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水之河》弥刀

22、Chapter22西郊

　　死者孙标息，男，三十七岁，无妻子儿女。一直在春佛花真工作，是给罗辉顺开车的，不过一直臭名昭著，以好女色而闻名，同事大多对他避之不及。在两年前因性骚扰女同事而被辞退，之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后来便没有音讯。
　　文芮青匆匆扫过前面死者的简介：“孙标息后面在哪里做了什么都查不到？”
　　“目前是没什么消息。”姜离树擦了擦嘴，从随身带着的酒精棉片抽了几片出来，仔仔细细地将指缝擦了个干净。
　　“哦对了，那个谁的律师不是来了嘛？你不去见见？”姜离树推了推眼镜，扬起下巴朝外面示意，“大早上就来了，来了个可阔绰的车呢。”
　　最近就缪益尔说要请律师，文芮青闻言笑了笑：“估计不想被他爸知道吧，自己找朋友过来捞他。”
　　“走了。”文芮青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衬衣，推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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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路桐珂正被人堵着，面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的神情，但碍于教养还是没一把将人推开。
　　“不好意思缇律师，我说了这种事你还是自己进去先跟缪益尔谈，我们现在是合法且有理由怀疑他跟一一零四案有关，且是重要人物。你别以为这事交几个钱就能把他保释出来，这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说完，路桐珂毫不犹豫地抽开了被缇天胡死死攥住的衣服。他一抬头就看见现在不远处的文芮青。
　　文芮青正两手抱臂，好闲以瑕地近距离看着队长的热闹。
　　平日里路桐珂灰色的瞳孔像是烟雨蒙蒙的古画，深邃又含蓄，只在不经意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魅力。而现在，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同他对视，全然没有落魄的姿态，反而散发出少有的高傲蔑视，像是极其嫌弃一样物件并且避之不及。
　　路桐珂很快挪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分局里。

　　文芮青没多停留，而是从侧门进了分局。
　　按照道理来说孙标息的案子应该转给二队，但路桐珂作为案子的目击者向上面打了申请，将案子又转给一队。
　　“芮青，你要不再去提审一次缪益尔吧，待会他律师就来了。队里实在太忙了，手上一一零四的案子还没结案，现在又来一个。连路队都得干检查物证的活。”常捷抓了抓鸡窝一样的脑袋。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别说洗头，洗脸都只能用自来水草草冲了了事。
　　“行。”文芮青没什么意见点点头，看着书桌的路桐珂正跟着技侦人员学着处理从柳益新城带回来的丁万纳相关的物证。他的上半身撑在书桌前，背部线条起伏得恰到好处，是肌肉和力量的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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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进审讯室，文芮青面不改色地断掉了监听和监控。
　　他的状态看着极为放松，甚至惬意地舒展了四肢。
　　光是看着文芮青进来，缪益尔就没由来从心底升起无端的恐慌——他上次拒绝了他，而自己的下场真的如他所言。
　　而现在，这个似乎把控全局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借着警察这层皮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事情的发展走向。

　　“缪先生，”文芮青的脸上挂上斯文的笑意，“你现在觉得呢，我没骗你吧，你的手机被路桐珂查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果你还是坚持你那愚蠢滑稽的念头，我想，就连缪老先生出面也无能为力吧。我们这边手续齐全，不说别的，把你留到死还是够的。至于你那律师——”
　　“哼，恕我直言，滑稽的没头脑。”文芮青直言不讳地挑明，“这都是因为你当初荒唐的决定。感觉怎么样？”
　　“嗯？”他偏了偏头，低头去看模样狼狈的缪益尔。
　　后者一声不吭，默认了他的话并不毫无道理。

　　“现在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出范衡的地址，我保你安安稳稳地出去，你要是还一意孤行，我也爱莫能助。”文芮青耸了耸肩，一脸云淡风轻。
　　“这个买卖挺划算的，你觉得呢，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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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审讯室的门，文芮青呼出一口气，重新接上了电源。
　　恰好，旁边蒋燊的探视室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男人理了理西服，嘴里带了几份不屑喃喃道：“我还治不了你。”
　　收回视线，文芮青从茶水间顺了几个小零食后才又偷摸回了办公室。

