓缓道：“进去吧。”
“爷爷，我带付致来看您了。”顾席之来到老人床边，付致站在他旁边，垂眸看着顾席之脸上难得的温情。
他将目光移到躺着的老人身上，眼角的皱纹尽显沧桑，只张开一条缝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光，似乎是听见了顾席之的话，头微微朝他们这边转，带着氧气罩的嘴缓缓张开一点。
付致心里一酸，俯身凑近他，温声道：
“爷爷您好，我是付致，是席之的...伴侣。”
顾席之看着付致，交握着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松懈。
老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嘴角努力勾起一个弧度，眼里露出笑意。
付致微笑着跟他说话，说自己快毕业了，现在在做什么，说和顾席之的感情很稳定，让他放心，好好养身体。
顾席之默不作声地陪在一边，听着付致的温声细语，心也慢慢软下来。
付致真的是个太神奇的人，软硬兼备，张弛有度，富有感情和同理心，却又具备强大的理智和洞察能力。
放在商业场上，绝对是个可敬的对手，又或者强有力的搭档。
顾席之像分析合作伙伴一般，在心里把付致打量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略显荒谬的结论：
能认识付致，好像是他赚了。
顾席之心里难免震惊，付致好像真的快把他在心里藏了多年的另一面激发出来了——
那个桀骜，霸道，又执拗的另一面。
付致看老爷子面色不错，应该是心情影响，忍不住多说了点，最后离开的时候，付致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还真是......有生之年也能和这样的老人家说说话，真神奇啊。
感受着付致平稳的推力，轮椅上的顾席之眸色深沉。
两人穿过医院长廊，正要乘电梯下行，付致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蹙了蹙眉，跟顾席之说了声就朝着转角的地方去，却没能追上。
他犹豫地掏出手机。
致：你现在在哪儿？
辞辞：在公司啊，怎么了？
致：没事，刚在医院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你。
辞辞：我没事去医院干嘛啊，你生病了？
致：没，看望朋友来的，你继续上班吧。
回完消息，付致往回走。
回到车上，付致突然说：
“你回公司吧，我得去一个地方。”
说完他下车，打断顾席之还没问出口的话，淡淡道：
“我去叶辞公司看看。”
付致不觉得他刚才看错了。
顾席之没再打听，让他自己小心，便驱车离开。
付致打了个车，直奔之前叶辞给他发的地址。
好在付致有这个习惯，以前工作室有员工需要出去谈合作，他也会提前要一个具体地址，不然现在想突袭都没法。
叶辞说自己上班的地方是个刚刚地步的公司，但规模并不小，据说是背靠大企业的。
付致看了眼公司门口明亮的招牌。
“松一......”他轻声念着，好熟悉的名字，他在哪儿看到过？
想不起来，付致暂时将疑惑放在一边，抬脚走进公司。
“你好，请问叶辞今天来上班了吗？”
付致单刀直入，对前台说。
前台小妹眨了眨眼，有些愣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您找谁？”
“叶辞，他不是你们的员工吗？”付致皱眉道。
“哦哦，是，他刚来不久，我帮您问问。”
大概是被付致的长相“吓”到了，他神情又很严肃，前台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在微信上问过叶辞的直属上司后，对付致说：
“他今天请假了。”
“请假？”付致的眼神瞬间冷了好几个度，声音淡淡的。
“是的，病假。”
付致垂眸，简单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如果是简单的生病，叶辞没有理由瞒着他。
付致坐在出租车里，神色冷淡。
回到家后，付致照例先拍好视频，剪辑完发出去，又用小号和宋落有来有回地拉扯了几句。
对方已经开始有意无意朝他诉苦，提自己的不如意，想得到他的安慰，付致自然如他所愿，一副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的忠诚小狗模样。
比起程子晏对他的不冷不淡，受人追捧的虚荣感让宋落越发对他敞开心扉，这场攻略很快就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忙完这些已临近晚饭时间，付致给叶辞发了消息：今天晚上有空吗？出来一起吃饭？
等了一会儿，叶辞才回：我爸妈来看我了，我们下次再约吧。
付致沉眉看着那行字。
致：好，你好好陪父母。
放下手机，付致深吸口气，胸口闷闷的。
敲门声传来，他起身开门。
“付先生，席之回来了，等您一起吃晚饭呢。”
“他今天回来这么早？”付致绕过他往楼下走，想起什么又说：
“李叔，不是说好叫我小致的吗？”
李管家微笑道：“好，小致，我下次一定记得。”
“今天怎么没在客厅看电视？”饭桌上，顾席之问道。
“看腻了。”付致淡声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顾席之看他一眼，今天回来到现在，他一句付致的心声都没听见。
要么是心情太好什么都没想，要么就是......心情太糟糕。
