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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疑案 ...

  •   值了一天班,又正常上了一天,唐浩飞倒不觉得累。他身体向来很好,精力充沛,也正因如此,有时候盯案子盯到最后,就他还像个活人。
      虽然县里都是鸡毛蒜皮的麻烦事,却也比燕京的大案要轻松。
      他下了班,倒没忘先前和文宇的约定,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铃响了好几声,文宇才接起来。
      “喂?”
      “是我。”唐浩飞穿回便服,一身轻松,他这时不用担心警察形象,于是放心大胆地随便靠在墙上,“请你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听见是他,文宇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找李警官问的。你有空没?”
      “哦。等我一下,要等这个人烧完了。”
      说到后半句,文宇的声音稍微低了些,但配合那平淡而自然的陈述语气,听起来有点地狱笑话的味道。
      唐浩飞停顿了两秒,才回复:“那我去找你。”
      “可以。”
      直截了当地回复后,文宇挂断了电话。
      被这么干脆的挂断通讯,让唐浩飞又一次感受到了文宇此人的作风。也不能说没情商吧,只能说这个人好像不屑于动用它。
      明明那天还能跟自己开玩笑的,怎么又变回去了?难道这状态还能切换不成,分低能耗和高能耗的?
      他心里打趣了两声,利落地蹬上自行车。
      ……
      唐浩飞动作很快,虽然殡仪馆地处偏僻,两地相隔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到得比预想中早。
      毕竟穿得不正式,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他把车停在距离殡仪馆有几分钟路程的车棚里,在门对面一段距离边看手机边等。
      顺手还在聊天软件上按手机号给文宇发了个申请,对方倒是秒通过。估计这种不需要太多人力的事情上他在放心大胆地摸鱼。
      说起来自己的工作在没活的时候摸鱼是很方便的,但那只是理论上,因为绝大多数时间都很忙,尤其是节假日。
      上次对方提及了灵气复苏的小说,让他有点在意,这几天有空闲的时候干脆找了一本看,感觉挺有意思,很能打发时间。
      打发着打发着,外边天色稍稍暗了一些时,文宇终于下班了。
      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衣黑裤,不过这次手上多了一把没有撑开的黑伞。
      这几天天气预报都没说要下雨,这伞可能是用来遮阳的。
      唐浩飞倒不觉得文宇一个大男人会注意防晒,等对方走近,便把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
      “你不能晒太阳?”
      “倒不是,但也有一点点影响,特别是大中午,总不能由着它晒吧。”文宇看了一眼已经有下落趋势的太阳,“本来还好,受伤后觉得不太舒服,干脆打伞了。”
      “你这伤怎么回事?感觉挺严重的。”唐浩飞关心道。
      “也还好,你给我补个几次应该就没问题了。”
      文宇回答得有点含糊,不过既然保证了不会有太大问题,那唐浩飞也就不用多问了。
      等两个人走到车棚那里,文宇边解着锁边叹气:
      “我是真不想骑单车了,靠,我怎么有车还得受这委屈?”
      他车就停在市里,每个月还要按时交停车费的,结果因为自己的收入不合适,开都不好开,怕招麻烦。
      “那你买辆电动车?反正我是想换一辆。”唐浩飞指指自己的单车,“这还是李警官借我的。”
      “怎么感觉说起来这么埋汰呢……算了,也好不到哪儿去。”文宇熟练地把车推出来,把声音压了一下,“那大变动我估计也就半年左右的事情了,我忍一下算了。”
      “我之前以为殡葬行业工资很高呢,都那么传。”
      “高个鬼,有几千块钱不错了,除非你犯法,倒腾一些见不得人的。”
      文宇吐槽了一声。
      “对了,你做阴师会不会要用一些,呃,人体上的东西?”唐浩飞想到什么,委婉地问了一句。
      “可以,但没必要。有点遭天谴,损阴德。”
      文宇蹬上车,没有看他:
      “阴德很重要的,有时候这辈子不行,就看下辈子了……话是这么说的。”
      ……
      唐浩飞倒是爽快请客,文宇也没有宰人的癖好,随便点了点菜,要了两瓶啤酒,低头看着手机。
      “你在看什么?”唐浩飞瞥了一眼,好像是手机的备忘录。
      “背咒词儿。”文宇头也不抬,“从师父书上复制的。我语文不好,不多背巩固一下,记不下来。就算记不住也要记着我记在哪儿了。”
      “你叫文宇,语文却不好。”唐浩飞忍不住笑了他一声。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文宇?”
