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村种田悠哉日常》合鸟不鸽

1、放牛

　　早春时节。
　　山上已经染上了青绿色，后山草坝上也洒上了星星点点不知名的小花。
　　小黎村——
　　临近春播，各家都在自家地里忙着。
　　“谷子，你姐呢？”黎王氏手里挑捡着种子，抬眼冲自家小孙子问道。
　　“姐上山放牛去啦！”谷子在院子里到处用木棍撬着，身边的破碗里已然装上了半碗蚯蚓，“姐让我多挖点地龙，待会儿她回来给我弄鱼吃。”
　　“那你等会儿把饭给你姐送去。”
　　“好。”
　　……
　　后山。
　　草坝上，一头黄牛啃着嫩生生的青草，不远处一名七八岁大的女娃身背背篓，正打着猪草，这女娃正是黎禾。
　　黎禾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多了，上辈子父母离异，各自又有了自己的家庭，黎禾就成了一个两边嫌的包袱，从小跟着外婆生活，外婆去逝后，就一个人住。父母虽不待见这个错误婚姻的产物，但碍于面子，两边都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在物质上还是没有苛待黎禾的。
　　这辈子投身农家，一家人的生活也还算和乐，家中虽不富裕，黎禾时常挣点外快，也还算过得去，这在割的猪草，便是外快之一了。
　　不大会儿，背篓便装满了，黎禾望了望自家牛，还在悠哉悠哉的啃着草，嚼了一冬的秸秆，好容易换个口味，可不得吃个舒坦。
　　黎禾拎着镰刀，走到草坝附近的坡上，坡上去年枯死的马儿杆杂乱的倒着，仔细一看，其中已经生出了翠绿的新叶。这些新叶，正是黎禾的目的所在。
　　这种草她家牛爱吃，马上要春耕了，牛是家里最大的劳力，这几天先犒劳犒劳。
　　马儿杆叶子细长扁平，叶边有些细小的锯齿，稍不注意就被拉到手。黎禾熟门熟路的用脚把枯叶踩到一旁，割起了嫩叶子。
　　不一会儿，太阳就悬在了头顶，早上吃了个野菜团子，一碗稀粥，这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姐，我给你送饭来啦。”后山离家不远，谷子四岁，家里也能放心让他送饭。
　　“你吃了没？”黎禾看着不大的娃娃提着他一半高的篮子，笑道。
　　“吃啦，姐你快来吃。”谷子把篮子里的碗筷拿了出来，一小碗糙米饭上面盖着三个野菜团子，竟还有三片薄薄的腊肉片。
　　“今天有肉呀？”黎禾惊讶。
　　“娘说马上春耕了，得给家里人贴贴膘，后面的活累人呢！”小孩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认真劲十足。
　　“嗯，真香！”黎禾接过碗，坐到草地上，“来，谷子，尝尝香不香。”
　　夹到面前的腊肉油汪汪的，香得直挠人心痒痒。
　　咽了咽口水，谷子忍着不看肉，拒绝道：“姐，我吃过了，你吃吧！”
　　黎禾笑：“小孩儿要听大人话，让你吃就吃。”说着，直接塞了一片肉到小孩儿嘴里。
　　“待会儿吃完饭我去旁边林子里捡点菌子，你先在这儿把大黄看着，把我割的草给它吃，莫叫它跑下山去。”黎禾一边扒着饭一边吩咐到。
　　“好，姐你多捡点菌子，有我你就放心吧！”小孩儿拍了拍自己单薄的胸膛，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动作。
　　“行，姐信你，有事儿就喊我，我听得到。”黎禾把碗筷放到提篮里，起身朝山林走去。
　　……
　　前几天下了雨，林子里面潮湿的很，踩在厚厚软软的枯枝烂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细碎声。
