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鬼考不上985怎么办？》歌德斯尔摩

44、谁是囚徒？03【系统】

　　“巴比伦，索多玛、蛾摩拉……什么都好，总就神眼中的罪恶之城。”弗拉基米尔再度悄无声息地在迟熠背后出现了，他就像有某种神出鬼没的特性。
　　迟熠往前挪了点，他不喜欢人靠得太近，而且背后这人呼吸都是冰冷的，像冰箱。
　　“从这里越狱不可行啊，你会被风撕碎。”弗拉基米尔脚尖一点挑出块碎石，那石块乍一飞出墙体范围，就在半空化作齑粉。
　　墙头的囚徒已然悄无声息地避让开了，此刻，这处墙头只有弗拉基米尔和迟熠，一丝隐蔽的危险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骨往上爬将上来，意图往脖子上缠。
　　迟熠舔了下干涩的嘴角，直觉这位可能是这副本里的某个隐藏BOSS。
　　但视野中红点提示并未出现——这副本到目前为止他看见了无数红点标记，从恨他入骨的囚徒到监管，有一个算一个，估计因为他这NPC真的太令人厌恶了的缘故，但眼前这让他直觉极度危险的弗拉基米尔却没被红标。
　　所以，这头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弗拉基米尔对着戒备的迟熠勾起一丝恶意的笑，倏然就将人抗起来，纵身从城墙上一跃下！
　　幸好，是向内跳的——迟熠脑海里只剩这念头只来得及一闪，失重感就从心脏直蹿脑壳，迟熠放声惨叫，感觉胃都要从张开的嘴里飞出去了。
　　对弗拉基米尔的种种猜测尽散在耳畔尖啸的烈风中，只有一念颤巍巍如蜘蛛之丝跟着他对小命的这忧虑悬荡——这特么的一定是个邪恶的黑客。
　　隐藏BOSS可能给他一刀或者把他推下去，但绝对不会带着人一起跳楼，又不是谁都是曹蒙！

　　下坠似乎只有短短瞬间，百米距离刷然而过，迟熠被弗拉基米尔放回地上，两腿面条似得打了个晃。
　　他踉跄后退，刚把自己贴在黑墙上稳住，弗拉基米尔就又紧贴上来。
　　“如果没有得到这片区负责的监管的照顾——比如，晚上把你关进隔离单间，又或者任何一个可以与囚徒隔绝的地方……”
　　弗拉基米尔拖长了尾音，把迟熠的一颗心脏摇摇晃晃拽到半空，就眯着眼欣赏迟熠惊疑不定的神情，恶劣而愉快。
　　“——我想你知道后果的。所以真不考虑跟我？”
　　“不了不了，谢谢。”迟熠不动声色往旁边挪，边忍不住又补充了句，“拿刻刀的那些如果不小心刮花了什么，那估计他们才会是燃料的最优候选人。”
　　弗拉基米尔诧异似得把一侧的眉梢一提。
　　迟熠一猫腰就从弗拉基米尔胳膊下面蹿出去，眼看就要逃窜成功，却又被拽住了胳膊转回去。

　　弗拉基米尔：“那如果你讨好不到这片区域负责的那位监管，那就只能祈祷那些清理者会不小心了吧？”
　　迟熠其实不介意谋害系统里的NPC，但他隐约就觉得面前的怪物是想要他去搞死白胖蠕虫阿宗。
　　迟熠压低了声：“你是想谁死？”他突然有点怀疑这怪物有没可能是个复活者。
　　弗拉基米尔只耸耸肩：“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如果讨好不了监管活命的办法。”他边说着边往迟熠身后瞥了眼就往后退开，须臾融进黑暗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迟熠转回头就看见不远处正朝这里看过来的封项阳，封项阳眼神狐疑。
　　封项阳转过一圈都没找到小太阳玩偶，此刻视线便留在了迟熠的脖子：“1139号——”
　　迟熠连忙喊到，嗖就蹿到封项阳身边，发挥最大演技做狗腿状，以求能给封项阳骗一边把自己这头的消息递过去。
　　迟熠点头哈腰：“长官！您吩咐！您看着天晒、冷、不不，就这灰大的，我给您带去——”
　　封项阳打断：“怎么就你和刚才那个囚犯长了个人样？”
　　迟熠：“……”

　　迟熠看了眼身侧黑墙，里面映出他这会儿的样子——
　　他看起来是个严重白化病的冷血动物，黄色竖瞳，扣在下半张脸上的嘴笼犹如骷髅鬼面，让他看着像只毒液。
　　比原本的自己至少缩水了十公分，囚服空荡荡的罩在瘦削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那衣服背后还破了俩大洞，脖子上戴了chocker，正中心卡着一枚金属的小太阳，标识牌：不明高危收容物。
　　要不是一张嘴一口估计能给勺子咬断了的尖牙，他也觉得自己像个人样。

