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杳袅》闻骄

13、十二

　　“……您不觉得我很恶心吗，身为男子却作女娇娥模样在台上唱戏……”杨时休声音低哑眼里泛红。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恶心?我觉得你不论是女装还是男装都很漂亮，唱戏也很好听。”荆溪白眼底透着真诚，虽然并没有平常十五少年的澄澈眼睛，却也能看出真心。
　　杨时休猝不及防被敬重的太子殿下夸奖，悄然红了耳尖，与那红豆钗配着，倒显得秀色可餐。
　　荆溪白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严肃：“杨时休，孤有个问题，孤身上可有婚约?”不成想，杨时休耳尖的红竟漫至脖颈，他故作镇定道：“有的。”荆溪白神色一冽，再次追问，“是哪家姑娘?”
　　杨时休假装忽略被蒸得通红的脸，绷着脸道：“是臣。”
　　荆溪白本紧绷的脸，听见杨时休的话不由松动几分，他挑眉一笑：“杨大人是要将银筝姐姐嫁与孤吗?”
　　杨时休耿直地摇头：“臣的意思是，是臣要嫁给您当太子妃。”
　　荆溪白调笑的表情僵硬，不知喜怒：“为什么?”
　　“陛下听说您在梵音寺生病，去问国师有什么办法，国师说要找一个男人冲喜。”杨时休语气淡然，“然后他们就找到了臣。”
　　荆溪白咬牙切齿：“奏聿生个老逼登。”怒极过后，他冷静下来，心中分析着，“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孤与你成婚，在祭祀上也是……神子与天命之人。秦聿生和云清淮有什么目的，他们是盟友还是竞争者……”
　　杨时休侧着脸，他比荆溪白高很多，只留给荆溪白一道清晰的下颌。荆溪白以为他不满这门荒唐的婚事，也是，毕竟是堂堂状元郎，前程似锦，怎可像女子般嫁入他的太子府相夫教子，断了他的仕途……
　　“你若不愿，我去找秦聿生，逼他改口。”荆溪白扯着杨时休的袖子，不看他的表情，慢慢悠悠地在护城河边朝宫中去。
　　“臣……没有不愿，殿下莫要为了臣与国师起冲突。”荆溪白听出杨时休话里的“委屈”，却不知如何安慰，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护城河。
　　杨时休见荆溪白这模样有些急了，但他深知荆溪白喜欢的是他的温润君子，只能明里暗里道：“臣并不介意嫁给殿下，臣，臣也没有心悦之人……臣的意思是，只要殿下不嫌弃……臣可以”其实是有心悦之人的，但如果忽然说，会吓到殿下，况且殿下是要当皇帝的，付杳你不能带坏殿下……
　　荆溪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疑惑地盯着杨时休：“你愿意?!”
　　杨时休在荆溪白看不见的角度苦涩笑道：“殿下不愿意吗?”
　　荆溪白摇摇头，杨时休眼神复杂，荆溪白又点点头：“孤当然愿意，娶了你，孤就暂时不用娶那些莺莺燕燕了！对了，那钗子你好好收着。”
　　杨时休愣了愣，转而满足地微微勾唇，心道：“殿下在感情方面，单纯得可爱。”时间过得很快，不多久，宁国举办国宴庆祝宁国国主生辰，各国皆要有使臣参加，而荆国荆溪白当之无愧作为太子出使。
　　五天前，荆宸墨让德公公领荆溪白入宫，荆溪白早就听说此事，猜到荆宸墨会让他参加。御书房内，荆溪白见到另外两个同行者一荆宸甚和杨时休。
　　御书房中的气氛因为荆溪白的到来轻松了一点儿。荆宸墨终于不说一堆废话铺垫，开门见山道：“溪白，你应该听说了宁国的事，五天后，你们三个一起去宁国。”然后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杨时休：“杨爱卿，照顾好太子。”
　　五日已到，荆溪白坐在马车上靠着软垫，漫不经心吃着果脯，手按在无妄上，松卫六人一个驾车五个打马护卫。荆宸甚慵懒地斜躺着，见荆溪白不理自己，转咳两声：“阿缘啊，你母后怎么样了?”
　　荆溪白挑眉：“你不应该比我清楚?’
　　荆宸甚眼神飘飞。
　　荆溪白翻了个白眼，荆宸甚和暮成雪这俩人之前就是未婚夫妻，中间让荆宸墨拆散，现在荆溪白长大了，他俩又一起跑出宫，荆宸墨居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他俩出宫玩儿吧，什么逛街赏花，手都不牵，荆宸甚就跟个护花使者似的跟在后面当保镖。
　　马车晃晃悠悠，荆溪白有了几分倦意，他一言不发盯着杨时休的肩膀，直把杨时休盯得不知所措才道：“杨时休，我们是兄弟吧?”不等杨时休开口便一把扑向杨时休，强硬地把杨时休当成沙发，“孤睡一觉，睡好了重重有赏。”然后他靠在杨时休肩上，霸道地要求两个顺着他的男人不许吵。
　　杨时休僵硬地坐着，手中的书终是被他扔到一旁。
　　忽的他一抬头对上荆宸甚的眼，荆宸甚没有了在荆溪白面前的亲和：“你就是阿缘那个……冲喜的未来太子妃?不对，你长得像他以前那个朋友，叫什么杏洢，一个穿女装的。”杨时休有点尴尬，但面上不改，喜怒不显于色，“我就是杏洢。”
　　荆宸甚点点头：“你喜欢阿缘吧，你这眼神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也就那个感情迟钝的傻子，估计还觉得你对他挺好的。”
　　杨时休反驳道：“殿下不是傻子。”在外面要给殿下面子，殿下是个可爱的傻子。“行行行，随便吧，你想怎么办，戳破窗户纸还是和他当兄弟?说实话，这小子挺白眼狼，对他好的明明有一大堆，却只在乎他母后和他那个表弟，其他人，看在利益和名声上他会帮扶一二，但对陌生人，很冷血，他不适合当皇帝。”荆宸甚磕着瓜子，事不关己地评价着熟睡的某人。
　　杨时休无话可说，确实，他的殿下也许是神子，却不是个悲天悯人的神明。所以他愿意替殿下多爱一点百姓，以殿下的名头做善事。
　　“但是他应该是信任你的，至少他从不在外面睡这么熟。荆宸甚盯着荆溪白闭上的眼，“我个人希望你和他在一起，他很奇怪地缺少情感，我希望你能替他填上，让他做一个合格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