      当事人也跟着笑了一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因为小时候语文不好,爹妈才改的名?”
      不可能,因为你档案上没有曾用名。
      唐浩飞倒没把这句说出来,只是回答:“怪不得你当时怼那个佛像的时候还现想词了——但有一说一,是真的帅啊。”
      “人强,有底气,那必须的。”文宇晃了一下腿,淡定地承认了这句夸奖,“还有比这更帅的呢。”
      “行了,别吵我,把这句背完我就吃饭。”
      恰好,等文宇慢慢悠悠地默背完词儿,菜也上来了。
      燕省的男人习惯啤酒对瓶吹,文宇平时一般喝罐装的,到没有这种需求,还是把酒先倒在了杯子里,方便。
      他俩对杯碰了一下,算是庆祝了不到两天的友谊,都识趣地一口干了。
      “文宇,有个事情我得和你说一声。”
      稍微填了点肚子,唐浩飞把声压小了些,说道。
      “你说。”文宇没停筷子,仓促回复。
      唐浩飞语气自然,但说的话却让人一瞬间停了动作:
      “这里的警局有人盯着我。”
      “……这种事非要吃饭的时候说吗?”文宇白了他一眼,“回家再谈。”
      “也行,我就是先知会一声,你别影响心情,慢慢吃。”
      “还用你说?”
      ……
      拖鞋的确是有点不合脚。
      唐浩飞知道茶叶的位置,见对方懒得伺候人,便自己给两个人泡了茶,又顺口提了一句:
      “改天我自己带双拖鞋来。”
      “得,你还想赖在我家了。”
      文宇打趣了一声,也没太在意,等对方坐下,便正了正神色:
      “刚刚那件事,你再说说。”
      唐浩飞也不磨蹭,直接开口:
      “有个姓钱的警长,有点过于关注我了。他早年离婚,孩子在外地,一个人住我们宿舍那儿。前天我晚回去了点还被问了话,昨天值班他也掏我的话,我给糊弄过去了。”
      他吹了口茶,补充:“我还得装出一点愤愤不平又不敢表现的样子,挺麻烦。”
      文宇稍一思考,便下了判决:
      “钱梧?他是关系网。”
      唐浩飞也第一次直面这种事,不禁咋舌:“真的?这你也知道。”
      “我们这里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算是‘人杰地灵’吧。正常生活倒还好,至少我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文宇这回稍微注意了一些,没有边谈笑风生边把烫茶喝了。
      “他和这边的一个教派有关。他们可整出了不少幺蛾子,我才回来一个月,都觉得他们太明目张胆。”
      “你详细说说,他们这个教干什么的?我知道的档案里查到他们和之前一个失踪案有关。”
      谈及案子,唐浩飞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
      文宇倒不急,稍微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说是教派,其实就是黑恶势力,不过那些人都信的一些歪门邪道。说是叫拜羊教。”
      “里边有个人半个月前试图混进殡仪馆偷尸体,结果被我抓住,报警送派出所了——最后诊断是精神病,给保了下来。”
      “我给他弄晕前,他吐了点真话。一,他拿尸体是为了吃,认为吃尸体的某个部分就能得道;二,这个方法是教里有人告诉他的,是一个姓李的主事;三,他们所有人的目的就是得道成仙。”
      文宇神色自然,语气平淡,倒听得唐浩飞浑身不舒服:
      “这都什么事啊,纯纯邪典……”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只要不闹大,爱信什么信什么。”文宇又吹了一下茶叶,“但是十几天前他们绑了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差点给人祭了。人是救出来了,但事情也被压了。”
      “对,就是那个绑架案。最后就抓出一个嫌疑人,明明一看就是团伙作案。”唐浩飞点点头,“但档案里说嫌疑人胡言乱语,后来自己撞桌子死了——这种事在警局基本不可能!可流程都是对的”
      “淮西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文宇嗤笑了一声,又补充道:“就是因为这样,上边的人都管不了……国家能人也有,估计也快察觉有大变化了。也不知道真变天了,他们有什么能耐控制局势。”
      唐浩飞近乎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还是要相信国家机器,还有,这不是拍我来调查了么?”
