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回廊》御七爷

23、梦中刀

　　天砚远点头，“总的来说，各个大组织的目的明确且一致，都是对付乌托邦。”
　　水巫云说:“对付说不上，只能说赶走。因为目前如果说要谈得上应对乌托邦，那么各个组织就要放下恩怨，共同应对。”

　　“不过，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这是不可能的。”
　　海鸿赋十分不解，挠挠头问:“合作不是最好的办法吗？这种时候也要在乎利益吗？”

　　水巫云点头，“就这么说，人类的交往也没有纯粹的合作，大部分都是利益往来。非要说的话，神明神职只不过是在这等现实层面上实际的比人类冠冕堂皇罢了。”
　　“......但我说，没什么不同。”

　　“最后一点就是......出门在外遇到神职，不要和他们说你们是回廊的人。”
　　天砚远貌似不太乐意，“这是为什么？”

　　水巫云正欲开口，一侧旁听许久的释迦说，“因为回廊在各个组织之中，占具的位置太尴尬了。”
　　水巫云点头。

　　天砚远说:“这个之前其实有所了解，我想问的是，什么时候做好事也要藏着掖着了？就算他们白/痴不喜欢回廊，回廊做事他们不存在阻止的说法吧？喜恶既然无法干涉，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必避免。”
　　“.........”

　　水巫云抿了抿唇，“嗯，我知道了。说说你们要做的内容。”
　　“日常委托目前归释迦接待，其实如果让你们去帮一个陌生人，我觉得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我觉得你们可以尝试「感受」，去感知被鬼手附着者的情感。因为我没有感知，所以我做不到完全理解人类，但你们是健康的，或许可以这么说。”
　　“我需要透过你们的躯体去理解世界......”

　　天砚远表示没问题，补充了一句:“这个没问题，还有巫云，你很健康。”

　　水巫云没有说话了，他回身翻看着蓝白色纸张，翻来覆去像是没看到想看的东西，转身说:“鬼手的气息很微弱，倒是日常委托变得多了。”
　　释迦点头，拿着委托单子离开了回廊。

　　海鸿赋这时悄咪咪地凑到水巫云身旁小声问，“那个...释迦姐姐，她是你的守护神，那是不是她也知道轮回的事情？”
　　水巫云点头。

　　“乌托邦也在轮回之中吗？”
　　水巫云淡定点头，“在，我，释迦和乌托邦都在轮回里，但是有几个意料之外的人员......”
　　“已知的没被轮回过滤掉的人中已经死了一个，谁杀的还不知道，不过他不是好人直接无视。还有一个，就是神算的大小姐，她已经确定是友方。”

　　“乌托邦没被轮回过滤掉？？！”天砚远瞳孔骤缩，像是对这则信息不可置信。
　　水巫云却是缓缓摇头，沉声:“别问了。”

　　“梦境中的一切你们无法干涉，所以当鬼手现世时，我会唤你们的。”说完，水巫云淡定打了个响指，天砚远和海鸿赋意识离开了回廊，回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梦境。

　　回廊不常来客人，偏有生气的空间一瞬间变得空荡荡，安静异常的。
　　或许是本就不喜多言，像刚才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的时候可不多。数多翩翩起舞散发着银光的蓝蝶落在水巫云柔软的发丝上、松垮的肩头，大部分围绕在水巫云身旁。

　　一只飞行无力摇摇欲坠的小蝴蝶直接落到了水巫云伸出的手指上。
　　不知为什么，水巫云缓缓蹲下变得更加沉默。
　　他不知道从蝴蝶身上看到了什么，但感觉...似曾相识。

　　灵蓝蝶是永生的，水巫云手一挥，万蝶振翅。即使生命转瞬即逝，他也从未见到过有一只蝴蝶胆怯不前。

　　他没见过几只蓝蝶能在战斗结束后微微飞回到他的身边。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每一只飞蛾扑火般的蝴蝶和他支离破碎的残体有什么区别？
　　水巫云喃喃自语。

　　“不得安息啊......”

　　水巫云闭上眼，身体不由向后一倾。
　　就像飞鱼跳出海面又坠入海中，随性又洒脱。
　　坠入镜中之海的刹那，水巫云的意识转瞬抽离。

　　————

　　乌云密布，暴雨雷霆。
　　人们在昏暗的街道上奔跑，大雨宛如硬石，打在人的身上生疼。
　　汽车鸣笛声暴躁不止，人们的尖叫声被雷声覆盖。

　　水巫云淋着雨在街道上疯狂奔跑，他努力用最大的声音在人群中喊:“冷静！！不要乱跑！回家！不要在街道上逗留！！”

　　可是奈何他的声音再大，在轰雷声和人们的尖叫声中他的声音仿佛蚂蚁般渺小。

　　释迦在水巫云身后，看后者还要跑，立马把人拉住:“够了，使者！别跑了，你把光曦城踏遍都没人会在意的。”
　　还要再说，突然乌云之上传来异响，剧烈的撕裂声响彻天空。

　　水巫云喃喃:“还是来了......乌托邦...”狂风呼啸，他崩溃的声音被雨声毫不留情的吞没。

　　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握住了水巫云的手，他回首，这俊美冷静的脸庞水巫云再熟悉不过，但是他现在却极不想见到他。
　　“巫云。”身后人沉着声，舒缓的声线像在安慰水巫云，可他的声音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水巫云听的出来。
　　“......走。”后者没看人了，转头又看着天上漩涡般的乌云。

