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西郊的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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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通知国庆三天假之后来了就月考，这就和故意让人没得好好过节一样。
于是短暂的假期结束，返校时候众多学生灰头土脸哈欠连天，更兼有一路走还一路嘴里念念有词的，各个宛如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之后又撞了邪。
不过这些都是好学生，学渣们只想着快点考完等着出分的时候看俩校霸的热闹。
学校贴吧里校霸PK置顶了“月考总分PK赛”，赌两边大佬谁总分高。
楼里全是哈哈哈哈，两边大佬原本分别在两个学校垫底，还都是那种能以一己之力拉低年级平均分的人才，比总分高简直太好笑。
更有人提出“都是校霸了，比什么总分高呀，得比低”。
封项阳揣着半路打劫来的两根笔晃晃悠悠往最后一考场走，沿途笑嘻嘻的拒了一众卯足了劲儿想帮他作弊的九中人。
他进班，就见迟熠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的位置上，对他投以轻描淡写的一瞥，旋即眼皮一垂就收了视线。
封项阳忍不住就乐了——好么，开学考他没来，零分垫底，隔壁的这位倒是考了，还倒数第二。
“早啊小同桌。”封项阳路过不忘从口袋里掏了块糖放人面前。
迟熠迫于被家里教导的做人要礼貌，不得不又抬头敷衍了句：“早。”
最后一考场的学渣都满头雾水，心说这是搞哪出？
封项阳坐回位置上，琢磨着小同桌那脸色着实不太好，看着跟几天也没休息好似的。
他又想了想一路看见的前几个考场的人，突然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他小同桌没准不是学渣阵营的！？
扮猪吃老虎封项阳也不是没见过，连忙伸手戳前面人后背，压低声问：“哎，你一般能考多少？”
迟熠被刺激了，冷脸：“也就个两位数，干嘛？”
封项阳一下愣了，还想追问这两位数是指哪门课，预备铃就响了。
眼看监考老师进班，迟熠也转了回去，他也只好把往前探出去的身子收回桌子后头。
一场考试封项阳坐立不安，心说自己提的比考试，要是考不过那也忒丢人了，一路涂涂改改，到最后突然就乐了，心说何必呢，小同桌既然压力大么那就让着得了，丢人就丢人呗，也不碍事。
其实迟熠才不是因为月考闹心。
脸色不好那是因为国庆节潦草的三天假期过得实在不遂人愿，在家和他大哥王不见王，各踞一方气场还能相互影响，家里猫不跳了狗不叫了，就连鹦鹉都把头埋翅膀下去了，唯一不受影响的估计就只有那海缸里头的小丑鱼。
学生么，不管在不在乎月考分数，考完都暂时先松口气，出去嗨是一定要的，毕竟算是难得没有晚自习。
17班更是闹闹腾腾，祁伟拽完桌子就喊封项阳：“打球？上网？吃烧烤？”
封项阳在手机上回消息，表示：“不去，你们自己玩，我有事。”
黄嘉就喊：“别啊，不高兴啥呢？考都考完了尘埃落定，兄弟们相信你肯定战胜外高少爷！”
九中几个人看迟熠人不在班里于是纷纷出声附和。
封项阳那成绩是惨不忍睹，但外高少爷那是差的离谱，半斤八两，胜负全靠天注定。愁有个屁用。
封项阳回完消息就说：“和考试没关系，业务繁忙，挣钱养家。”
他说完也没管再出言挽留的众人，书包一拽就出了班——国庆跟了熊哥三天，也没琢磨出他去西郊绿地干嘛了，但倒发现了点小问题，他得上西郊绿地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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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定这时候了？”迟熠拎着包下出租车，在西郊会展中心外头和一众“林中小屋”成员组汇合。
