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春光野

14、误会

　　她甚至还记得江寻那副惊诧到失神的表情。而后眼里流转的都是她猜不透的复杂情绪。

　　他似挣扎了片刻，又释然，“好。”

　　后来……她就哭着一直说对不起。

　　江寻找着话的安慰她，说是自己喝多了，不是真的想知道。

　　沈恙才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真的？”

　　“真的。”他一副煞有其事的坚定表情。

　　她就当真了。

　　分别前，江寻开门扶着她出去。沈恙站在门口，迟迟没拿出房卡。

　　江寻问，“没带房卡？”

　　沈恙扭头，可怜巴巴的看向他。一双湿润眼眶原本就是通红，闻言又泛起水花。

　　在酒精的掌控下，她只觉得脚下再站不住，干脆就蹲在地上呜咽哭了起来。

　　江寻也蹲下身，“沈恙…”

　　他再找不到话安慰，只是像哄小孩儿一样轻拍着她的背。

　　然而所有埋藏的情绪就这么被掀开。

　　“我什么都做不好…”

　　自以为找到了好工作，却也不过在底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没房没车，总算熬到了有升职的机会，自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她生病了。

　　那个天真的自以为都粉碎了。

　　不敢告诉家人朋友，不敢面对现实和未来，不敢爱也不敢哭。

　　就怕被别人说，沈恙你怎么27岁了，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她越哭越厉害，几近渴望的伸手，抱住了唯一在自己身边的人。

　　江寻被她推到在地。

　　任由着滚烫的眼泪浸湿衣衫，双手悬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有动作。

　　走廊上的感应灯轰然亮起。楼下的苏念遥被隐约传来的哭声吵醒。

　　起初她以为是哪家的小孩半夜哭闹，结果越听越不对，总觉得这声音源头就在楼上。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

　　这个点……闹鬼了？

　　她走出房间，到院子的另一端往上看。

　　正对上两个抱成一团的男女。

　　苏念遥瞪大眼，一时觉得这场面比闹鬼更可怕，也顾不上这大半夜里的其他人，朗声问：“你们…在干嘛？”

　　江寻吞吐半天，“她没带房卡…”

　　“……”

　　苏念遥带着备用房卡上楼，发现沈恙原来是在发酒疯，笑得眼泪的都快出来。

　　而沈恙自顾自的抱着江寻，哭的伤心。

　　苏念遥止住笑，打开房门，再打量起身边如胶似漆的男女，“江寻，你受累把她给抱回去睡觉吧。”

　　江寻稍顿，点头应下，伸手将对方打横抱起。

　　再之后……就是现在了。

　　沈恙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济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都行。

　　只要能让她一辈子都不出房门。

　　怎样都可以！！！

　　手机不断震动，屏幕亮起，数条微信消息跃然其上。

　　沈恙躺下装死。

　　不出意外的话，昨天的事应该已经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

　　江寻几乎是一夜没睡。

　　喝了酒就没办法吃药，睡眠如常的差到谷底。

　　这回甚至不敢闭眼。因为他努力想忘记的那些伤人伤己的话，和那些荒诞到可笑的画面。

　　但一旦闭上眼，之前的一切，都会汹涌浮现。

　　说到底，这场闹剧起因多半是自己的话。

　　让她在意了。

　　他才是真正做错事的那个人，她却好像觉得伤害到了自己。

　　又是一支烟湮灭，江寻盯着微信聊天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走出房间已经临近中午，隔壁的房门紧闭，坐在院子里的四人里也不见她踪影。

　　他听见他们说，“woc真的假的啊？”

　　苏念遥口气坚定，夹着几分得意，“当然是真的，我亲眼见着的。”

　　“苏姐你怎么不叫我们啊？”

　　“我哪儿知道你们一个个睡得跟猪一样，哪么大动静，你们还居然没一个听到。”

　　“那你怎么也该偷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吧，我都没见过江哥和别的女生抱在一起过。”

　　“你们……”

　　陈路南警惕的抬眼，往楼上看过去，此刻被议论的正主就站在楼上，阴恻恻的俯视他们。

　　陈路南呵呵干笑两声，“哥，你醒啦。”

　　江寻扯了下嘴角，“都很闲是吧？”

　　众人齐齐摇头，“不闲的不闲的。”

　　白静雅：“我们吃完饭就准备出去玩了，江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不去了，你们去吧。”

　　三人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好。”

　　他们早就打算好兵分两路，陈路南约了孟乐一起。

　　所以江寻放在哪边都……挺碍事。还不如留他在这里，跟他的“邻居”培养感情。

　　没了沈恙帮忙，苏念遥也懒得一个人做饭，索性点了外卖。

　　五个人坐到餐桌前正准备动筷，陈路南问：“苏姐，真不叫沈恙？”

　　苏念遥瞥了眼江寻，“不叫了，她就是醒了也不敢出来。”

　　别说是常常爱当缩头乌龟的沈恙，就算是自己遇上这种事，都觉得尴尬。

　　但她也没打算饿死沈恙。

　　吃完饭，目送吃瓜群众们一一出门，她才把事先预留好的外卖给拿上，刚踏出厨房。

　　就撞上去而复返的江寻，见他手里拎着粥，苏念遥揶揄，“这么快就散步回来了？”