　　封项阳本也就随口一问，看面前怪物一脸备受打击似乎是觉得遭遇了容貌攻击，就岔开了话题说：“跟我走，巡场。”
　　迟熠心里顿时欢呼雀跃。
　　众囚犯心里难以置信，面部没一毫米的颤动都在表示——“什么？他好像是又抱到大腿了！？”
　　迟熠不想回头被打死也不想被投成备选燃料，现在既有办法单独和封项阳说话，那透情报投诚，应该也能换个晚上的庇护。
　　他怜悯地瞥了眼拿刻刀的那帮人，就只能说抱歉，死道友不死贫道，估计他们这帮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要是不小心手滑了铲坏了刮花了，那直接就进了备选名单了。

　　.
　　迟熠借着自己是狗腿的这身份，叭叭叭就自己知道的囚犯这边的事倒了个干净。
　　“……那三个新来的囚犯，挺怪，相互叫名字……这里被叫名字的除了弗拉基米尔，就他们仨了，而且看着还挺熟。阿宗，汪老师，还有个全身雪白的，头发很长，红眼睛。”
　　提示都到了这份上，封项阳不至于还不明白。

　　迟熠想过是不是要直接表明身份，但弗拉基米尔刚和他一块儿腻腻歪歪，这会儿自爆身份封项阳估计也只会把他当个会读心术伪装人熟人的鬼，那接下来一言一行还容易被当别有用意，反倒弄巧成拙。
　　而且迟熠也怕会被系统注意到，直觉自己这个病毒最好还是照NPC逻辑演更稳妥。

　　“那仨呢？”封项阳没在场地内见到符合描述的怪物。
　　迟熠表示：“你们来了之后我就没再看见他们了……”路径废墟的时候他说，“也许躲去里面了。”
　　话虽如此但他们俩都没提要进废墟查看。眼下，监管到底能活动哪些区域还不清楚，谨慎为妙。

　　.
　　“找到了份时间表，塔楼的门早上六点后自动开启，晚上十一点闭门。哦，还有每天完成规定的进度——我们今天的进度肯定赶不上，不过我们结算是七天周期，所以今天不会必死，但不好说晚上怎么样，大家晚上都当心吧。”
　　封项阳耳机里传出络腮胡的声音，他拽着迟熠进了塔楼，沿旋转楼梯而上，去监控室集合。
　　塔楼的监控室倒也挺高科技，各块监控屏倒和现实无二致——除了它们不接用线通电，就这么以一块块全息投影似的悬在半空。
　　落地窗在监控室内顶天立地的，对着广场方向，这个高度比黑墙还高出了二十多米，角度能俯瞰女神像头顶那金光璀璨的花枝桂冠。

　　休息用的长条沙发上，一个青年歪倒着喘气，面色灰白，看着一口气就跟要断似的。
　　封项阳问：“他怎么了？”
　　马尾辫的女人瞥了眼封项阳带回来的囚徒，下颚微收缩，露出些许警惕，说：“刚探查地方太多，他有点透支……这塔楼问题有点大。你这是……”
　　她试探的话没出得了口就被外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炉子是每天都要再点一次，必须，否则工程用料就解决不了。走狗说这是囚犯决定的，但要是监管要把人押过去。要是他们不听话也是个麻烦。”
　　“白天囚徒的力量受限，晚上是全盛。我估计晚上会找事儿。”
　　“哎，我记录里看六点之后炉子会熄，但有的活也能干，周扒皮一下也没啥。”
　　逃生者陆续进来了，看见封项阳拷回来个诡异纷纷警惕，僵在了门口不动。

　　“干嘛了这是？怎么杵着呢都——”络腮胡挤进门：“哟，这……兄弟，你这干嘛？”
　　封项阳把小怪物往后拽了点，不让他杵着正中间吓人，边随口解释：“后续搜查用。”
　　“这不大好吧，兄弟。”络腮胡琢磨着表示，“你和我们一起从飞行器进的场，你是逃生者我们信，但这个是NPC还是复活者？复活者会有自己的联络频道。”
　　能进到A级场的人看样子知道得也比上回C级场的多得多。换言之，也不容易被一个道具的说法蒙过去。

　　一个落在人后面的光头嘟囔道：“我听说也有逃生者和复活者组队，或者收钱照顾什么的。这种呢，通常都不是走正常路子结束副本。”
　　封项阳对络腮胡简单做了个手势：“不用管是不是复活者，留个犯人在手里方便观测……我想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
　　迟熠恍惚明白了前面自己那参与其中的“剧情演绎”的目的，那是监管在是告诉复活者信息——“晚上犯人会猎杀自己白天盯上的监管。”
　　“什么？”逃生者轻微骚动，都看向迟熠。
　　这是本来需要逃生者的命才能知道的线索。甚至可能算是这副本内最重要的规则之一，这也是复活者猎杀逃生者的途径。
　　迟熠：“白天囚徒力量受限，容易被驯服，但晚上不一样，夜晚时候囚徒的力量会得到释放。”
　　迟熠装成被触发NPC，他应该也确实就是，反正倒霉的演绎展示规则都被他演了，他索性张口就来，胡编乱造：“我总是被排挤。我长得比较像人，他们就霸凌我。”他指了指封项阳，“他那会儿救了我，我来报恩，给你们送消息。”

