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卷一·完结）》归宝

22、卷一·蛊梦·日常温馨景

　　纵然已在鬼邪派十年了，白鸦也从未见过朱鹮如此略显张扬地炫技，满脸看到电影大片酷炫特效的丰富表情，愣愣地来了一句：“哇偶~”
　　然后一边被他师父牵着走向铁门，一边看着他师父的侧脸，无比欣羡：“师父，你这么厉害，你家里人知道吗？”
　　朱鹮斜睨了自家徒弟一眼，表情似笑非笑：“你知道就够了。”他太了解白鸦的敏锐，肯定是刚才看到了他的白发，这会儿就在旁敲侧击他的来历。
　　白鸦似乎未觉朱鹮的回避，美滋滋道：“原来我是师父的家人啊，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那就好好体会一下这份荣幸，三个月内学会刚才那一招，修罗怒。”朱鹮的恶劣心情被白鸦解开了，反逗起了白鸦。
　　“原来刚才那一招叫修罗怒啊……”白鸦琢磨着，回想着朱鹮的动作，“这是新的名词新的知识点呀，有教材吗？”
　　“我就是教材。”
　　鬼邪派传下的典籍都是古文撰写而成，晦涩艰深，没有足够深厚的古汉语底蕴无法看懂辨明。白鸦虽然聪慧，学习也很主动，但这样势必拉低他在短期内学成的效率。朱鹮就同步教他古汉语和术法，显然成效颇大。他因此形容过他师父不仅是教师，还是教材。
　　没想到他只说过一次的话，不仅被朱鹮记在了心里，现在还主动提起了。但他一点都不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修罗怒是SSS级难度的教学内容。
　　所以，他差点跳脚：“三个月？师父你确定是三个月，不是三年吗？”
　　“我如果不能正确评估你的学习能力，那你给我当师父好不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了萧威威家，往楼下走去。
　　“不好吧，这不是欺师灭祖吗？搞不好鬼邪派的脸就在我这里丢尽了。”白鸦苦恼道。
　　朱鹮被他认真的神情逗乐，难得笑出了奶音“那就请你加倍努力，维持好鬼邪派的脸面。”
　　“我当然不会给师父丢脸！”白鸦信誓旦旦。
　　然后小小声小小声地补了一句：“毕竟你上了年纪，我要尊老爱幼……”
　　朱鹮的脚步骤停，转身面向白鸦，沉声道：“你说什么？”
　　白鸦被他师父的郑重其事吓得一缩脖子：“不是都有白头发了吗？”
　　朱鹮：“……”莫非白鸦以为他平时都在给头发焗油？
　　“难道是被气出来的白发？”白鸦还在火上浇油，“可我平时一直很听话呀……”
　　朱鹮开始思考大义灭亲的可能性，但看着白鸦抿嘴思考的苦恼样子，终究还是舍不得，在心底叹了口气：“那是使用修罗怒的标志。修罗一怒，霜为甲。”
　　“霜甲吗？听起来就很帅。”白鸦想象着白发成甲的威力，开始发散思维，“我看武侠小说里，白发的好像都很厉害，尤其是那个，嗯……小李飞刀的那个对手，叫白发三千丈，李寻欢也打不过她。”
　　“是吗？我没听说过。”朱鹮否认了这种说法。他自己的人生就近乎一本小说了，而且囊括的内容远非一般人能想象，所以略一回想，又强调，“更没见过。”
　　“古龙写的没听过，那，那那李白写的总听过吧？”白鸦努力证明自己不是文盲，背诵起了《秋浦歌》。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不料，朱鹮明显愣了愣，等他背完后，才不知意味道：“看来你还真是天生适合……”
　　“适合什么？”白鸦没等到下文，忍不住追问。
　　朱鹮没好气道：“适合背书！”