　　“随便…走走。”

　　苏念遥也不再拆穿，把口袋递到他手里，“你顺路帮我把饭拿给沈恙吧。”

　　江寻迟疑，“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你们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了吧？”

　　上了楼，江寻站在那扇门前，犹豫再三，抬手轻叩了两下。

　　等了一会，对方才拉开门。仅仅是一小段门缝，强烈的光线投下，她微蹙起眉。

　　沈恙愣了下，而后故作镇定，“有事吗？”

　　江寻把手里的口袋递给她，“吃点再睡吧。”

　　等她接过就转身进了房间。

　　“谢……”沈恙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门已经轻声合上。

　　沈恙盯着那扇门，短暂沉思，做出判断。

　　这是……生气了？

　　而后她的良心反倒有些不安起来，一遍遍的回想着昨晚的事，左想右想，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事值得他动气。

　　顶多就是被她吃了下面和豆腐而已。

　　不至于吧……

　　沈恙吃的心不在焉，最后决定打开手机，直接忽略群聊，点开了苏念遥的聊天框。

　　她问：遥遥，如果你惹一个不太熟的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办？

　　对方很快回复：怎么办？晾着吧，反正也不熟。

　　沈恙：你说的对。

　　-

　　一晾就是一整天，连同沈恙自己。

　　她头痛难受，更不想面对大家的调侃，就生生在床上躺了一天。

　　下午苏念遥来问她要不要出去玩玩，她也推脱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会有的没的，李阿姨就叫她去帮忙卸货，沈恙不久又补了一觉，一直睡到凌晨才醒。

　　于是她精神抖擞的起床，把手机里的消息一一翻看了一遍。

　　群聊里苏念遥问：你们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陈路南：没有啊？怎么了？

　　苏念遥：那没事了。

　　陈路南：？不带这样卖关子的。

　　白静雅下意识联想到一些捕风捉影的恐怖事：……不会是闹鬼了吧？

　　苏念遥：比闹鬼恐怖多了。

　　……

　　群里闹着要让苏念遥说清。

　　苏念遥却人间蒸发，默默退出了群聊。

　　再后来陈路南和白静雅在群里分享出去玩的照片，他们一个去了动物园，一个去了海边。

　　白静雅去的是当地的野生动物园，发了一堆的动物照片，还有互动和喂食许多动物的视频，以及被会说话的鹦鹉当场喷了……

　　而陈路南去了海东的公园，偷拍了许多孟乐的背影，和群里报告进度。

　　公园里有一些游乐项目，他们都一一去玩了。

　　然后他打着职业摄影的名号，给孟乐拍照。

　　照片里的孟乐穿着民族服饰，但Y市里几乎没有少数民族，这种服饰大多会出现在拍照的游客身上。

　　苏念遥便问：她也不是本地人？

　　他说，孟乐原先只是休假到这边找朋友旅游放松，结果后来喜欢这座城市的氛围和温度，被裁员之后，就到这儿暂时定居，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在古城里摆摊赚点外快。

　　类似的情况在Y市里比比皆是。

　　苏念遥见怪不怪，转而问起：看来你把人家的底细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

　　陈路南发了个嘿嘿傻笑的表情。

　　白静雅：那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啊，你打算多久收网？

　　陈路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得认真再规划规划。

　　白静雅：？还不急，咱们过几天就走了。

　　陈路南又发来哭哭的表情：小白你是真扫兴。

　　白静雅：快刀斩乱麻，想那么多干嘛。

　　断断续续聊到至夜时分，他们都在外面吃饭，苏念遥说：不跟你们聊了，有客人来了。

　　来的客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十来岁的孩子，苏念遥说，一家子都长得很是出众，夫妇又有气质又年轻，完全不像四十岁的人。

　　白静雅：我们马上回来看看。

　　过了一会，苏念遥回：别回来了，我刷到他们的dy了。

　　她把链接分享到群里。

　　沈恙也好奇的打开，里面几乎都是他们的女儿照片和视频，他们也偶尔有露脸出镜。

　　如苏念遥所说，年轻出众有气质，两个人身材也高挑。

　　大概是夜深惯常的情绪泛滥。

　　沈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站在阴暗处，窥探着别人的幸福。

　　-

　　深夜，江寻燥热难耐的醒来，浑身发软，钻心的疼从骨子里爬出来。

　　但这还不是他醒来的主要原因。

　　江寻稍侧身，拿起急促震动的手机，扫过一眼屏幕，接起，“怎么了妈？”

　　“你今天怎么一直没回我消息啊儿子。”

　　“没注意，下午睡着了。”

　　“你声音怎么了？”

　　虚弱又干涩，而他已经努力强撑的自若，“没事，我就是刚醒。”

　　“你工作结束了吗？”

　　“结束了。”

　　江母温柔说：“那你好好放松放松，玩几天，别着急工作，注意身体。”

　　“妈…”他手肘无力的搭在额头，一股灼热滚烫传来。

　　原来是发烧了。

　　“怎么了？”

　　“没事。”

　　怪不得自己忽然想告诉她说，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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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本人本身就有一定的心理问题
所以最近状态开始有点问题
抱歉大家，之后暂定是三章一更（大概就是一周更三）不要等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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