　　一个一惊一乍的小青年顿时就说：“哎，那这是个关键NPC啊？可以成复活者阵营也可以成逃生者阵营，就看是哪一边触发？”
　　逃生者认知中显然是NPC不会听见NPC这种穿帮词，于是迟熠也就装听不见。
　　“这种一般有关键剧情线，要么是要帮忙，要么直接就是小BOSS那种。这什么运气，上来就触发了个关键NPC……”光头小声嘀咕，视线狐疑。
　　络腮胡摩挲下巴，前思后想就说：“这样吧，兄弟，我就坦白说，你带着他可以，但我们不能一起行动……交换消息当然可以的。主要是你带着关键NPC不一定会触发什么。我们只图个活命也没拿额外奖励的念头，所以……”
　　封项阳立刻就说：“可以。”他也不那么喜欢一堆人一块儿行动。

　　络腮胡把找来时间表给封项阳递过去：“你瞅眼呢？”
　　迟熠也凑头去看。
　　日程表规定了监管们每个时间段要做什么，跟课程表一样标了时间地点。
　　封项阳表示道：“工作时间内不得去非工作必须的场合，其实指的应该就是囚犯的监舍还有那片废墟。”
　　光头的脸色顿时一白，他刚才已经去过了监舍。
　　“这、这也不一定吧，那早上提人什么的不算的么。”他嘀嘀咕咕自我安慰，一面拿袖子抹汗。

　　逃生者们怜悯地看了眼他，没表示，凑一起商量。
　　“照这么看我们除了早晚去监舍提人和关人，就不能进监舍，白天时间就限制在了广场和这塔里。”
　　“只有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塔锁门之间这一个小时，算是可以去监舍里探查？”
　　“监舍有什么？我觉得也不是非要去探查么？那个时间点犯人都在里面，我觉得最好还是别去，犯人可能白天力量被压制，天黑了不一定是什么样……”
　　“想这不如先想想一会儿天黑了咱们怎么让犯人继续工作？这地方总不可能是晚上十点天黑……”
　　络腮胡打断众人：“那些都先晚点再说，灵媒提的那厨房，咱们得去趁天亮去查看一下。”
　　灵媒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其实不止一处，但其他地方不查也罢了，只要不去就没问题。
　　但厨房不行，他们要吃饭的，万一这里的东西不能吃，吃了变成怪物什么的，那他们就得另找食物。

　　络腮胡指扎马尾辫的女人和一个半大少年，还有一个则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以及那咋咋呼呼的小青年：“你们四个留下，相互照应。其他地方我们去查。”
　　光头顿时就跳起来：“凭什么他们留下？老子不去！老子现在哪也不去！”
　　络腮胡道：“你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多意见？保护弱势群体知道吗？还有人拖家带口的。”
　　光头就指着小青年鼻子说：“你说其他就算了这个呢？”
　　“那不然留你啊？你会做什么鬼知道。小崔人我信得过，大家一路过来的。”络腮胡手里的匕首直接抵在了光头后腰上。
　　光头这下无可奈何，跟着人一起下楼去。

　　厨房是连着餐厅的，在地下半层，布置得像个乡村小教堂，就是会派发圣餐的那种。此刻厨房里没见有人，锅碗瓢盆都干干净净，菜也没有。
　　这下所有人的脸都绿了——这架势，要是一会儿厨房里端出菜来，也没人敢吃啊，鬼知道菜都是怎么变出来的。
　　“你们有人带吃的吗？”络腮胡问。
　　“都带道具了。这副本是第一次出现，又是原生场，大家都谨慎起见……”
　　光头更是哭丧着脸：“我那是倒计时快结束了最后3秒钟不得已……我连道具都没带。”
　　突然的沉重的锁链声伴随低沉如闷雷的嗓音响起：“现在是执勤时间，你不为什么会在——”尾音突然一断。
　　迟熠眼前刷出的红点闪烁了两下消失了——面前杀出来的提着两柄刀的厨子，是之前学校食堂的那个。

　　这下可好，没敌意了么，那也不用找到底食材是什么了，也不用分析了。
　　迟熠直截了当问：“食材在哪里？你做的东西能不能吃？”
　　体格庞大宛如丧尸的厨子居然能用那张脸挤出一个诡秘的笑容：“那总是见仁见智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迟熠就没想到丧尸居然还有脑子说话打弯的，看着孔武有力大块头，居然还是太极好手。
　　厨子对着尬住抓耳朵的迟熠投去轻蔑的一瞥：“又是你这条狗，哪哪都有你。”
　　迟熠心说自己好歹算个高危，居然沦落到被厨子鄙视的地步？原主之前到底都干嘛了！？
　　封项阳咳嗽了声：“问你话呢。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厨子顿时就屈服了：“圣餐只适合虔诚的信徒。”依旧是拐弯抹角的说法，不过迟熠这回倒知道了——
　　“之前的监管说换防来的，是摇摆不定的贵族，不算虔诚的信徒。”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弄吃的？”
　　问题一下就又再度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