　　几人又埋头苦干了两小时一直到下午一点。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董傅际一把把电脑盖住，起身走了走，“你们这一天天做起事儿来都跟哑巴似地，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这是什么刑场，待会儿不认真工作的就拖出去砍头。”
　　路桐珂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埋下头看物证：“我就是因为大家都不爱说话才把大家放一块的。”
　　“哎，”董傅际扬了扬眉，“那我呢？”他顿了半天后才恍然大悟似地哦了一声，自然而然道：“哥，我知道你喜欢我。”

　　旁边的文芮青闻言被呛住，忍不住笑起来。
　　“为什么把你放进来？”路桐珂侧过身子，那模样看上去像是在躲董傅际。他有些无语地回答：“总得放个角儿进来活跃活跃气氛找抽吧。”

　　董傅际嘿嘿笑了两声，很大气地一扬手：“哥今天被路队表白了，请各位吃饭！”
　　“百年好合。”章倩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随礼拌面一份，记小董账上。”
　　“喜结良缘，”宋勤也接了句，“青椒肉丝。”
　　“天长地久。”常捷也送出自己的祝福，“我随盖浇饭，记董总账上。”
　　“董总”十分受用地点点头，抬手示意：“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大家太热情了。”
　　“挺有面啊董总，”路桐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份粥。”
　　文芮青在旁边乐得不行，举手示意：“我跟你一块去吧。”
　　“行，董总批准了。”董傅际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带着文芮青走了出去。

　　两人在分局旁边的餐馆点了东西，董傅际看着文芮青站着半天也没点，随口道：“他们家东西都挺好吃的。”
　　“嗯。”文芮青淡笑一下，“你在这先等我一下，我去买点零食。”
　　“哦……好。”董傅际点了点头，像是被家长托付给餐馆老板的小屁孩，模样乖巧。

　　等了一会儿后文芮青还是折返回来，他不好意思地攥着手指：“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我不太清楚大家爱吃什么。”
　　其实这句话不然，他记得路桐珂不吃姜蒜，常捷爱吃辣，章倩花生过敏，董傅际爱喝可乐，就连当初仅仅入队几个月的宋勤不爱吃香菜都记得。只是过了那么多年，他实在不太敢确定大家的口味会不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
　　“好。”董傅际收拾一下，很快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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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确定你要吃那么多？”董傅际有些震惊地看着零食筐里的东西。他的眼睛微微瞪大，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文芮青看着身材不说瘦削，至少也算得上是劲瘦那一类，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一口气吃掉那么多零食的人。
　　文芮青下意识蹭了蹭鼻尖，看模样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吃一点，其他的都是顺便带的。”
　　“行。”这个理由说得过去，董傅际也没多想，只是认真地低头摆弄手机。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文芮青已经提着两大袋满满的零食付完钱准备走了：“走吧。”
　　“哦，好。”董傅际愣了下，傻傻地跟上。

　　手机那边是有关丁万纳手机和电脑上的文件，董傅际一忙起来就忘了后面还跟着个手提两大袋零食的文芮青。
　　等答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想要把文芮青提东西：“唉唉唉，都忙忘了。”
　　不过在定睛一看后就发现了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只要有零食在文芮青手上，基本上就没有能留活口的。

　　对董傅际突然转身毫无心里防备的文芮青一只手腕吊着零食，另一只手正在往嘴里送葱油饼。
　　完全没料到董傅际会突然转头且嘴角还带着细渣的文芮青：？

　　董傅际对于文芮青这个走五百米就吃点一整袋零食的行为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好在情商在线，他很快扯了个话题：“哎芮青哥，丁万纳手机里你知道有什么吗？”
　　文芮青就喜欢跟有脑子的人聊天，起码彼此都有分寸，听出来对面是想就此略过，也识趣地接话茬：“什么？”
　　“都是他的作业照片记录。”董傅际想了想，“挺有意思的对吧，手机里几千张图片都是练习册。”
　　“不过路队还是一张张看过去了，现在……”他斟酌了下，“估计快看了一半了。”

