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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荒诞的底色 ...

  •   雨水将四面的灯光折射,在昏暝的天光下令人头晕目眩。
      迟熠迟钝又茫然地看向车窗外,拥挤的人群喧杂,记者长枪短炮对着宾利车,又或对准了铁门之内那坐落于市繁华中,却闹中取静的公馆。
      赵姨一定就在门口,因为,在迟熠紧握的手机里,她的声音被更大的喧杂背景声覆盖过去——
      “你们媒体知道什么?什么狗屁的感情纠葛?放屁!他们有钱人能是好好处对象的?肯定就是骗佳丽跟他上床!”刚被保安和警察拽走的男人挣脱开来,乱滚带爬冲上了公馆前半人高的花坛,在雨中高举着翟佳丽黑白的遗像。
      这鼓瞪双眼的中年男人生得白胖,三七分的头梳得锃亮,在雨里反光,他大声嚷嚷:“警方调查?监控怎么了?散场时候那么多人,就知道那小子不在了?警方还不是为了有钱人讲话?尸检怎么了?啊?猥亵你们尸检能检出来?非要是被强——奸了才能查出来?”
      外高女生商场内跳楼这条本已该沉底的新闻,因为段句话就能上热搜。未成年人、贫富差距、□□、自杀……每一个都是能令流量兴奋爆炸的热搜关键词。
      何况,这会儿现场还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这女人头发干枯脸皱得像干瘪橘子,她挺着怀了八个月的大肚子搂着遗像跪在迟家大门口痛哭流涕。

      迟熠伸手就要拽车门,但就听“咔哒”声响,小刘锁了车门。
      “迟哥,你甭管这茬哈,甭搭理,律师肯定一会儿就到,警察这头也来人了,一会儿门口人清了咱就直接开进去。”
      迟熠烦躁道:“我就不能去辩白一句?我特么根本就不认识翟佳丽!”
      赵姨冷静的声音在手机另一头响起,她应该已经重回到了屋子里:“迟总特地关照了的,一会儿律师就到了,热搜也是上不去的,不用担心。”

      每次都这样,曹蒙那会儿也这样。迟熠按压眉心。
      他甚至不能和张口闭口就污蔑他的人对峙,也不被允许亲口去澄清——律师去说,律师去发公函,一切都交给律师去处理。
      因为他还没学会恰当的展露情绪,而不恰当不得体的情绪会被人抓住把柄,他不能开口去辩驳,因为他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会被人抓住措辞漏洞。没人关注他是不是因此愤怒,委屈,不解,难过。
      甚至,除了警察也没人关注事实究竟如何。
      赵姨在手机那头喊小刘:“给小熠放点轻音乐。一会儿我让保安把秋裤送出来,你窗户开道缝,等会儿拿给小熠盘一盘,打发下时间,本来我意思是送尤达过来,但保安说猫不好控制,要开车窗接的话猫也不方便……”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在洋溢着绵长香氛味儿的车内流淌,后座上的迟熠像头困兽。
      他被忽视,但他却无法忽视他人筹划耗费的心力,于是他只能遵从,如遵从优良传统和美德,如遵从古老的习俗。
      “你知道这会让媒体怎么报道么?”迟熠干涩地开口。
      小刘躬身扒着方向盘看窗外的热闹,不以为意:“社交媒体嘛,说什么没有。”
      迟熠自言自语:“正经媒体的标题也有了——无动于衷的富二代男高中生和疑似因遭凌辱自杀的未成年少女,以及,试图索要赔偿的父母。”
      他拿手机相机当望远镜,看站在公馆外半人多高台子上举着遗像的男人,读唇语。
      就见那男人突然一趔趄栽下去,紧接着又有一人蹿了上去,是封项阳。

      封项阳手里还提溜了只三花猫,这一亮相节目效果拉满,顿时媒体长枪短炮都转过去。
      迟熠镜头落在三花身上,刹那惊呆了——这三花居然有蛋蛋!
      众所周知,三花的公猫极稀少,是招财猫。
      下一秒,猫飞起一脚踹中封项阳脸面,眨眼就蹿没了影。

      小刘将车窗开了道缝,于是外面声音传进来——
      “你谁啊!?”白胖的中年男人叫嚷,冲上去又被封项阳按住头推开。
      封项阳循着猫跑了的方向看了眼就转回了视线,居高临下,嘴角勾出了个冰冷的笑:“我是外高学生,说点我知道的事吧。翟佳丽一直是住校生,在学校时候也没事,反倒是回家不久就自杀了。”
      他在雨中站着,身形笔直,雨水顺着发梢流到立体深邃的眉眼,衬得眼珠黑而锐利,愣生生竟显生出股鹰视狼顾的气势。