　　“颜镜辞，去你该去的地方。”
　　水巫云捏出符咒，他不管周围人什么面色，反正该跑的还是跑，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比现在有用了。

　　“莱因听令！”一张符纸中转迅冲出千千数万只克莱因色调的蓝色蝴蝶，一听占领，众蝶振翅直冲云霄。
　　颜镜辞从后，低声说:“太危险了，巫云让我来吧。”说完，数朵浅黄色玫瑰花瓣散入空中，雨水瞬间静止。

　　水巫云大惊，他分神看向颜镜辞，温愠:“我不是让你走吗？停雨更改自然秩序对你根本没好处，这里我能解决！你快走！”
　　结果颜镜辞根本没有挪步的意思。

　　“我帮的不是人类，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颜镜辞淡淡地说出口，随意的模样像是根本没觉得这句话不对。
　　水巫云嘴角微颤，脸色有些发白。其实本来就毫无气色，现在更是在此加上了一层病态。

　　他不解，“那你为什么......”
　　颜镜辞挑眉，“你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水巫云:“就这么简单？”
　　颜镜辞:“没那么困难，你只要别做出噬身的事情，最好就留在我的身边。”

　　水巫云听完满脸写着不可能，“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他们在我的管理范畴内我就不可能见死不救！”
　　水巫云挣脱了颜镜辞的手，轻声低语:“你走吧，求你了......”

　　他没有看后者什么表情，他只知道一定很难看。
　　但是过了不久，他还是能感受到身后的人没走。
　　他快没耐心了，大量蓝蝶在上方填补云洞，他能明显感受到身体里的能力被大量散失。

　　“巫云，你在以命填洞。”颜镜辞语气中带着警告。
　　水巫云在这种情况也不管什么人什么语气了，他吼:“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撑到裂缝缝补，这个世界就安全了！”

　　瞬息，水巫云察觉到身后的人突然消失了。水巫云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人们从他身旁擦肩而逃，根本没人会驻足下来关心什么情况。

　　不关心也好，跑了最好。
　　“天地归阳，诛蝶敕令，以生驻地，万蝶听令！”

　　上亿只蓝蝶在这一刻变得所向披靡，从云洞而来的情绪被蝴蝶碰撞消散。一只蓝蝶死去，千万只蝴蝶涌上。如此，坚不可摧。

　　释迦站在水巫云不远处，施法把回廊的能量往后者身上传输。
　　她看着世界爆发灾难，今天是光曦城，明天又会是哪里呢？
　　国外的鬼手有人抗吗？因为灾难又死伤了多少人？

　　这场血祭又能持续多久？释迦真心不忍看到自家使者的血被一点一点吸走。她终是叹息，这一战，水巫云必败。
　　这时，什勒出现在释迦身旁，面色严肃，“众组织人员被调走，天堂鸟插手不了回廊的使命，但是我们做不到袖手旁观。”

　　“巫云撑不了多久的，我们来护阵。”说着，身后出现了天堂鸟的其他当家，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释迦望了望，没有看到颜镜辞。她感觉有点不对劲，皱眉问:“天堂鸟的小当家在哪里？”虽然人刚被赶走，但是现在一众当家都在这里，唯独少了他一个。

　　什勒迟疑了，释迦顿感不妙。
　　“他在哪里？”前方的水巫云一直听着这里的对话，一边维持符阵，一边说。

　　什勒:“他和许知寰去云洞了，许知寰在靠近云洞的时候被送了出来，正在往这里赶。”
　　“你说什么？！”
　　水巫云真的快气昏过去了。
　　“我都说了让他离开，他凭什么？！”
　　释迦让水巫云冷静，虽然看样子就冷静不了。

　　就在这个瞬间，水巫云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不能让颜镜辞穿过云洞，更不能让他替自己去/死。
　　他突然就镇静了，他回头，看着释迦。“释迦，你站在这里。”释迦一愣，“使者，你要做什么？”

　　“你替我镇守符阵。”
　　释迦:“那使者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水巫云艰难地把符纸递到释迦面前，淡定异常，“我要去云洞，在那之后，我会占令你，那个时候来到我身边。”
　　“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释迦面对水巫云从不会说重话，可她真的觉得昔日从容的主子现在和疯了没区别。
　　“使者，你知道这样的结果吗？”
　　水巫云:“我知道。”
　　释迦妥协了，她从未阻拦水巫云想做的事。
　　“释迦，领命。”

　　水巫云脱离符阵，向众人告别。
　　随后，他连带□□回到了回廊。此时的回廊宛如一个阴暗的空壳，蓝白色文纸散落一地，现在就回廊目前的能量全都拿去供给符阵了。
　　水巫云不确定能不能启动传送阵，但他得试试。

　　传送符阵的启用消耗了水巫云不少能力，加上刚刚维持符阵。他自身留的能力本就不多。
　　好在传送阵顺利启动，水巫云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阵的另一边就在云端之上，水巫云来的时候颜镜辞正在击/杀鬼手。
　　前者忍住了骂人的冲动，一挥蓝蝶挡住了从后攻击颜镜辞的情绪。

　　水巫云拉住颜镜辞。还是那句话，“从符阵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颜镜辞沉声，“谁都不该来这里。”
　　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