　　“那是！我只是姓白，又不是真的白痴，记性好着呢。”白鸦又得意了，随即苦恼起来，“完了，你肯定接下来要考我《金篆玉函》了！让我想想呢……”
　　朱鹮一听就晓得他又在装模作样逃避随堂测验了，不禁莞尔，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小区安静平淡如乏味的夜曲；偶有一两扇窗户亮着昏黄，也不过是组成这夜曲的音符。没人知道刚刚在萧威威的旧家里发生过凶险的诡异之事，差点成为最激烈的插曲。
　　朱鹮和白鸦悄无声息离开这里回到车上，当即启程返回重庆市区，终于结束了对萧威威旧居的探查。
　　他们回到重庆市区的时候，天已经擦亮了。
　　整座城市像是一锅逐渐煮开的火锅，开始热辣沸腾起来。
　　白鸦记着他师父嘴馋重庆美食，硬是拉着他师父在路边小店吃完早饭才回酒店。
　　点餐之前，他还站在饭摊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大概摸清楚了本地人的早饭内容，才拉着朱鹮找了空位坐下，自作主张点了两碗小面和两碗咸豆腐脑。
　　其实，他们一直生活的丰都饮食也是重庆风味，与市区应该不会有太大区别，而且兼职食堂阿姨的绿双喜也是烧得一手川菜。无奈白鸦抢着负责起了日常饮食，平时做菜都是陕西口味居多，早餐吃面条尤其执着。
　　这才给他师父馋得偶尔进一次城就格外接地气地关注美食。他也因此出门不忘装嘴馋。
　　这会儿等早饭端上来，白鸦看着四碗鲜红，不禁觉得未吃先辣，又赶紧跑去找老板要了两碗豆浆和两碗白粥，这才稍微放心。
　　素小面吃了头两口，他觉得味道还挺鲜美，比陕西面多了几分婉转而丰富的滋味；再吃两口，后发的绵延辣意就差点把他冲得眼泪汪汪，赶紧猛喝了两大口豆浆，还支着舌头用手掌扇风，又紧咽了两口白粥，才慢慢缓过来。
　　不仅如此，他还打起了久违的辣嗝。
　　白鸦这一系列动作换来了朱鹮的取笑。
　　朱鹮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吃起美食来也欣然下凡，小面吃得不亦乐乎，间或喝上两口豆腐脑搭配。
　　浓厚的红油辣子随着筷子和勺子进出朱鹮的唇间，看得白鸦胆战心惊，忍不住劝他师父要不再喝口豆浆或者白粥。
　　“师父你这么能吃辣究竟是哪里人呀？”他又借着关心拐弯抹角打听朱鹮来历。
　　“中国人。”朱鹮笑了笑，就继续吃完了那碗小面，还喝完了红油豆腐脑，舒缓的表情一看就很心满意足。
　　“……合着我不能吃辣就不配当中国人了呗。”白鸦撇了撇嘴。
　　他犹豫着又吃了两三口小面，实在受不了，最终只喝完了豆浆和白粥，在朱鹮的建议下又追了一根油条两个包子和一个卤蛋，才避免了只装了一肚子水。
　　“不得不说，师父你的肠胃真的优秀。”
　　“你的敏锐反应也很优秀。”
　　白鸦撇嘴无言以对——辣味是不是能开启他师父的抬杠属性啊！
　　或者说……自从见过那个自称端门教的中年男人后，他师父出乎寻常的……活泼。
　　看来鬼邪派和那个什么端门教之间多半有纠纷，搞不好欺负过他师父？！
　　他在心里默默给端门教打了个差评，决定以后万一再遇到了，一定要见面就骂！
　　“还没吃饱吗？”朱鹮不知道白鸦已经想了这么多，结账回来后见他还捧着空碗发呆，不由关切道。
　　……看哇，他这多好的师父呀！怎么能被端门教宵小欺负了！
　　白鸦更加坚定了拉黑端门教的决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点头道：“吃饱了！”
　　“……那就走吧。”朱鹮突然也觉得自家徒弟这顿早饭吃得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