　　黎禾主要找的是倒在地上的烂木，菌子总会在这些腐木上出现。
　　阳光透过树叶，斜斜的照进林子里，林中的草木在这一刻好似发着光，美轮美奂。
　　黎禾捡了半篮子菌子，这时节，林子里香蕈最常见，不时就能在腐木上找到一大片，拿回家鲜菌子炒小油菜最好吃不过，晒干后炖汤也合适。篮子里香蕈夹杂着几朵羊肚菌，这也是城里人所谓的山珍之一，可惜数量不多，不好卖。
　　又捡了几丛菌子，差不多有一篮子了，黎禾抬眼一瞧，哟，远处有一片蕨菜，嫩生生胖乎乎的，这可不能放过，再过不久就老了没法吃了。
　　等把蕨菜摘得差不多了，黎禾便打算下山了，也不知谷子有没有看住大黄，跑别人地里去了可不行。
　　这片林子沿着山坡生长，上山的时候不觉得陡峭，这下山才觉得艰难，一不注意就会滑一跤。
　　黎禾仰倒在斜坡上，好在滑倒时没有带翻篮子，不然菌子绝对会碎掉。
　　这一滑倒，才觉着累，黎禾索性躺着休息一会儿，清风徐徐，拂过脸庞，说不出的舒服。
　　一躺下来，周围的声音更加清晰，鸟叫虫鸣，仔细听，还有类似婴儿的哭声。
　　？！！！
　　黎禾一屁股坐了起来，也听大人说过有那养不起娃娃的家庭，会把孩子扔到山里，不会今天就被她遇到了吧？
　　仔细辨别了方向，黎禾循着声音找了过去，至于找到了怎么办，她还没来得及想。
　　声音是从一丛灌木里发出来的，不像是有孩子在里面，黎禾走近，声音就停了，蹲下身一看——
　　哪是婴儿，是一只大野兔子！！！
　　黎禾离得这般近，也不见兔子逃跑，傻了不成？黎禾找了根木棍，捅了捅兔子，兔子越发往灌木丛里钻，黎禾这才看到，兔子后腿不知被什么动物咬伤了，血糊糊的，只是灰扑扑的皮毛不大容易看到。
　　黎禾一直都想学村中猎户一样打猎，可惜人小，野物又跑得快，总是被野兔子野鸡什么的溜，一次都没能如意。
　　身强力壮的我逮不着，这受伤的再抓不住就一辈子啃草去吧，甭想开荤了。
　　黎禾搬来一块石头，堵住兔子的退路，然后伸出手，直接一把抓了兔子耳朵，拎到了手里。
　　颠了颠，还不轻呢，差不多有个四五斤的样子。瞧了瞧兔子腿上的伤口，看着像黄鼠狼给咬的，说不定还是出窝没多久的黄鼠狼，没能咬到颈子，这才让兔子给跑脱了。
　　要知道，能在黄鼠狼爪下逃脱的兔子可不多，自己手里这只算是幸运儿了。
　　不过，才出狼窝，就遇到了黎禾，这只兔子也没那么好运罢了。
　　用草藤把兔子四肢捆上，抬头一看，太阳已经西斜了，谷子还等着自己呢，再不回家肯定要糟，黎禾找到自己的篮子，一手拎篮子，一手拎兔子，往山下走去。
　　“姐！”黎谷本在给大黄扇蚊子苍蝇，一见自家姐姐回来了，忙把草一扔，迎了上去。
　　“瞧，这是什么？”黎禾提着兔子在小孩儿面前晃了一圈，说道。
　　“啊！兔子！”黎谷惊喜，声音都尖了起来。
　　兔子就意味着可以有肉吃，今天虽然才吃了腊肉，可谁会嫌肉多呢？
　　“嗯，大黄也吃饱了，咱们回家吧！”黎禾把兔子砸晕，放进背篓，用猪草掩着，虽山上的野物谁抓到归谁，但闷声发大财的道理黎禾还是懂得。
　　“姐，我来拿碗筷！”小孩儿可积极了。
　　“行。”
　　背上背篓，一手牵着大黄，一手提着提篮，黎禾带着弟弟往家走去。
　　……
　　晚霞将天空染成了红红的一片，村里各家的屋顶上也飘起了袅袅炊烟。
　　“哎哟，小禾，捡了这么多菌子呀？还有蕨菜？”背着农具往家走的村人遇到了黎禾，打招呼道。
　　“是呀，赵伯，去年打的粮食不多啦，捡些菌子回家去。”黎禾笑眯眯的。
　　“真不错，明儿我也叫我家草儿上山去淘点吃的。”小黎村总共七八十户，黎姓人家最多，也有十几户后来搬来的外姓人户，赵伯家就是后搬来的。