“你下午说去朋友公司，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席之又问，付致正觉烦躁，被他一问，反而好奇起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干了什么？”
顾席之喉结微动，“我看你心情不好，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
“难得啊，冷面顾总会看人脸色了。”付致调侃道，说完又叹了口气，淡声道：
“你还真帮不上忙，比起我，你更没有什么真心的好朋友吧？”
顾席之的筷子一顿，垂眸道：
“如果是朋友间的矛盾，说清楚就好。”
付致看着他的样子，“啧”了一声。
好好的他干嘛要刺顾席之啊，这人看着成熟稳重，其实和他差不多大。
付致别扭地咳了一声，夹了一块肉放进顾席之碗里。
“吃饭吃饭，管他的。”
顾席之目光微讶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自然，沉默地吃下那块肉。
饭桌上变得格外沉默，直到两人都放下筷子，付致才轻声道：
“那个，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心上，我心情不好，你就当我在放屁。”
顾席之微微蹙眉，似是对他的粗语不满。
付致张了张嘴，无奈道：“我这人就这样，容易说脏话。”
顾席之却勾了勾嘴角，“谁都不是圣人。”
“那你刚才那副表情？”
付致挑眉看他。
顾席之神色缓和，却没有解释。
付致也没放心上，起身上楼洗漱去了。
顾席之来到客厅，抬头看着楼上。
他只是惊讶，付致会把心中所想直白地说给他听。
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这晚，付致又做梦了。
梦里的他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焦急地寻找着什么，眼眶通红。
他一路走，来到一块空地上，突然出现一栋高楼，面前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对着圈中心议论纷纷。
可付致一个字都听不清，他疑惑地走向人群，却发现自己始终都无法靠近。
每走一步，人群就离他更远，像是没有尽头。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计可施。
突然，围着的人瞬间消失，他看着躺在最中间被白布盖住全身的人，身下一片鲜红的液体，只露出一根苍白的小拇指。
付致猛地惊醒过来。
他微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额头渗出细汗。
五月中旬的夜晚尚有微风，付致偏头，他又没关窗户。
下床将窗关好，付致坐在床边，脑海里都是那个被白布蒙住的人。
他向来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梦的暗示，但自从他穿进这本小说，很多事情他不得不信。
只是......那个人会是谁？
小说里的原主是被火烧死的，顾席之是被男主攻受当场折磨死的，谁是跳楼死的？
而且这个人一定和付致有关系，可其他配角的下场作者并没有赘述，也有可能是他没看完所以不知道。
付致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到了一个人，但他不敢想下去。
付致起身喝了杯水，重新躺回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良久，他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消息：你睡了吗？
对面没回，两分钟不到，付致又撤回了。
算了，明天再跑一趟吧。
他闭上眼，逼着自己入睡。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强撑着起身，下床洗漱。
今天要和品牌方见面，他没什么精神地走进卫生间，突然眼前又模糊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清明过来。
这两天总是这样，用眼过度吗？
付致没在意，收拾完看着镜子，又把眼下的乌青遮了遮，才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
顾席之今天难得没有很早就出门，付致诧异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挑眉道：
“没睡好？”
“嗯。”顾席之没有多说，安静地吃着早饭。
他对付致的读心术向来是有距离限制的，可是昨晚，付致被梦惊醒后，他竟然在自己房间听到了他的心声。
所以一整晚都在跟着他的心声想，那个跳楼的，让付致彻夜睡不好觉的人会是谁。
早上起床的时候，顾席之觉得自己最近这股反常太过荒唐，可又神奇地不愿意中断。
付致的心声对他还有用，顾席之想。
暂且忍着吧，也不是多难受的事，付致的心声也并不是毫无趣味。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令人难眠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