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成为女主》风吹爵又生

17、第 17 章

　　皇城的斗场坐落西南，建于千年之前漠河的鼎盛时期，那时的漠河帝国尚武好战，人人崇尚力量和荣耀，国力鼎盛至极。漠河先帝于是在皇城内建了这座斗场，每当重要庆典，就放进奴隶和各色野兽进去厮杀，供皇城民众取乐。

　　它的外墙采用巨大山石堆砌而成，墙体上雕刻着各色战争场面的浮雕，身披盔甲的士兵高举长刀，对面常常是嘶吼的野兽或者狰狞的妖魔。中心是一片沙土，四周被一道低矮的围墙环绕，将场中的战斗与观者隔开。再往外，就是斜坡状的台阶从下往上，看台层层叠起。到了最顶上，则是皇室和漠河权贵们的坐席，台面平坦，表面镀以金箔，闪闪发光，和普通百姓的位置分隔开来，中间站了几队士兵把守。

　　时至正午，斗场中心的沙土被日头晒得滚烫，看台上坐满了人。皇帝端坐在高台之上，旁边人给他扇着扇子，他则是闭着眼睛，手在桌面轻叩，像是在等着什么。突然下面传来欢呼声，皇帝睁开眼，斗场内的战士手里高举着一颗血淋淋的老虎头，旁边是没了脑袋，身上插了七八种不同兵器的老虎尸体。它的鲜血染红了黄沙，和在这之前的豹子，野狼，毒蛇和黑熊一起，混成黑红一片的泥。

　　杀五兽，斗三巫。按照往年惯例，既然五兽已死，那么接下来，沙场上就该有人推出来个高台子，然后三个戏子爬上去，扮作巫神之相霍乱众生，几个士兵扮相的人在底下舞剑，最终击败三巫，得个漠河来年的好兆头了。

　　可是等了又等，那高台也没出来，最后那老虎的尸体被收拾干净，场内寂静许久，突然祭司高喊了一句：

　　“杀五兽，斗三巫。五兽已死，三巫入场！”

　　随后一群身披铠甲的士兵列着队，表情肃穆地走到了沙场中央。忽地，在四周徒然响起鼓声和号角声，另一侧斗场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铁笼被几个士兵推出来，里面关了一个青面獠牙，浑身长毛的妖怪，被用小臂粗的锁链绑了手脚，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凶光，冷冷地看着推它笼子的人。

　　“五兽已死，三巫入场！一巫为妖！二巫为鬼！入场——”

　　随着声音，第二个笼子被被推出来，里面装了个面色惨白的男人。他不像那妖怪般冷静，即使锁链加身，依然在笼子里嘶吼挣扎，狂暴至极，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青筋纵横，满是疯狂。看台上的百姓乍见了他的模样，没想到这次的斗三巫竟然是来真的，短暂安静一瞬，随后又是恐惧又是兴奋地欢呼起来。那队披甲的士兵近距离瞧见了这两个铁笼子里的东西，被那青面獠牙和扭曲人面惊了惊，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带队的小将军见他的兵脸上都流了汗，脸色一沉，忽地一抬手，用武器将自己胸前的盔甲敲得砰砰作响，大声低吼道：

　　“杀三巫！扬我国威！漠河将士，旗开大胜！”

　　随着他的几声喊，那群兵被调动了情绪，壮起了胆气，纷纷也跟着大吼起来。

　　“杀三巫！扬我国威！”

　　“旗开大胜！”

　　“旗开大胜！”

　　声声呼喝中，第三头巫缓缓从斗场大门走出。它衣着干净，四周也没有看押的士兵，只自己缓步走到了沙地中间。等百姓看清它的模样，却发现那不过是个穿白袍子的女人。腰间挂了一把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站定，就抬脸向高台上的皇帝看去。

　　这，这第三巫，却是个什么？

　　...

　　凤栖走进斗场，一看见对面那队兵后面插的旗，黑色旗面上绣了个昂首怒吼的狼头，嘴里狼牙狰狞。立马就认出来这是刚刚凯旋而归，深受百姓爱戴的狼牙军。

　　看台之上，剑阁弟子坐在权贵旁边，各个脸色都不大好看。谢长烬皱着眉头，在凤栖走出来的一瞬间就一拍桌子，说了句“荒谬”。他旁边作陪的禄王见状笑了声，说：“谢仙长莫急，不过做戏而已。难不成我漠河会敢众目睽睽之下，谋害剑阁弟子不成？”

　　谢长烬看他一眼，冷笑一声：“谋害剑阁弟子？我看世间无人敢如此！只是你们皇室不太厚道，把我仙门之人和妖怪厉鬼列成一排，此为何意？”

　　“谢仙长此言差矣，漠河百万民众供养剑阁千百年之久，是受了剑阁庇护，才得以安居乐业，我漠河皇室，向来对仙门只有尊重感激，从未有过半点不敬之意。”禄王笑了笑，说道：“此次狼牙军百年来首次告捷回城，皇室兴师动众，不过图着让民众看个乐子而已，那妖是仙门抓来，那鬼是仙门降得，打起仗乒乒乓乓好看得很，凤仙长下场去，亮个相，捏个剑诀，不是刚好让大家见识见识仙门的威风么？”

