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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首辅白月光23 ...

  •   两人正准备离开,便看到门前立着一袭灰袍。
      临渔张大了嘴,惊讶出声,“宋夫子?你不是走了……额,是我疏忽了。”
      他语气极为熟稔,两人相处几月,倒也熟悉了不少,算是半个好友,自己忙于事务忽视了友人,临渔感到歉疚,关切的目光在宋凛身上游离。
      宋凛脸色苍白,嘴边挂着温和的笑容,显得有几分羸弱。
      原来他们都没有注意他的存在吗?
      错开对方的视线,曦和低头把玩着腰间配饰,她是习武之人,自然能感受到药房内存了别的气息,她不清楚他的目的,既然他愿意等,那就等着吧。
      临渔仿佛察觉到了格外静谧的氛围,连忙出声打破僵局。
      “宋夫子?看你脸色似乎不大好,是身子不爽利,患上风寒之症了?”
      临渔快步走到宋凛身旁,伸手想为他把脉,宋凛退步避开,临渔愣在原地,伸出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脸上写满了茫然。
      怎么宋夫子忽然同他如此生分,是为方才的事生气么?
      宋凛面色温和,朝他摇摇头,温声细语道:“无事,许是近日天寒,衣物单薄,方才被风一吹,倒是有些头疼,待我回房休憩片刻即可,不劳临大夫费心了,倒是得麻烦姑娘为我添置一些过冬的衣物……”
      此言一出,曦和迅速抬头,对上宋凛柔和的目光,曦和也回以温柔一笑。
      好家伙,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故意苛待他似的,不过她不给他发月禄,他确实没银子购置衣物。
      临渔偷偷瞄她,眼神流露出几分谴责。
      原来主子你这么抠门,难怪人家宋夫子天寒地冻的日子只能穿秋衣,他以为宋夫子是追求文人墨客仙气飘飘的氛围感,毕竟宋夫子那张脸确实很合适,没曾想夫子竟是没银子买新的衣衫。
      女子凉凉地刺了他一眼,临渔老老实实垂下眸子,不敢乱飞眼波。
      曦和眸光回到宋凛身上肆意游荡,好似在打量他的穿着,却令人有种汗毛耸立之感,继而笑容满面,仿佛真心为他考虑,“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便让人去为宋夫子找两件御寒的衣物来,宋夫子保重身体,孩子们每日同你一起,是要多注意的。”
      宋凛躬身揖礼,表示谢意,长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为他准备过冬的衣物只是为了保护学堂中的幼童不被他染病罢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为她所救,偿还恩情,与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临渔摸了摸鼻尖,小心打量着这两人。
      主子嘴上说着考虑不周,可还是不给宋夫子发月禄,宋夫子怕是难过了吧?衣袖都揉出褶子了。
      他这边想着,两位当事人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一派风平浪静。
      “姑娘似乎很讨厌我。”
      宋凛半开玩笑说着,半抿着唇,眼底压着不易觉察的紧张。
      女子低头把玩着指节,头也不抬,“宋夫子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你帮了我大忙,我有什么讨厌你的理由吗?”
      不讨厌吗?
      宋凛脑袋有些昏沉,没察觉她话语里的漏洞,只知道她并不讨厌他,不知为何,心头仿佛酿了蜜似的甜,一种奇异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似乎被层层丝网包裹,又犹如紧闭许久的牢笼骤然打开,凶猛的老虎冲出禁锢,在草木葳蕤的林间蹦跃。
      曦和余光瞥见他耳垂微红,不动声色。
      系统结结巴巴:“你……你怎么连反派也勾搭?”
      曦和:?
      眼睛瞎了?她可没过界,他自己爱脑补,她也没办法。
      系统:才不信你的话。
      天色渐暗,三个人各怀心思吃了顿晚膳。
      暮色四合,寒星点点。
      吱呀一声,像是风吹开了窗棂。
      又被人轻轻合上。
      来者闲庭信步走到床前,悄无声息,忽而定住了脚步。
      床榻上隐约可见绣着几只青竹的锦被包裹着一道人影,瀑布般黑发蜿蜒至枕上,隔着床幔若隐若现。
      来者缓步向前,撩开床幔,她的动作极其轻柔,一套下来行云流水般自然。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破空而出,伸向了锦被。
      刹那间,被褥飞旋而起朝来者袭去,被她一掌击裂,棉团四处飞溅,絮状物在空气中弥漫,宛如笼罩着一层白纱。
      男子一身单薄的白色亵衣,坐在榻上,屋里无灯,辨不清他的神情。
      女声悠悠传来,含了一丝笑意。
      “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凛睨着她,目不转睛。
      “拖延时间?等我药效发作吗?”
      女子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
      “宋夫子还真是不好忽悠呢。”
      男子声音平静:“让你失望了,我服了避毒丹。”
      曦和眸光一闪,“你偷了临渔的药。”
      她拢了一下衣裳,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你定然不知,他的药,从来解不了我的毒。”
      男子神情自若,并未因她的话语乱了阵脚,暗自运功,内力仍在,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她的话还真是真假难辨。
      女子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杀意,瞥了一眼他身侧的罡风,双手抱胸而立,脸上笑容意味不明。
      “夫子聪颖,内力已经恢复了吧?”
      男子眸光似刀般紧紧地盯着她,冷冽锐利,刀刀见血。
      此事他未与他人提及,她是如何得知?
