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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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魔法师周身都有魔力流动，这样不仅能在被偷袭时迅速调动魔力，还可以威慑宵小，省去动手的功夫。
显然，林浸不属于“正常”的范畴。
他时时刻刻把魔力牢牢束缚在自己体内，连微弱的魔力流动也敛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目前还没有成为人形炸弹的想法。
磅礴力量在躯壳内四处冲撞，他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一个不留神，就把四周夷为平地。
黑市里寸土寸金，林浸身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鬼，暂时还不太想把自己未来八十年光阴都赔给黑市，在黑市打工还钱。
不过老板的话却给他了灵感。
先前林浸一直在惆怅到底要塑造怎样一个人设，既俘获观众喜爱，又助长观众对维尔加的恨意。
美强惨是最简单快捷行之有效的，却和人气第二的洛迩撞了人设。
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配上维尔加造就的悲惨过去，也能收割一波观众恨意值，但显然和主角设定起了冲突。
他需要一个能让观众讶然的身份，要有足够的人格魅力，又要和漫画主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浸掀起眼皮，朝老板投去冰凉的一眼，仿佛突然有冰块贴了一下脖颈，冻得老板脊背一悚。
老板下意识攥住手里的铜币，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落了气势，忙不迭找补：“小子，世道不安稳，天天都有人家破人亡，我早就见惯了你这种落难的少爷——以前你是众星捧月，金疙瘩一样被围着，现在你就连我手上这枚铜币都比不上。”
他呵呵一笑，佯作深沉地晃了晃手里的铜币：“这都是命。”
闻言，林浸弯眸，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笑容。
黑猫抬头看一眼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自他臂弯跃下。
林浸伸手，在身侧虚空中随意一捞，血红色的长弓毫无征兆地出现。
那把长弓朴素异常，通体殷红，没有任何魔力气息，只沉沉地敛着光，仿佛蛰伏的毒蛇。
老板一抬眉，有些意外对方居然敢当场动手，他呵呵一笑，仿佛在看天大的笑话，不紧不慢地抽出缠在腕上的软魔杖。
软魔杖由软钢兽的腿骨制成，价值千金，不是常人能负担得起的，也只有黑市老板这种人才舍得买。
“弓不错，你家里人给你的吧？把它留下来，我可以网开一面，送你出去。”老板语气轻慢，“家道中落不是你的错，没有魔法天赋也大可以走其他的路谋生，何必来黑市里蹚浑水。你父母不会希望看到你死在这里的。”
“不必了。”林浸说，“我无父无母，也不是什么贵族少爷。”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魔力也开始缓慢地淌出指尖。
滋啦——
这一瞬息，以林浸为暴风眼，酒馆方寸之地内，狂风无端而起！
能承受三级战士全力一拳的铁木大门吱呀一声尖鸣，轰然从中断开；重达千钧的黑铜石桌发出沉闷轰鸣，竟然硬生生被吹出五六米；其余轻小物件被卷进小型旋风中，噼里啪啦碎了满屋。
而林浸本人，立于中心，岿然不动。
他垂着眼，全神贯注控制着掌心的力量，血红色魔力飞速编织成箭。
展臂、搭箭、拉弓——
箭尖鲜亮，仿佛一颗血珠，烙在老板视网膜上，滚烫灼人。
老板悚然一惊，他自己也是魔法师，自然能看出那魔力中蕴着的悍然威力，吓得脚下一绊，摔在地上，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站起来，只手脚并用地朝后蹭，甚至顾不得一地的玻璃瓷器碎片，划得满手鲜血。
他爬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魔杖，手忙脚乱地拿起来，试图施咒立起护盾。
半透明护盾在他面前展开，老板终于冷静下来一些，虚张声势：“我警告你，黑市给我配备的有护卫，坐镇的那位是二级魔法师，你不能伤我，否则你走不出这个门。”
林浸眨眨眼：“那我反倒要试试。”
说着，箭尖游走，他松开弓弦。
利箭挟着强悍魔力，倏然破空而去。
箭尖像刺入豆腐一般，毫无滞涩地击碎护盾，速度力道却丝毫没有削弱，尖啸着冲向老板。
惊恐之色爬上老板的脸，他的瞳孔猛地放大。
砰一声巨响，箭尖没入老板头上三寸的墙壁，整支箭足足没入大半，只露出一截尾羽，余势不止地振动。
老板面色惨白，冷汗划过额角，足足过去五六秒，他才颤抖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太可怕了。箭出弦的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正站在死神面前。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冷仿佛实体，知觉也像是被冻在雪里，异常迟钝。
老板哆嗦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浸。
