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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art.7 苏格拉底,亚里斯多克勒斯,亚里士多德(7) ...

  •   最后还是想开了。
      少年人的迷茫总是那么突兀又可笑,质疑过,迷茫过,绝望过,但到如今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可笑的坚持竟然也是支撑我走过了这么多的日夜。
      我终于学会了怎么做一个老师。
      苏老师终于住进了我的灵魂,我对卡尔轻声细语,耐心不少,一次又一次地带着他做户外考察。卡尔也渐渐成了我每年去扫墓时都要带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他也像师娘一样,会捡些小零件做塑料花。酒瓶的碎片,齿轮,没有人要的纽扣,布带,都能在他的手中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一朵又一朵的花。
      他做的花太多了,师娘和苏老师的墓碑前只有那么一点位置,我又舍不得丢掉师娘的花,卡尔有时候就会往其他的墓碑前放上几朵。我默许了他这种有些冒犯的行为,没有制止他,也没有告诉他,可能有些人不喜欢这些花。
      有些壁还是他自己碰了才好。
      他总归是要学会的。
      但是卡尔运气太好,他遇到的大多都是好人,几乎每一个收到花的亡灵都庇护他,死者的家人看到花之后都喜极而泣,抱着他的手感谢他,卡尔每次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说不客气。也是,蓬莱羽山里葬着的都是研究员,研究员的家属也大都讲理,除了一位怪老头。
      老头的儿子死于意外,说起来讽刺,蓬莱羽山里每一个长眠的人几乎都没有完美过完一生的,几乎大都是英年早逝,甚至好多都是刚刚毕业的孩子,比那时候的卡尔大不了几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也许是老人最大的悲哀。
      老头脾气怪,每次看到塑料花都要发一通脾气,把卡尔的花丢进泥里,追着卡尔骂。卡尔脾气算不上多好,最开始甚至想要冲上去和老头理论,他想动手,我知道他那暴脾气,现在更是没收敛。
      卡尔鼻子很大,眼睛是紫色的,睫毛根根雪白,长得倒是老实可爱,却是个熊性子,我拦着他不让他冲动,他每次都气愤地用鼻子哼两声,不情不愿地听我的话。
      得亏他听话。
      我好声好气地劝他尊重别人的个人偏好,万一人家也有什么不能言说的苦衷呢?你觉得好的东西别人未必觉得好,弗兰克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的话,但最终还是偏向我,对卡尔说:“听听你老师的话吧。”我瞪了弗兰克一眼,这小子向来爱与我作对,此时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弗兰克给我一个白眼,嘟囔一句:“不领情的白眼狼。”又去研究他的酸诗破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起了文学,整个?ρτεμι?最不看重的文学。
      文学在这个时代是败笔,是浪费,这种东西不能让人们解决温饱问题,所以也没什么人研究,可偏偏弗兰克喜欢,他不仅喜欢,还天天写,写些不知所云的酸诗,浪费时间,不知道他干这些有什么意义。弗兰克老是说我不懂浪漫,可惜,如果浪漫可以当饭吃,我保证比谁都研究的认真。
      卡尔还是怒气冲冲,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回来,眼眶都是红的,低声和我说他错了。
      我问过之后才知道他去找那个怪老头了。
      怪老头住在地上,住在蓬莱羽山附近,他算得上守墓人,蓬莱羽山的守门人。
      他年纪很大了有150多岁,虽说那时人类平均寿命很长,但是他确实是我见过的年纪最大的人。他的儿子死于事故,原因是男孩暗恋的女孩送了他一束塑料花,男孩高兴得上蹿下跳,但是谁知道女孩子是反灯塔组织的人员,塑料花中藏了微型炸弹,那天男孩请了假,早早回了家,男孩和老人的家在那一天下午灰飞烟灭,巨大的爆炸带走了老人的儿子,而那天买了晚饭回家的老人只看见一片废墟,从此他再也看不得塑料花。
      卡尔边讲边抹眼泪,我不语,这种拙劣的谎言甚至不需要戳穿就已经疑点重重,漏洞多得堪比筛子,但是我没有告诉卡尔,那时卡尔还太小,我希望他能保有一份天真,就像苏老师每一晚临睡前都会告诉我天上是有星星的,现在我长大了,知道天上只有乌云,没有星星。
      怪老头的故事是假,但丧子的悲哀不假,他为何要给卡尔编这一个故事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卡尔愿意相信这一个天真烂漫的假话,我也舍不得揭穿他。
      但是我大错特错了。
      卡尔后来很有出息,他没有在研究所继续待下去,他移了户籍去了???????,很快就坐上了高位。他很有政治才能,他在那一方面几乎是一个天才,很快就在Gabriel有了一席之地,甚至成了德高望重的上位者。等我再见卡尔时,就再也看不见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了。
      卡尔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气度非凡,他再见我时仍愿意叫我一声老师,但是我清楚得很,我早就担不起他的这声“老师”了。他也不再是那个天真到什么鬼话都会信的小傻子了,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不过卡尔上位之后对于反灯塔党倒是严苛得很,也许他某种意义上……还是没有忘记他在研究所待过的日子。
      只是苏老师和师娘的墓碑前再也没有新的塑料花了。
      我日复一日地站在苏老师和师娘的坟墓前,只是我的学生再也不会来陪我了。我不知道我是否算得上一个合格的老师,我只能一次又一次掸去苏老师和师娘墓碑上的雨水,然后再把塑料花随意地摆动几下。我看着塑料花时常想,还是当一朵花好,永远一如昨日,而人总是变得太快太快。
      后来在Sif的培育基地里看到了真的花朵之后,我又改变了主意。真正的鲜花变得比人还要快,而永远不会改变的只有塑料花,只有师娘做的塑料花。
      当然,其实……其实师娘做的歪歪扭扭的东西根本不能叫花,她一个平平无奇的电工,苏老师也不是当康的研究员,两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花,怎么可能做出塑料花。
      可惜我是他们带大的,当我隔着玻璃看到那所谓的真正的花的时候,心中也只是嘲弄一声“不伦不类”。不是说师娘,而是说这些温室中的花。
      只有师娘扎的花才能叫做花,这是我唯一会偏执一生的事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part.7 苏格拉底,亚里斯多克勒斯,亚里士多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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