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缺失》临风听浊

10、释海3

　　“楚匿海。”
　　“嗯？”
　　楚匿海偏头看向王释，眸子染上梅雨季特有的潮湿。
　　王释爱惨了他这个样子。
　　“我们什么时候公开？”
　　是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我感觉我们像是昨天才牵的手，但我们已经同居四年了。”
　　“再等等。”楚匿海说道。
　　王释突然觉得夏天的雨还是过分沉闷。
　　“我的朋友都不相信我有爱人，我已经等了七年了。我不想再继续等下去，我想让他们看看我的爱人有多棒……”
　　“阿释——”楚遥海打断他,“你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对AA恋的恶意有多大，你的朋友不会接受我的。”
　　“你不去尝试怎么会知道面临什么，你这么藏着掖着。不就是觉得了们的爱情见不得光吗？”
　　“我从来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我就是个喜欢A的变态,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了。你呢？你有明天、有亲人、有事业，你知道这对你的影响有多大吗？”
　　“我不害怕。”
　　“我害怕，我害怕你受伤。”
　　王释看着楚匿海的眼睛，雨雾里，他第一次有些看不清。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楚匿海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很轻很轻，好像已经和雨融在一起了。
　　“…我不觉得七年的感情会经历不起风雨。从和你在一起那天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AA不能登记婚姻,也就是档案上的终身未娶。我想要的，从来只是让全世界知道楚匿海喜欢王释，王释喜欢楚匿诲。”
　　“会有那一天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王释说着，收回了目光。他目视前方突然发现一个人朝他们走近。
　　“楚老师，你可算来了。”来人大约三四十，戴着一幅厚重的黑框眼镜，当他看到楚匿海身旁的王释后，眼睛一亮道：“这位是楚老师的弟弟吧，真是一表人才。还没有对象吧，我这里就有不错的人选，我表姐的女儿是个omega……”
　　“我不喜欢女的。”王释脸色不太好，最近一直被摧找对象，明明对家就在身边。
　　“…男omega我也认识好几个…”
　　“我不喜欢omega。”
　　这下换楚匿海脸色不太好，他向那人道：“不是很着急吗，那就快走吧。”
　　王释只带了一把伞，他把那把伞推给了楚匿海，自己一个人淋着雨回家。楚匿海没有察觉，或许是因为那人喋喋不休的嘴，扰乱了他的思绪。
　　但王释是故意带一把伞的，他喜欢淋雨。他喜欢这种潮湿的感觉，喜欢空气中残留的海盐味。

　　王释在雨中，渐渐看不清路。他知道是雨水打湿了睫毛，但他不想擦，任由雨水流进眼睛里，就算是他流过泪了。
　　氤氲中，王释好像又看见那日的场景了。
　　那年王释刚进入大学，对什么都不太了解。学校好像举办了什么节日庆典，各大社团都在积极举行活动。
　　王释当然也想去凑热闹，当他走到一个街角时，却突然下起了雨。王释想找一个地方躲雨，可惜周围十分空旷，他只能躲在树下。
　　就在这时，王释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许多画前面，画都被淋湿。王释以为他是来不及收画，所以赶忙跑过去帮他搬画。
　　“你在干什么？”年轻人看见王释抬起自己的画，大喊道。
　　王释有些尬尴地放下画框，道：“我看到你的画都被雨林湿，想帮你搬到树下，这样也许可以少淋一些。”
　　“不用。”年轻人直接道，“我想让画淋雨。”
　　王释认真观察这个年轻人，发现他有及肩的长发，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颓靡又怪诞，王释突然觉得他像怀才不遇的天才画家又像跌落尘埃，穷困潦倒的流浪者。
　　何其矛盾，却又何其融洽。
　　“什么叫做，让画淋雨？”
　　他盯着王释半湿的衣衫，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看我的画。”
　　他指着最近的一幅，铺天盖地的蓝色。王释惊奇地发现，他的画都是大海，海的天海的浪，海的滩，海的静默，海的深沉……
　　他的画，或者说他的海，在雨中浪涛汹涌。
　　“我的画都是海，活的海就需要水。被雨水打湿的纹路形成了海的浪，雨的律动促成了海的汹涌。”他.得肆意，眉眼都带着光芒。
　　王释听得入迷，他看着画，好像真的看到画中的海开始顺着雨水翻滚。不知是雨造就了海，还是海造就了雨。
　　“它好像话了。”
　　“它本来就是活的、”
　　王释仔细看去,发现右下角写着一串字母。“n…Lihai…厉害?”王释有些摸不准，该有多狂傲才会在自己的画上写这两个字。
　　“匿海。藏匿的匿，海洋的海。”年轻人的脸上写满了不耐。
　　“这是这幅画的名字吗？”
　　“不是，这是我的名字。”
　　王释抬头正如撞进他的眸子，头发遮挡下，隐隐约约中，他好像又看见那片浩浩汤汤的大海。
　　从这之后，王释就爱上了淋雨。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上雨中世界的朦胧，还是爱上雨中看见的那片海，或是想要再次遇见雨中相识的那个人。
　　王释从如今的雨走进了曾经的海，又从昨日的雨退回到今日的雨。
　　他打开手机,发现云威给他发了很多信息,原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点开一看都是询问他和曾薄云情况的话,于是马上把手机关了。
　　但这并不能改变云威想要帮助朋友脱单的决心，就在王释想要再睡个回笼觉时,云威开始了他的电话轰炸。
　　“云威，你是不是很闲？”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唉唉唉，你先别急着挂。我知道你最近手上没什么案子，正好有时间开启一段甜甜的恋爱。”云威生怕王释会挂断，又加快了语速。
　　“曾宁云就是不二人选，你看他事业有成，长得也好看，你俩站一块儿多养眼，我还能饱饱眼福。最重要的是他的信息素和你的信息的契合度很高，都是柠檬味的…”
　　“你怎么知道他的信息素味道？”王释心中疑惑，不禁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但我是知道曾薄云这个人对信息味的要求很高。之前那件事闹得挺大的。据说他男朋友的信息素是海盐味，他嫌难闻直接把人甩了，弄得全系都知道他是柠檬味的信息素。”
　　王释听到海盐味的信息素时，突然觉得浑身冰冷，手心全是冷汗。他头疼得厉害，顿时就不敢往那处想。
　　或许是巧合呢，王释安慰自己。
　　“你应该记错了吧，你和他又不熟。”
　　“不可能，我记得可清楚了，因为他俩混合起来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海盐柠檬汽水。不然我怎么会对曾薄云印象这么深刻。”云威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释头昏脑胀，没有继续说话，云威没有发现王释的异常，还在分享自己听来的八卦。
　　王释渐渐所不清云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