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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意外 ...

  •   第二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一行人想要到达科考地点,还需要乘坐私人飞机前往位于兰科波尔山系,雪鹿峰的山顶停机坪。众人起得很早,不到七点就到达了机场。雪鹿峰山顶停机坪方的技术人员也早早发来报告,确认今日的天气适合起飞。在启程之前,张教授为所有成员详细介绍了此行的隐藏危险与注意事项,又把紧急救援电话与行程重复了一遍。确认每一位成员都知晓未来十日的主要事项后,才带领一行人按顺序登机。
      私人飞机的体量较小,刚刚好容纳的下众人及行李。机长是兰科波尔研究站的人,看长相约摸三十岁上下,头发梳理成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给人一种上个世纪上海滩大哥的感觉。
      “我不行了……哥们儿还是困,到地方叫哥一声。”范淳的位置在李时渐旁边,一屁股坐下就嚷嚷困,俩手往口袋里一揣,戴着墨镜的圆脸就往衣领子里一埋,俨然准备休眠。
      “行行行……下次不用打报告。”刚放好行李,李时渐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神漫不经心似的往秦怀民那边瞟瞟,然后坐下。
      秦怀民脸色不是很好看,嘴唇泛白。一双眼睛平直的看着前方,看似平静如微澜点点的湖面,但李时渐却看出来了点阴翳的神色。
      其实从酒店大堂集合的时候开始,李时渐就一直忍着想和秦怀民搭讪。但他脸色实在是太差了,差到说不清楚他是身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李时渐也观察了一下其他人,想分辨出来秦怀民那个昨晚挨揍的儿子是哪一位。但奇怪的是,在科考团的所有成员中,他都没有找到适龄的小孩,也没有找到有谁和秦怀民长得相似,又或者有受伤痕迹的。难道他的小孩不在科考团这些人中?不可能啊……总不能说,秦怀民有个私生子寄养在这家偏远小城的酒店里,然后这次来是特意来看他儿子的吧?又或者是昨晚听错了……
      私人飞机的轰鸣声很大,吵的人耳膜疼。李时渐看了眼身边伴随着飞机轰鸣声睡成一只球的范淳,嘴角抽了抽。从兜里拿出了俩耳塞,塞住耳朵。清净不少……他抬起一只手抓了抓头发。想:“难道我真是个癫子?”
      “这世界终于癫成了爹想要的样子。”他又想。然后成功把自己逗乐了。
      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看向窗外。呈在飞机肚腹之下的是绵延的群山。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肩比着肩挨在一起,从绿浪中顶出的一个个高低不同的树梢,构成了绿色海洋中生动又浪漫的浪花。山风穿林过,薄雾隙间行。
      飞机继续向山深处航行,从翠绿叶片的波涛汹涌,到针叶苍翠的深潭沉沉,李时渐看得到山鸟从潭水与波浪中破绿而出,成群结队的散向他方。李时渐的心似乎也随着山鸟四散,扑向这片神秘山林的各处。
      随着思绪散落,睡意便来的格外汹涌。
      李时渐小的时候,父母工作都在起步期。由于父母两人工作忙,小时渐留在城里没人照顾。于是他就被寄养在了乡下的姥姥家。
      姥姥家是平房,像农村的每一户人家一样,都有一个水泥铺地的小院子,被三面房屋围在中央,其中还有一间房是专门用来堆放杂物和柴火煤块的,秋收时节的玉米也堆在里面。院子里养着鸡鸭鹅,用铁丝网和砖头构成的围栏与人走的地方隔离开,而这一切则又用一扇大铁门与外面隔绝开。
      晴夜里,乡下的月色很好,漫天星斗。月光也很清明,真就如同那些散文中写的“流水”一般。
      这天,姥姥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去世了,那边来人请姥姥去参加葬礼。姥姥心知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村与村之间又没有大路,都是野草高过人膝盖的野路,怕是得在那边过一晚上。于是早早起了灶台,给小时渐煮了米粥,炸了野菜肉末丸子当他一天的饭。
      “别跑太远,天黑之前就赶紧回家。别爬房顶,晚上吃了饭就快快睡觉,第二天一早姥姥就回来了。”姥姥出门之前用蓝布包袱装了点钱和吃的之类,走出去十多米,又紧着步子走了回来,对着在院子里玩儿的小时渐絮絮叨叨嘱咐了一遍,看小时渐扬着头说“知道啦——姥姥——”才放心的又走了。
      平日里那些晒的黢黑黢黑的村里小孩儿总喜欢去村头的小河里光腚玩水,小时渐刚来村里的时候,那些小孩们也过来叫他一起去玩。但是姥姥不让,不仅不让,还给那群小孩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至此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来叫过了。
      小时渐想去,哪有小孩不喜欢玩的。但是姥姥说:“你是大学老师家的孩子,是城里娃娃,咋能跟那群狗剩儿,狗蛋儿一起玩?乖一点!”这话不知道怎么的让那群小孩知道了,也可能是姥姥说的,于是“城里崽”这个外号就此安在了小时渐头上。每次被那群小孩儿念,都气的小时渐牙根子痒痒。