“林中小屋”这社团是网上认识聚起来的一帮学生，都来自江州的不同学校，所以一般都是寒暑假才能聚起来组织活动。
迟熠其实自从曹蒙的事情之后，基本上也就歇了找鬼的心思，他看见其他人看不见，那就幻觉呗，还能怎么样？
不过“林中小屋”组织的活动他还是都参加的，就当大家一块儿玩了。毕竟一群人从初中开始就认识了的，就算出了王蒙的事情大家也都没疏远他。
在舆论闹得最凶的那会儿，这帮人也都信他不可能那把个素不相识的人推下楼。
“看你国庆三天在家里过得不痛快么，月考结束出来找点乐子呗。”程鹏飞打了个哈欠说。
“不是7月份才去的会展中心里面么？什么都没拍到，这又来干嘛？”
迟熠不大想过来，之前爆炸案发生的时候他人其实不在核心区域，甚至在随后的踩踏事故发生时他人都已经在外面了，但他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哎，不是里面，是外头这圈绿地。”一个女生说，“我详细查了下，就一年前，有个男生就莫名奇妙急匆匆就从这儿跑过去，一头就扎进了那边的水池里，关键是这荷花池的水吧听说也就只到人腰，按说一个男高中生的身高吧，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淹死了……”
又有人接话：“而且尸体第二天还没被发现，听说还又过了三天，被发现的时候都泡烂了。”
迟熠：“那个叫高腐……”
程鹏飞总结：“……总之就，这地方本来白天也是人来人往的，就没人发现也是出了鬼了。”
旁边人问：“那男生被鬼迷了？干嘛往里头跳？”
“不是说了是自杀的么？”
“那他好端端自杀什么？你自杀选个这么不好看的法子？当时都说是水鬼找替。”
“不是不是，我听说是因为以前周围是棚户区，发生过火灾，那男生是被以前烧死的人找的替，就着被烧了么，肯定找水灭火……”
一帮人凑一处七嘴八舌，又看迟熠从书包里挨件掏东西。
磁场测试仪、短波通讯
“这装备……？”
迟熠眼神冷冷一扫，冰冻三尺。
“专业！”被无差别攻击是众鹌鹑瑟瑟发抖挤在一起，齐声——“迟少专业！”
同时心想：难道不该尊重下地域文化？东方鬼不能用磁场测的吧？
西郊绿地的荷花塘还真的是有点阴，不知道是因为鬼故事，还是因为临水就会比较阴，气氛倒酝酿到位。
耳机里杂音时断时续，读数高低起伏。
起初大家还一惊一乍，被气氛渲染得打个冷颤，没过半小时就东倒西歪，各自玩手机打蚊子，眼巴巴指望他们迟少能大发慈悲把局散了。
挤眉弄眼之下，任务落在程鹏飞头上。
“吃么？”程鹏飞把薯片给迟熠递过去，“咱们开黑？”
迟熠摇头，心不在焉抓被蚊子咬的包，低头摆弄仪器，心说来都来了，再转转。
他想了想从自己包里拽了台GoPro出来：“我转一圈。”
开黑的集体挥手：“迟少加油！”
天知道他的GoPro不知道被当定点摄像头都装过多少代出去了，有的忘了搁哪了有的丢了，反正一出去就罕见有还能被他齐齐整整收回来的。
迟熠这货还从不给GoPro联网，拍到了什么也得回收再看，毛病多得很。
迟熠自己都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十成十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叼着烟带着单侧耳机沿着荷塘走。
这会儿荷败了，叶却还繁茂，高低错落，轻微摆动摩擦间发出环绕声般的沙沙声，一时间迟熠分不清到底是耳机里的声音，还是周围环境音。
迟熠往草坪深处走了点，找了棵看着健壮的香樟，翻身上去把GoPro的腕带绑树丫上，开机调整角度，然后从树上跳下来，重新回池塘边上。
这时候声音一点点扭曲，渐成了近似叹气声，突然一声就像贴着他耳边响起！
迟熠背后汗毛炸起来，来不及反应又觉手臂一凉，他低头，发现胳膊上粘着一张冥币。