　　他这话道貌岸然，阴阳怪气，谢长烬听完怒上心头，刚巧见到萧煜皱着眉头越过众人走来，便站起身来。他这么一站，身后面的十几个剑阁弟子也呼啦啦地站起来，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禄王却不紧不慢，只微微笑道：“仙长们往哪儿去？号角一响，斗场防护罩开启，却是无法随意进出的。不如还是坐下来，等看完了这场戏，再走不迟。”

　　谢长烬闻言，深深看他一眼：“开弓没有回头箭，禄王殿下，切莫后悔。”

　　号角声停止，鼓声阵阵，沙地上战斗正式开始。那两个扎眼的铁笼子突然啪嗒一声，机关响动，沉重的笼门自动打开了。那鬼还在里面翻滚挣扎，没注意门已经开了，倒是那妖怪，听见了响儿，立即就站起身来，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随后伸出爪子扒住笼子顶头，慢慢挤出了禁锢他几月之久的囚牢。他的头先伸出来，随后是脊背高耸的身体，等站定在沙地上，面对这狼牙军的士兵，他却仿佛不是很感兴趣似的，鼻子动了动，然后慢慢转过头去，盯住了凤栖。

　　凤栖见状，一挑眉毛：“你看我做甚么？”

　　那妖怪连连冷笑，却不答，凤栖不耐烦起来，拔出剑，对他指了指，示意他放马过来。

　　妖怪脊背一弓，毛炸起来，向着凤栖猛地一扑，凤栖躲都不躲，迎面当头一剑过去，直接将他的从头到脚劈成两片，中间肚肠流出来，浓黑的血混着内脏，稀里哗啦掉在滚烫的沙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原本在铁笼子里抓挠哭号的男鬼不知闻见了什么味儿，突然停了停，而后从笼子里探头出来。凤栖见他躲在那鬼里鬼气地偷看，走过去，一把掐住他的后脖子，然后往地上一掼。碰地一声，将他的脑袋碰了个稀巴烂。像是个熟西瓜，脑浆鲜血迸了一地。

　　场内静了一瞬，百姓没反应过来，砸砸嘴，觉得她杀得太快，不够过瘾，纷纷发出嘘声。他们看不出来两方的力量相差太远，只觉得斗三巫搞得那么大排场，以为今年要来真的，结果还是演戏啊。一只妖一只鬼，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斗起来，跟杀猪似的，有什么意思啊。

　　凤栖靴子上被溅了血，随意在男鬼背上蹭了蹭，转头看向愣神的狼牙军。接下来怎么搞？三瓜两枣，打一场？她冷眼瞥过去，却见为首的那个小队长深吸口气，随后郑之又重地拔出剑来，指向了凤栖。

　　他那剑有点奇怪，离得近看，仿佛隐隐冒着红光。凤栖在他拔剑出来的一瞬间就皱了皱眉头，随后上前一步，鼻子动了动。

　　什么味儿啊？

　　一股腻人的甜香，直奔着她过来，熏得凤栖晃了晃神，突然呼吸急促起来。

　　台上的人离得远，看不清凤栖脸上的表情，只见到小队长拔出剑来后，她仿佛被挑衅了似的，暴跳如雷地就冲过去，一脚将对方踢翻在地，随后扑过去，在对方的惨叫声里用仙剑照着胸腔连捅了十七八剑，只捅得小队长胸前的不凡的盔甲破破烂烂，剑阁的仙剑都卷了边儿，她才带着满脸满身的血，站起来了。

　　一起身，就往狼牙军那边冷冷地看，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看台上，萧煜立马觉出不对，转头对禄王说道：“情况有异，立刻叫停他们。”

　　禄王幽幽地看他一眼，只说道：“莫急，萧仙长，好戏才刚上演。”

　　萧煜冷了脸，直接拔剑出来，留下一句：“此事剑阁必会讨个说法！”

　　说完，起身便去。看台上的民众本来被凤栖那残暴的杀人方式惊得骇然不已，突然见到上边飞过来了一个身穿白衣服的，浑身带着凛然的剑光，对着斗场沙地上面的阵法当头一劈。他这一劈如同开山裂地，当即震得整座斗场颤了颤，看客们扒住座位，惊悚之下见他手里捏了个剑诀，反应过来，哎？这不是仙门的人么？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凤栖已经冲进了狼牙军里面杀红了眼，她仙剑废了，便徒手杀人，抓来脖子就一扭，靠近当胸就是一拳，狼牙军开始还能面前列着队，到了后面，越发胆寒，忍不住开始四散奔逃。可是哪里跑得过凤栖？被追上来，一脚震裂心脉，喷着血就死了。

　　萧煜只劈了一剑，就破开了那沙场的阵法，等到尘埃散去，所有人往场中心一看，就见到凤栖的白袍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周围的狼牙军死了一地，各个死状凄惨。她一个人站在那些尸体中间，如同地狱恶鬼，邪恶得让人心颤。

　　凤栖清醒过来后刚好对上萧煜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看了看脚下的狼藉，突然怒上心头，猛地转过去，看向高台上微微笑着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