      “你见过只把一个人丢进来的局?又不是专业特工,这不分明拿你免费试毒么?你是什么名侦探不成?唐浩飞,你别想得太美了。”
      文宇的语气变得刺人了一些,他知道和人民警察说不通这个,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唐浩飞当然也知道对方可能经历过不太公正的事情,也没准备把这件事就此揭开,只好先服了软,没有再继续争辩下去:
      “就先说这件事,他们这个行动这么猖狂,就真的没人管?钱梧和这些人处也不怵得慌?”
      “如果他也相信什么得道之类的事,那就不一定了,可能还喜得慌。”
      文宇不置可否。
      “我总觉得上边已经知道要变天了,然后这消息就顺着亲缘网泄露出这么一点点,传到了我们这儿主事的人这儿,然后顺着关系网流进了拜羊教——根据我这几年的经验,估计就是这样了。”
      说完,他抬手,轻轻敲了敲眉心:“你也早点学我开个灵窍吧,脑子会好使点。”
      唐浩飞嘴角抽动:“你这是嫌我笨呢?”
      好歹是能考进燕京当地警校的,只是不是最高的那一所而已。他智商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吧。
      还有,灵窍是怎么回事,难道开了脑袋就能灵光不成……哦,都玄学了,说不定真的可以。
      “总之,我怀疑拜羊教的顶层知道一点变天的事情,但是知道得不多,而且内部肯定有什么邪门东西在。”
      “估计,比前天那玩意强上不少。”
      “会比你强?”唐浩飞问。
      “不会。我说了恶鬼都怕我。邪门的东西只会怕更邪的。”文宇淡然地呡了一口茶,“不过,我也没那个工夫和心思冲进他们教会里打一架。”
      “……那个,文宇,我没恶意,但是我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不太关心别人的死活?”
      这句话很尖锐,但唐浩飞的语气很温和真诚,倒让人没有生气的余地。
      文宇神色冷了一些,却也没有发火:“我没理由为对我没好处的事情冒险。我建议你别拿道德绑架我。”
      “我没这个意思。”唐浩飞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不是不在乎这种事,只是让自己别做。”
      “如果我弹弹手指就能让那些糟心玩意儿消失,那我肯定不介意打个响指。”
      文宇把茶一口饮尽。
      “但人做事,要有能耐,要负责,要守世俗的规矩。如果我现在大闹一番,说他们有问题,最后自己受了伤,被人为难了,被抓走了,又有谁帮我?何况这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也不是我的责任,我凭什么为自己揽活儿?”
      说到底,这就是能力责任和回报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有——虽然他能毫不费力把那些人放倒了,费些工夫把邪物搞死炼化了,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只是给自己惹麻烦。
      他前几年还在乎阴德,但后来知道要变天了,知道这一世还有点机遇,又哪里会只盼着虚无缥缈的下辈子?
      这些唐浩飞也能听明白,他没有理由干涉别人的行动。
      他其实也知道,只是在意文宇的想法而已。说清楚些,他是在担心对方,只是对方刻意避开了这种关心,把事情讲清楚了。
      “好,先不说这个了,我再自己调查一会儿。”
      唐浩飞识趣地把话题转开了。
      “你不是要借我的气吗,现在要不要?”
      文宇深呼吸了一下,也没再管这个糟心的话题,点点头:“好,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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