　　文芮青看上去倒没有特别大反应，他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唔，我们之前去柳益新城的时候发现了个保险箱，里面就有他的练习题。”
　　“挺勤奋好学一孩子，可惜了。”

　　两人一路闲聊。董傅际帮着推开门，文芮青顺势进了局里。
　　暖气还没扑面而来呢，宋勤喘着气的声倒是先来了。
　　“蒋燊自首了！！”他理着干爽板正的寸头，语气上难得沾染上几分急切，“他说丁万纳是自杀的！他算是罪魁祸首，是他指使丁万纳自杀的！”
　　路桐珂正巧夹着文件快步走过。他扫了一眼，雷厉风行地吩咐好：“宋勤跟我一块来，你们俩去监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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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噌。”地一声，原本死气沉沉的审讯室被猛地打开刺眼的冷光。
　　坐在椅子上的蒋燊即使带着手铐也忍不住抬手挡了挡，半晌后才又将手放下。
　　他的面前坐着面色阴沉的路桐珂和板着脸的宋勤。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的气氛，仿佛昭告着这次的焦灼。

　　“你说你在三年前四月二十六日去找过丁万纳并且让他给你做服务，但他拒绝了，最后被你逼得没办法后找你要了海/洛/因服用自杀？”宋勤一字一句地念着手上的报告单，“你有什么证据？”

　　“我给他提供的海//洛//因，我当然清楚。”蒋燊两手一摊，无所谓道，“你们可以去查监控，在春佛花真二层楼梯口那里，我记着呢。”

　　三年前的四月二十六日，春佛花真二楼的楼梯口。
　　丁万纳扯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一节漂亮的脖颈。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面，口红也没卸，如果不是微微凸起的喉结，倒是很难让人怀疑这位俊美的人居然是男性。
　　他漠然地看着旁边快步捂嘴走过的几位服务生，很清楚地明白他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
　　无非就是讨论他风流韵事，或是对他这张脸议论纷纷。其实早就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多羞耻，只是心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对闲杂碎嘴的厌恶。
　　丁万纳闭了闭眼，却猛地感受到身后重重地落下一巴掌。

　　“嘘——”蒋燊微扬着下巴，吹了个流氓哨，朝他调笑一声。
　　“滚。”丁万纳冷着脸，从耳后夹下一根烟后点燃。

　　尼古丁的味道悠悠然然地飘着，狰狞地钻进鼻孔，仿佛摄魂怪般汲取人的灵魂。
　　“跟我睡一次怎么样？”蒋燊的手摸上丁万纳的屁股，语气下流恶心，“让我看看你松不松。”
　　丁万纳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手抽掉嘴里叼着的烟头，狠狠地摁在蒋燊的小臂上，毫不留情地吐了他一脸烟：“想睡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蒋燊这个人从小到大没什么作为，小学没考过满分，初中没拿过奖，高中？他根本上不了高中，如果不是九年义务教育，估计刚有点人样就出门打工了。可偏偏他最讨厌那些心高气傲的人，即使是别人不经意朝这边瞥了一眼，也会被他认为是在嘲讽。
　　不就是会读书吗？不就是家里有钱吗？凭什么都看不起他？自恃清高的惺惺作态实在戳他的脊梁骨。
　　根本没人看得起他。
　　这句话是骨头里的刺，不时碾磨着血肉。

　　几乎是丁万纳话音刚落的瞬间，蒋燊就抡起拳头死命挥舞砸在他的背部。
　　“别人就算了。
　　“你他妈……一个做妓的
　　“凭什么也看不起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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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实在是很忙，学校现在一周都有课，中午只有半小时午休，还要去做实验，我们这边老是下很大的暴风雨，感冒也反反复复所以有点晕头转向了。（熟练地跪下）（磕头）以后每章6k+不然太慢了
【在修文！五一三更！亲亲（4.29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