　　一路走，一路和村人寒暄，好容易才到了家。
　　黎禾家院子前平时也会种些菜，因此就用竹篱给拦了起来以免菜被家禽给霍霍了去。
　　一座呈“凹”字型的茅草木屋立在菜地后，黎禾爷奶就黎禾爹一个儿子，因此三间房祖孙三代也还够住。黎禾爷奶住中间大些的主屋，爹娘则带着弟弟住在左边的次卧，右边的屋子最小，刚够黎禾一个人住。
　　至于做饭，厨房就主屋前的棚子下，茅厕牛棚都在屋后。
　　“娘——娘——”黎谷跑进厨房，把碗放，直叫道：“肉，肉，有肉！”
　　张氏眼一瞪：“肉，肉，我看你像块肉！今天不是才吃肉吗？还不够是怎么的？”
　　“不是，是姐，姐抓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兔子哦！”谷子用手比了比，“这么~大≧∨≦”
　　张氏放下手中的铲子，看到了黎禾拎进来的兔子，“哎哟，这么大呀？小禾你真行！”
　　“娘，你看着收拾，我把猪草给黎大叔家送去。”黎禾把兔子递给张氏，转身就往外走去。
　　猪草是跟黎大家里约好了的，10文一背篓，又不用本钱，放牛顺手的事儿。
　　黎大家跟黎禾家一样，人丁单薄，却比黎禾家富裕得多，还有银子送孩子去上私塾，要不也不会用钱买猪草了。
　　“黎大叔，这是今天的猪草。”黎禾把猪草倒了出来，她压的很紧，因此量也多。
　　“欸，辛苦小禾啦，这是你的工钱。”黎有财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很和善。
　　“那行，我先家去了，明天再来！”黎禾收起银钱，两边都是合作了很久的，也不用细点。
　　“咱家不是有长工吗？怎么还让小禾去打猪草？”黎有财媳妇疑惑。
　　“小禾实诚，打的猪草从来都很细致，不会夹杂一根毒草进去，又是我黎姓族人，照顾一下自是应该。”黎有财仍是笑眯眯的。
　　回到家中，饭已经做好了，数了五文钱交给奶做家用，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啦~
　　野兔被黎禾奶奶抹上盐，挂在厨房熏了起来，野兔皮自家不会鞣制，也不完整，索性让黎禾爹拿去卖给了村中猎户秦虎。
　　至于晚饭，当然不会有肉，顿顿吃肉那是不会过日子的吃法， 晚饭就是炒菌子，窝头。
　　黎禾家人少，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要分菜饭，而是直接放在桌上，各自的食量张氏都有数，一般都是刚刚好的。
　　没有肉，菌子也很香，黎谷也没吵着要肉，懂事得紧，只是不时往厨房瞧，望穿秋水的样子。
　　“吃了饭谷子去扯些姜回来，明儿让你娘把兔子内脏做了吃。”王桂香，也就是黎禾奶奶，吃着窝头说道。
　　“耶~”黎谷做了一个他姐常做的姿势，高兴的险些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大人们也开心，有肉吃谁不高兴呢？
　　“地里草扯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和成子去犁地，桂香和儿媳妇在家做饭，顺便把门前菜地的草扯了。”饭后，黎铁舒展了眉头，安排道。至于黎禾和黎谷两姐弟，还小呢，再说，自家娃懂事得紧，用不着特意安排。
　　村子里的夜晚不比城里，点灯费油，舍得花这个钱的人家很少，黎禾家肯定是不愿意的，因此晚饭后早早的便洗漱上了床。
　　暗色的天空缀满了星星，明天，是个大晴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