      这次难得家里没有大人看着,小时渐也胆子肥了起来。穿上背心裤衩,一溜烟的找那群小孩儿玩。一开始小孩们不带他玩,但小时渐游泳游的实在是好,他不像村里的孩子,只会狗刨。他会仰泳,会蛙泳,就在河里游了这么几个来回,一下子就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小孩常常好说话,很快地,小时渐就和大家玩到了一起去,直到家里大人出来找孩子回家吃饭,众人才一窝蜂的散了。
      那时候小时渐实在不懂事,衣服湿了也就这么穿着毫不在意,头发也只擦吧擦吧,然后甩甩。后来他才知道,其他小朋友玩儿完水回去,妈妈都给烧盆水给他们擦身子,再不济也会换一身干净衣服,不然容易得病。
      而这个道理,是小时渐用发烧换来的。当天晚上小时渐就觉得不舒服,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家里大人又不在,他也不敢让左邻右舍知道他不仅偷偷去玩水,还把自己玩生病了,于是早早的就上了床睡觉,想着睡醒就好了。
      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小时渐烧的难受,睡的也浅。半夜三更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点动静。他家本来养了一条黑色大狗,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上硬是一声没叫。所以小时渐也只以为自己不舒服,听错了。所以直到那个动静摸进屋里时,他才觉察出是有人进来了。他以为是姥姥回来了,于是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三晃的走下炕去迎来人,一边蹒跚的走一边叫着“姥姥,姥姥——”的拉开了卧室门。
      然后他就看着了一个背着麻袋佝偻着身子的男人,正在翻他家五斗柜的抽屉。而其他抽屉也是大敞四开的,还有爸爸妈妈给他送过来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糟了,进贼了。小时渐顿时吓的站住不敢动,那贼反应倒是快,从柜上拿了他们家的水果刀指着小时渐就走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叫唤着什么…可能是想逼小时渐拿家里值钱的东西给他,也可能是告诉小时渐别出声。
      但小时渐没听清,因为男人还没骂出几个字儿,一道色彩艳丽的身影便从他们头顶上倒悬下来,那东西的双手提起了男人肩头,一瞬间将他提的双脚离地、水果刀当啷一声甩落地面,那副身子像一张破纸条一样晃荡了两下,又被艳丽身影猛地丢出了大敞开的房门,直直摔进院子里往外滑出了数米!连尖叫都没出口,那男人就被狠狠摔晕了过去。
      那天刚好是个晴夜,月光亮的就像一盏灯,光从窗口洒进来,照清了那个轻松提着一个成年男人丢出去,又无声无息地立在小时渐面前的身影。
      发烧的小时渐眼球都发疼,意识不清。他先是低着头,看那东西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的足与腿,再慢慢仰头往上看……努力仰着头看向那高大的身影。它的肩膀以上被埋进了黑暗中,光线不足够照亮这个人形东西的脸。但小时渐却想看清,“……谢谢…”
      他仰着头这么说着…然后仰头往后栽了过去。他有点烧糊涂了,眼前刚刚还在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小时渐并没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而是被一双大的出奇的手稳稳扶住,又被那双手带到了“它”的膝头。“它”半跪着,让小时渐坐在“它”的膝上。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惨白惨白,又光滑细腻的像香腻子,那突出根根肋骨的消瘦胸膛抵在小时渐的背后,硌得他后背发疼。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了那柔软鲜艳的红发,其中一卷还落在了他的胸口。
      “不是说天气晴朗吗!这是他吗的怎么回事!”
      “哥们儿醒醒,哥们儿!李时渐!”
      “嗯……、?”头一次,李时渐没有梦见那如同母体一般的肉蛹,和奇特的肉蛹视角。他梦见了他小时候在乡下的事,反复做那个精灵梦也是在那事之后开始的。他有点回不过神,慢吞吞的抬起头,周围人焦躁的声音和机长的叫骂猛地灌入了耳朵。
      飞机剧烈的颠簸,发出可怕的轰隆隆声,窗外更是没有了那丛林绿浪,而是碎雪狂风。
      “今天怎么可能会有暴风雪!”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彻底打碎了李时渐所剩寥寥的睡意。飞机猛地一颠,李时渐的身体整个甩上了窗,冰的他狠狠一个哆嗦,但砰砰声还在四处响起!
      “范淳!这什么情况!”
      “我他吗的也不知道啊我靠,老子不会交代在这儿了吧!”
      “完了……”
      机身前方暴躁地叫骂声陡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轻的呢喃……众人向前看去。
      暴风雪被机身不断的冲开。而飞机的正前方,是寒石峭立,枯枝挂雪,上不见顶,下不望底的,山壁。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求求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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