      媒体注意力被这问题转移了,追问白胖的中年男人:“对啊,关于这件事翟先生有什么能说的么?”
      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死不松口:“我家姑娘铁定就是被那小子欺负了,电影院黑灯瞎火鬼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家姑娘总不会自己无缘无故大半夜出去看电影!”
      封项阳嗤笑声格外响,他提高声音:“你俩连翟佳丽的身后名都要用来赚钱,真不怕人做鬼都要找上门?是头七没来找你们就觉得没事儿了是吧?”
      这一句带了点调笑,但又阴气森然。

      女人哭声一顿,男人脸色极难看:“你说什么你——”
      封项阳正色打断:“我只想知道一个情绪崩溃的女生被家长接回家之后,为什么半夜出门家里人都无知无觉也不关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在翟佳丽死亡时你们没发出过半点声音,学校也没见你们来一趟,两周后,你们突然就在人家门口出现了。”
      媒体镜头全转向了男人涨得通红的脸,他瞠目结舌,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对着镜头重复:“那小子肯定对我们佳丽做什么了,不然佳丽好端端自杀什么?啊?有理没理了?”
      女人嚎哭喊命苦,声音极大。
      男人计上心来,揪着女人往镜头前推:“我老婆还怀着娃呢,这就没了个姑娘,哭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怎么样迟家也该给个交代!”
      警察看不下去过来拽人:“干嘛呢?你老婆怀着孕呢!”
      男人顿时就拽住了来拉他的警察:“警察同志,你们得查啊!他们家小子面都不露?家里电话打过去不接,他们家说什么没关系不认识,这什么意思?仗着有钱了不起?”
      警察不胜其烦:“你有证据就报案去,你这现在是闹事!”

      封项阳这时候冷冷地开口:“喂——!讨公道你们去学校或者翟佳丽跳楼的商圈更引人注意,想要钱的话,是私下里更容易。”
      有的事不被揭开,即便是显而易见也极易被忽略。
      因为它被云遮雾绕的迷惑性行为重重缠绕——人会自我欺骗,越演越真,乃至于忘记了初衷,行为也就有了偏差——
      “所以别这么贪啊,钱还想拿双份?你俩收了谁的钱跑上门来闹?怎么就觉得只要闹了迟家就要花钱买消停?还是给你们钱让你们来闹的人,还骗你们迟熠和翟佳丽的死有关系?你们怎么不怀疑告诉你们这件事的人,目的是什么呢?”

      顿时全场没了声,所有人,连带警察在内都看向这对同时收了声的男女。
      女人的眼泪已经止住,只有残存的一点压在她眼角,余下的,已经风干在她脸面的沟壑内,她在低低地发出急促地喘息,视线地从摄像机镜头转向身边的男人。
      这是个极为细微又可怕的瞬间,就像利刃已从喉头划过但血线却尚未迸发的那个刹那。某种可怖的东西飞速地从这软弱又无赖的女人身上生长出来,
      那白胖的中年男人甚至为此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她骤然从狭小的胸腔中爆发出怒吼,拼尽全力撕抓像男人头面:“是你!你干了什么!?佳丽到底叫谁害死的!”
      “你让她干嘛!?你是不是又逼她去和那些男人见面了!?”
      “翟耀宗,你还是个人?!你要来霍霍自己亲闺女!?”

      随着这一声嘶力竭的叫喊,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女人的手死死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她宛如厉鬼,一声声大叫着“我要你偿命”。
      警察连忙上去架住女人,同时拖拽被戳破某件不为人知之事而恼羞成怒要和女人拼命的翟耀宗。
      “干什么!?拷、拷回去!拷局里去审问!你别动手!你给我让开!”
      翟耀宗被摁趴在地反拷起来,面目狰狞地挣扎着嘶声怒吼:“还不是怪你!你养个赔钱货!说跳楼就跳楼!早不死晚不死,都养到了这把年纪——”
      “你给我闭嘴!”警察怒喝,捂着嘴把人拽上警车。

      呜迪——警笛拉响,扬声器中传出让道清场指示。刹那记者一窝蜂冲回车里,车辆掉头让路,继而呼啦啦跟着警车驶离公馆。
      大门口眨眼间就空了,围观人群也被家里保镖请走。

      车内很静,《月光奏鸣曲》落下最后的音符,闹剧荒诞又惊悚,倏然仓促落幕,余韵却悠长,那些字里行间似藏匿了某些令人胆寒的恶意。
      或许,不可思议的罪恶或许才是闹剧荒诞的底色。
      小刘喉头动了下,开口时声音低哑:“老子给自己亲闺女害死了?这图啥?”
      迟熠摇头,重重靠回到椅背上,歇会儿他才被楚巴卡由远及近的叫声唤回神,开窗四顾,就发现封项阳人也不见了。