不知何时，长弓已经被收起，方才肆虐的魔力风暴也停歇已久。黑发黑眸的青年怀里抱着黑猫，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
老板驱动了观测魔力流动的魔法。
青年周身依旧没有丝毫魔力，和普通人别无二致。
……怎么会这样？
他嘴唇颤抖，手心汗涔涔。
怎么会有人将魔力气息敛得一丝不漏？明明是一位至少三级的魔法师，却要伪装成普通人？！
林浸看着老板煞白的脸色，语气轻快：“你那位二级魔法师呢？”
老板心神一颤。
不，不对，不止三级！
既然他能隐藏实力，装作普通人，那又何尝不能伪装成三级魔法师呢？
至少是个二级魔法师，甚至可能是一级！
大陆上，一级魔法师的头衔几乎代表着魔法界实力最强的那批人。
虽然名义上魔法师的最高荣誉是“特级魔法使”，但有史以来获得过这个称号的人，一双手就能数过来，千百年也不一定能出现一个。
当世特级魔法使只有两人，一位是审判庭现任审判长大人，另一位，则是个不可说的名讳，一千七百年前被审判长大人亲手囚禁在失落帝国，现如今生死不知。
林浸问完话，便一直看着他，眉眼间笑意盈盈，他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老板在黑市摸爬滚打几十年，人情练达，当即也顾不得脸面，连滚带爬凑到青年脚边，痛哭流涕。
“是在下眼瞎，一对眼珠子吃白饭，居然没认出您来！”他扯着嗓子嚎叫，“您能莅临小店，是在下的福气。您说，您想要点什么？只要在下有，您通通拿走！”
川剧变脸也没这么快，林浸简直叹为观止。
他努力把自己的腿从老板的手中拽出来，同时躲闪着不要让老板把自己的鼻涕眼泪抹在他身上：“不用了，我又不是来抢劫的……你住脸！别往我腿上抹鼻涕！”
一旁看戏的黑猫：“……”
拉扯半天，林浸终于解救了自己。
林浸：“我要接赏金最高的那个悬赏。”
老板脸上堆笑，殷勤地“诶！”了声，连忙转身翻悬赏簿。
“赏金最高的……啊，有了。”老板对着簿子，逐字逐句念，“‘讨伐亡灵法师维尔加，取其首级’，赏金是一千万金币，相当于一个国家一百年获得的全部财富。”
林浸和黑猫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林浸痛心疾首，在脑中说：“原来我这么贵……可恶，咪咪，我可耻地心动了。”
黑猫：“……你清醒点，你自己怎么杀自己。”
老板也喋喋不休：“说真的，大人，我觉得这悬赏就是天方夜谭，怪不得发布一千七百多年都没有人接。那维尔加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何况还有审判长大人设下的结界……”
林浸忽得掀起眼皮，睨他一眼：“结界已经碎了。”
老板一呆，愣愣地重复：“碎、碎了？”
林浸轻笑：“对，碎了。”
“这个悬赏我接了。”他踏过一地狼藉，阔步走到老板身边，拿卷起悬赏簿中代表着“诛杀维尔加”的古老牛皮纸。
牛皮纸页上瞬间浮现出一层白光，一只笔忽然出现，悬浮在面前。林浸拿起笔，在页尾写下自己的名字。
老板被过于重磅的消息袭击，一时间缓不过神，呆愣愣地看着青年写下名字。
……林、浸？
好奇怪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白光和笔都瞬间消失，只有端正的字体留存在页末，代表着林浸接下了这个悬赏。
林浸扭头看一眼老板，只见老板像尊雕塑，凝在原地。
他感觉莫名其妙，但又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自己动手将悬赏簿翻到下一页。
从巨龙巢穴中取回宝物，发布人：琉安斯蒂公爵，赏金：十万金币。
林浸大致扫了一眼，弄清了来龙去脉。
公爵的传家宝被蒙特森林深处栖息的巨龙夺走，公爵无数次组织护卫队试图从巨龙手中夺回宝物，却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黑市发布了悬赏。
丰厚的赏金吸引了许多亡命之徒，然而悬赏接取记录上密密麻麻挤了至少一百多个名字，却没有一个人成功完成悬赏任务。
甚至有些人一去不返，死在了森林深处。
挺好，林浸满意点头，就它了。
他签下名字，接取悬赏。
目的达成，林浸转身就要走。
一直凝滞在原地的老板却忽然出声，他瞳孔震颤：“你到底是谁……结界一千多年都没有出问题，你为什么说它碎了？为什么要接那个悬赏？”
林浸顿住脚步，敏锐地意识到，此刻将是决定他能否在这周更新里崭露头角的关键时刻。
老板话音一落，林浸轻松的神情倏然敛起。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盯着对方，瞳仁仿佛无机质的黑色玻璃珠，泛着泠泠的光。
寒气四起，空气冻结，死一般的寂静粘稠地流淌着。
林浸忽得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黑色眼眸中戾气翻涌，杀气腾腾。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缓慢重复：“我是谁？”
“我是洛斯特王室遗孤，是被你们遗落在历史中的尘埃。”他的神态近乎癫狂，和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语气有种神经质的执着和顽固，“你们懦弱无能，杀不死维尔加，那就让我来。”
他的声音仿佛浸着血气，一字一顿：
“我要他千刀万剐，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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