他全身一僵，抬头就见漫天纸钱泼洒而下，犹如飞雪。
他颤了下，缓慢转身，就见不知何时背后出现了俩人，面目身形皆糊成一团，正跪火盆边上伸手从火里抓出什么。
很快，周围模糊的人影开始聚集，和他擦身而过，纷纷走向火盆。
明明没一个人转向迟熠，但他觉得周围的人群都从不同的角度在正死死盯着他。
迟熠胸口起伏，想往反方向退，却倏地撞上一人。
迟熠猛然转身，条件反射先挥拳，下一秒手腕扣住。
“我去，小同桌这么暴力？”
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
迟熠失控的大脑逐渐重新控制身体，视觉反射恢复，面前的人是封项阳。
“你怎么在这儿？”俩人同时开口。
迟熠声音沙哑，惊魂未定，封项阳则若有所思。
迟熠说话其实没过脑子，开口同时就转头往身后看。
没人，没火盆，自然也没什么漫天泼洒而下的纸钱。
迟熠半条魂都在半空中吊着，自然没空留意封项阳如何，也就没注意到随这人手指一转而过消失的花钱，更不可能看见他左侧瞳孔映出的景色——
火盆边的众人被烧得蜷曲，无声嘶嚎，张开的口腔里空空荡荡没有舌头，不过是须臾，就与漫天燃烧的纸钱一起被这场盛大燎原的烈火一起被烧成飞灰，随风一卷倒流入漫天星河。
天道有序，生死无逆。
“怎么了？”封项阳抬手扣住迟熠肩膀，单手将腿发软的人转过半圈面对自己。
“没。”迟熠回道，心跳慢慢回复正常频率，满身冷汗被风一吹，他打了个颤。
“冷？”封项阳手指从迟熠小臂上一抹，把一点灰烬擦去。
迟熠没回答，他再度转过头去，眯着眼盯着那块空地。
迟熠瞳孔极黑极亮，从封项阳角度看过去就像一颗漂亮的黑玛瑙。
此刻，他从这颗黑玛瑙里看见了倒悬天河下星星点点的余烬。
居然是阴阳眼。
“喂！”封项阳在迟熠耳边打了个响指。
“没有，不冷……”迟熠终于转回来，他打量封项阳神情，觉得这人和学校里看着好像有点不同，但没等他琢磨明白就见封项阳把右手抄进口袋，又是副站不直的惫懒模样，和在学校里的时候一般无二无别，只是胳膊下夹摞报纸包的长方体，看着应该是钱，一包估计得有俩三万？
这人大半夜在这儿到底干嘛来的？
迟熠心里好奇心翻腾，但本能就觉得不能问。
各种□□帮派片在脑海里呼啸而过。
迟熠往后退了步，喉结动了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什么……我们社团活动，我先走了。”
很好，告诉这人杀人灭口行不通，这里还有其他人！他不回去是要被注意到的！
迟熠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封项阳眯着眼可有可无应了声：“我送你。”
迟熠莫名其妙，心说这鬼地方有什么送不送？
封项阳也不管迟熠什么想法，亦步亦趋跟着。
没两步就听见程鹏飞一行人开黑打游戏骂人的声音。
封项阳单手勾住迟熠脖子：“小同桌，抬头。”
迟熠不知道这又闹哪出，抬头就被封项阳视线锁定。
对视瞬间迟熠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那瞬间封项阳靠他极近，气息就吹在他耳边，模糊中他听见一句含糊的低语。
迟熠瞳孔瞬间涣散，封项阳转身走了。
十五分钟后，迟熠挠挠头在原地转了半圈，忘了自己到底要去干嘛……上厕所？
他百思不得其解，拖着脚往回走，又转身往后看，荷叶在风中晃着，气温比之前高了点。
他是不是遇见谁了？
程鹏飞看见了迟熠：“这边！这边！反了！哥们你这怎么还不认道了啊，咱这嗓子这么大就给你当路标使的！”
迟熠笑骂了句，把一地东西收了，琢磨了会儿，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全身上下摸了摸，他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西郊的祭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