      “感觉得大新闻了啊,头版头条是预定了吧?”孙广宁从门廊里出来,端着赵姨做的秋梨桂花奶冻边吃边问。
      他刚来窜门,正好外头蹿出媒体记者一众人,就被搁浅了。
      迟熠揉楚巴卡头,一面说:“不知道。你别吃我东西,让你吃了么?谁让你来的?”
      赵姨推迟熠:“不好这样,多做了的,给你留的在呢。你去洗手。”
      迟熠愤愤然,心说本来想带去学校给封项阳的,孙广宁这挨千刀的。
      迟熠被撵去洗手,和孙广宁一起吃了晚饭,半道儿程鹏飞和方宇也来了,一拥而上把迟熠想带给封项阳的点心瓜分了。
      迟熠:“……”

      “刚来的那是翟佳丽爸妈?到底干嘛了?”程鹏飞因为翟佳丽带着贡品拜墙,以及不经意“惊鸿一瞥”对这女生一直多有留心。
      迟熠就简单把听见的说了:“……等警方结果呗,我觉得她爸可能把人逼死了。她妈妈之前反映挺大的。”
      方宇问:“那谁给钱让他们来你家闹你有数没?你哥什么反映?”
      迟熠翻白眼,摊手:“有个屁反映。”
      方宇就说:“我还是觉得她自杀可能性更大。翟佳丽高一时候就自杀过,班上那会儿大家都挺烦她的,迟哥你不怎么来学校你不知道,她那会儿考不好哭,回答问题错了要哭,反正就挺烦人的。跟这学期看见根本不是一个人。”
      孙广宁笑起来:“你这说的是鬼上身吧?谁能变化这么大。”
      迟熠背后一寒,心说这还真……说不准。

      .
      翌日礼拜五,迟熠一天都没看见封项阳,趁着黄嘉和祁伟没了影子去的空档去问班长袁成。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特地避开这俩封项阳的“亲信”。
      “封爷跟姚老板请假了,生病。”
      迟熠心里一千个念头都转了过去,他确定封项阳肯定在干什么事儿。但他也没法一面盯跟踪程序一面盯封项阳。

      迟熠一个人无精打采回宿舍楼,又看了眼对门,门缝里没光,可想而知开头没人,只得恹恹转身回自己屋。
      他洗漱完习惯性扫了眼跟踪程序,没动静——最近这俩礼拜他总算连蒙带猜靠着AI机械读字母给跟踪程序迁了个入口装手机上了。
      迟熠百无聊赖听了会儿公开课,又下床去翻今天发下来的作业,开了手机照相机对着扫描,文字转语音,边听题干边随手算题。
      他速算极快,草稿纸上没几个步骤,直接跳到答案。
      少年在灯下低着头转着笔,边听边把卷子写完才堪堪到熄灯点,对门依旧没动静,没人回来。
      迟熠托着下巴来回划手机屏发呆,程鹏飞发来语音消息:“来打游戏啊!蛋仔玩么?还是上王者?”
      迟熠对着手机说:“不玩,走开。”
      程鹏飞语音过来:“来嘛来嘛~还是你想玩别的?我开电脑,你开笔记本啊,我们打其他的!”
      迟熠:“不,你走开!别骚扰我!”
      迟熠切走程鹏飞对话框,突然想到自己没有封项阳联系方式,连问一句“怎么没来上课”都没办法,只得作罢把三五抽出来继续刷题。
      他想老子就不睡,要是封项阳回来那肯定是翻墙回的学校,他得等着开门去抓他的把柄。
      时间一格格跳转,凌晨四点半,手机电量告罄息屏,再度成为文盲的迟熠呆坐在椅子上,半天后才起身爬回床上。
      他直着两眼瞪着天花板发呆,窗外昏暗的路灯光亮透过并不隔光的窗帘,落在那一方白色的天顶上,像幕布上荡开了水波般的纹路。
      静谧中,闹钟滴答行走的声音变得分外明显,他发现他从没注意过宿舍里还有这样的动静。
      分针又走了半圈,少年又翻了个身靠在毛绒熊身上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之前封项阳说得没错,少个人确实挺没意思。
      他恍然意识到,其实他找封项阳,不只是想问问他昨晚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门口出现。

