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天》凭栏望川

6、第四章 蜜香碳烤小乳猪（二）

　　这般一想，她又静悄悄地摸回了自己住的山洞，准备再研究一下天眼上的知识，想个法子将那孩子解救出来。
　　她数着日子，估摸着当下离城破已经过去了快一月的时间，于是登高处望了望御清郡的样子，虽看不清楚细节，却能发现应当是没有什么重兵把守的。
　　心中盘算好计划，决定等她想办法救出那孩子，便带他下山，放到城中叫他自己寻找家人去，看他的衣裳穿着，知道他应当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孩。
　　现在的关键便是，该如何将这孩子从那棕熊处带出来，她这般思索着睡去，又过了一夜。
　　清早山林里开始漫起浓雾，她望着浓雾沉吟片刻，思来想去定了个计划，又花了一天，在熊巢那处、相对下山的路的反方向上，用剩的蜂蜜作饵，制了几个陷阱。
　　第二天雾气更甚，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向那熊巢走去。
　　同样遮掩掉自己身上的气味之后，等到那熊瞎子出了熊巢走了有许久之后，她才开始行动了。
　　一个箭步冲进巢穴里，险些被这里野兽的腥臭气给熏晕了过去，那孩子见她，麻木无神的眼睛怔住了，下一刻才有了光彩，瘪着嘴想哭。
　　她一把捂住这小孩的嘴，小声安抚道：“没事没事，姐姐来救你了，你别出声！”
　　小孩不住点头，安静下来，她便拽着这小孩向外跑去。
　　她特意朝着相反方向跑去，找了一处僻静之所，让这小孩把衣裳脱下来，小孩虽不知为何，但是也乖乖照做。
　　她又将自己的外衫解下给这小孩披上，嘱咐他躲好莫动，观察好并无那熊的踪迹后，才抓着破布似的衣裳又是一通狂奔。
　　奔行到陷阱所在之处，果真逮住了几只老鼠，她挑了一只肥硕健壮的，将那衣衫紧紧绑在鼠身上，其余的一律充作干粮。
　　只见那绑住衣衫的老鼠，刚被她放在地上，便吱的一声窜远了，她望着老鼠走远的方向心里更是满意，沿着记号回去找到那小孩。
　　小孩还是一个听话的，躲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她满意得很，便带着这小孩又在浓雾里找了一处藏好，直至听到那熊的动静向老鼠窜去的方向走去，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准备带着这小孩下山。
　　回到山洞处，带上自己那些玩意，又给这小孩在泉眼处洗了洗，除掉他身上剩余的气味之后，便拉这这小孩的手，下山了。
　　虽说这浓雾弥漫，不能得知方向，但万幸她有那司南作用的小纽扣，沿着河流走，也不曾迷失这般走走停停，他们还真走出了山林，那河流也已经宽得不见边际，汇聚到不知何处去了，只是此时已是天色渐晚，看着这小孩已然发抖的小腿，她决定在山下一处临河破庙里歇歇脚。
　　在那小孩惊讶而崇敬的目光下，用仙物点燃了干草，生起了火堆，又烤了几只老鼠，她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叫什么呀？家住在那儿？”
　　小孩像是许久不曾言语一般，嗓子里干涩的很：“我叫小宝。我家在……在大河旁边。”
　　又盘问了几句，这孩子却像傻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
　　她一阵无语，但也知道这小孩还小，记不住家在哪是实属正常，又盘问起他父母的姓名和如何来此的了。
　　这小孩只是摇头，说自己不知，只知当时在大船上吃了糕点，然后就到这儿了，说着说着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她只能安抚了几句，哄着这小孩吃了一个烤老鼠，便让他睡下了。
　　她坐在破庙的窗前思索着，视线飘向浓雾阻隔的对岸，这小孩还有个家，送他去了御清郡之后，我又该向哪去呢？
　　正这么想着，却见那对岸的浓雾里像是依稀出现了个人影，正站立着向这边挥手。
　　她心里一阵疑惑，疑心是不是有人瞧见了这里的火光，想要朝这边靠近，便预备出去看看情况，却见那黑影仍是站立着不动，只是高举着一只手，
　　她忽地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霎时寒毛直立——是那只棕熊！它寻来了！
　　她心里紧张地跳个没完，但见那黑影只是举了片刻便渐渐走远了，便努力安抚自己，河那么宽它未必能游过来，更何况它应当是还没有发现我们的。
　　就这样在惶恐之中睡去了，梦里仿佛还是一直被那棕熊追逐，她惊叫着，觉得自己无处躲藏了，却好像听见了小狗儿在给她唱的家乡的摇篮曲：“水波儿摇，囡囡儿笑，阿妈蒸了黄米糕……”
　　她才渐渐安稳下来，眼角噙着泪水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只见自己同小宝窝在一处，她这么一动，小宝也醒了过来，也不哭闹，只是用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
　　她数着日子，疑惑着昨晚怕不是小狗儿头七，所以回来看她了，于是问小宝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小宝嗫嚅着思考，只说听见了她被梦魇魇住了的惊叫。
　　她心里有些恍惚，怔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却听到耳畔又响起了了那熟悉的、带着方言口音的童谣：“水波儿摇，囡囡儿笑，阿妈蒸了黄米糕……”
　　只见是小宝窝在她身边，用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嘴里哼唱着。
　　她眼中的泪快要落下了，她故作夸张地打了哈欠，问：“昨天你也给我唱这个歌了？”
　　小宝点点头：“娘说，梦魇了就给自己唱这个歌！”
　　她赞许地揉了揉小宝的脑壳，感觉怀里的长命锁隐隐发着热：“走吧！姐姐知道你家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