      ·
      沿高架灯火飞跃两江,直坠入城市的夜幕,就能从灯红酒绿日夜喧嚣的网红打卡地和高冷的新商圈,坠入进经济的洼地,再顺着山势涨入荡漾了人间烟火气的山谷。
      凌晨四点,坚守到最后的夜宵大排档业已落了帘,刷夜的、喝酒的散了场循着味儿踅摸接档的早点铺子。
      封项阳佝着身在马路牙子边的面摊上稀里哗啦吃加了辣子的面条。
      旁边炉子烧着大锅,一刻不歇的滚水把热气冲上来,白雾一荡,被大清早寒风刷然吹散。
      封项阳背后一桌坐着几个穿警服的,值完夜班也在吃面。

      “碎尸案都要查快一季度了吧?没完没了了,不行就挂起来么,这点线索怎么追?死者身份都查不到?他不要歇人还要歇呢……”
      “去去,你少说两句,上头也盯得紧,不是还特地调来了个犯罪心理学专家来么,碎尸案大案子,尸块都有部分扔酒吧街那片儿的垃圾桶里,这真难说是不是和十二年前那起一样……”
      “嘁,那单查这也算了,那外高女学生跳个楼也揪出来……那女人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拜神拜鬼的,这能信?”
      “又说女儿是去见马文博了,那男生那个礼拜二是修复手术事故在急救吧?才救回来没多久人肯定在医院里,怎么可能去看电影?我看那女的就是疯了。”
      “查这些也就算了,还调那三中坠楼案,都多少年前的案子了?又单抽组人去查,这有谱没谱了,轻重缓急都不分。不然倒腾出来人手还能大伙儿倒个班……”
      “得了,你少抱怨两句,新官上任三把火么,年轻警官……”

      路边上路灯光熄了,晨曦堪堪从高架桥上露头,声浪咆哮渐近倏地戛然而止,一辆AMG63在摊子对面的路边上停下来。
      几个警察不说话了。
      车门开,一高个儿男人叼着半截烟脸冲着马路两侧一张,没车,径直过马路。
      几个警察纷纷招呼“刑队、刑副”。
      被叫做邢队想男人应了声,对店家招呼了声“干挑”,而后就在那桌坐下,从把筷笼里抽出筷子往桌上怼齐,嘴角叼着要掉不掉的烟就问:“尸源还没消息?”
      一个警察就说:“没。”
      另外一个叼着牙签就说:“邢副队长,你昨晚上不带了个人来局里给专家聊天说补充细节么?有线索没有啊?你自己出去找了?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邢队道:“这你得问检察院,为什么非要证据链闭环才能抓人。”他顿了顿,又问:“外高女生跳楼,网上发帖的人身份都查了么?”
      警察回道:“查了……这干嘛呢?帖子内容也给那专家递过去了,这学生宿舍里大半夜哭哭啼啼那不吓人么,学生提个鬼上身不就是个校园怪谈么?投诉要这学生退宿,这有啥不能理解的?”
      刑队叫的面条上来,他犹自把面拌了才把视线落在那人脸上,笑了声说:“你理解……要你能理解,怎么不是黄局给你从上头请下来?小姑娘无缘无故对着墙拜什么?谁告诉她去拜的?跟翟耀宗有没关系?她在家休养生息,好端端大半夜背着家里人跑电影院干嘛?看场电影散场出来就去跳楼了?”
      那发牢骚的警察闭了嘴。

      封项阳开了APP看早班车这会儿开到哪儿了,而后压低帽檐,起身结了账离开。
      他沿路走出五百来米,侧身靠着公交站台边上的道旁树耐心等了两分钟,而后给熊哥打电话:“今晚上有点事儿,你那事儿要是非得当面聊那就改天……不行啊?嘶……”
      “我昨晚问你有没空,有空就出来说,你说是有事儿走不开,你能什么事儿就走不开了?”
      “也行吧,我从网吧刚出来,要么你过来吧。”
      他报了个地址,双手插在口袋里,抬头盯着斜对面的那面摊,相隔不到六百米就是江州市局的侧门停车场。

      片刻后破金杯从市局里开出来,一路驶过公交站台,然后路过AMG,又倒回一段。
      刑队起身靠过去,给车窗里头递了根烟。

      公交车靠站停车,封项阳上车刷卡在靠在窗边的座位上坐下。
      车行过面摊,金杯和AMG俩车把路挤窄,公交车缓行。
      封项阳压下帽檐,视线透过车窗就见熊哥已经下了车,后脑勺剃的贼短的头发花白,在清早有气无力的阳光下头如撒了层白霜。
      含糊不清的话顺风蹿进车窗缝隙——
      “……楚雄你真不能这么着。”
      “邢队,绝对是汪强!要是你被什么案子压十二年就知道……”
      这一刻,封项阳就见那邢队突然抬头,封项阳立刻侧过脸戴上耳机,他能感觉到男人刀子一样的视线在他脸上一刺,才又转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荒诞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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