      除非,她就是下毒之人。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笑嘻嘻地回答:“是我下的毒。”
      竟然真的是她。
      哪怕心生怀疑,可当猜测证实的这一刻,他心底却升不起一丝愉悦。他将怀疑对象一一罗列,其中懂药理且有机会下手的人并不多,可他们却是其一,他为自己留了一手,未曾想还真派上用场了。
      宋凛指尖微微蜷缩,心乱如麻,没有时间捋清这些冗杂的情绪,如今脱困才是当务之急,他压下心头烦躁,瞄了一眼窗棂木门,谋算自己逃出的可能大概有几成。
      对方的内力他没察觉到,两种可能,一是她并未习武,没有内力,二是她内力在他之上,他无法觉察。她既是在今晚出手,必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将他拿下,他亦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况且她懂毒术,他的胜算又低了一成。
      女子空灵嗓音带着一丝笑意,轻飘飘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想逃?痴心妄想。”
      骤然,空气中淌着无形的风波,掌风迎面袭来,宋凛五指成爪接下,随后旋身飞起落到地上,又是一阵罡风擦脸而过,他闪身躲避,对方步步紧逼,招式变化极快,狭小的空间内他躲避不及,拆招已是分身乏术,出手便落了下乘,他只得以守为攻,观察她周身破绽。
      两人从床头打窗边,掌风肆虐,家具也遭了殃,屋内一片狼藉,宋凛眉头紧锁,越打越是心惊,他的功力放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不然也无法在刺客围攻中送他们上黄泉路,可她的功力在他之上,江湖中却未曾听闻有这么号人,她究竟是何人。
      一个分神,一片木屑划过脸庞,微微刺痛,似有液体淌下。
      被逼至角落,她抓到空子,一掌劈在他肩上。
      宋凛咬紧牙关,额间冒出了冷汗,肩胛骨估计是断了,他无瑕顾及,倏地跃起翻身,滚到门口,一脚踢开木门,冲出门去。
      冬夜分外寒凉,夜幕漆黑暗淡,没有一丝星光,只有一点月色高悬,被浓厚的黑雾包围吞噬,氤氲着不详的征兆。
      身后之人并没有追上来,反倒是异常安静。
      太轻易了,像是一场梦,令人不可置信。
      宋凛呼吸一窒,强压下那丝不安,抬步正欲飞身离去,四周飞檐之上齐刷刷冒出一排弓羽卫,他们黑衣如墨,与夜色融为一体,四面八方的箭矢齐齐地对着他,箭柄之后是一抹红色流苏,极艳,犹如地狱索命的恶鬼。
      男子直立在院子中间,背脊挺直,一身亵衣虚虚地挂在身上,空气中的冷寒侵蚀他的血肉,他神经紧绷,看着四下的箭矢,脸色凝重。
      他失算了,对方既然做足了准备,又怎会孤身一人前来?
      双方僵持之际,一片冷酷肃杀的幽静之下,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掌声。
      “啪啪啪。”
      宋凛缓缓转身,女子双手环胸伫立在门栏处,眉眼弯弯,见他回首,更是异常兴奋,唇边溢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的嗓音在这片寂静冷然的夜里回响,幽深骇人。
      “跑呀,怎么不跑了?”
      她眼眸亮得惊人,并没有需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起来,“夫子博览群书,定是听说过前朝那位摄政王,他拥兵自重,起兵谋反,妄想将圣皇取而代之,成为天下之主。”
      倏地,那双极亮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仿佛看到了他心底,一切无处遁形。
      遂而她双眸布满疑惑,出声问他:“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没有得到回答,她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嘴角笑意消失不见,幽光蔓延在那片精致面容,一片死寂。
      幽幽女声响起,“他死在箭下,万箭穿心,据说死相极为惨烈,血流了满地,拔箭的时候肉都翻出来了,眼珠子也被扎烂了,尸体上寻不到一块好肉,不过圣上开恩,这块烂肉被丢去了街上喂野狗,它们吃得可香了,你说这算不算是生命的延续?”
      系统听得背后发凉,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画面,街边昏暗的巷子里,一群凶恶的野狗撕咬着一团白花花血淋淋的肉,它们碰撞吠叫,嘴里还叼着一块渗血的肉,不一会儿地上散落着碎肉块,被更多聚上来的野狗吞食,肠子都被它们叼出来撕扯,而肉还有很多,故事还在继续。
      系统打了个寒颤,连忙清除这种恶心的画面,有没有吓到别人它不知道,反正吓到它了,主人大晚上的总念叨这种东西,以后天黑它就关闭听音功能吧?
      宋凛冷眼看她,不发一语。
      女子神情闲适,血色红衫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犹如古籍旧卷中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这株地狱之花停在他身前,拭了一下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他视线落下,鲜红的血液凝结在她指尖,莫名的美艳妖治,女子轻笑一声,随手将血渍抹在他心口。
      胸口血迹染红,仿佛某种印记,宋凛眉头如山般蹙起,不明白她的用意。
      他把记忆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她的身影,心头乌云密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姑娘,我们似乎并无冤仇,你何必对我赶尽杀绝。”
      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眸里流转着他看不懂的目光。
      “那可未必。”
      她伸手抓着他的衣襟,他本欲反抗,却听见她说:“宋夫子,你也想试试被野狗啃食的滋味吗?”
      男子身子一震,在她危险的眸光下弃甲投戈。他如今没有胜算,又何必以卵击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见他屈从,她满意地笑了,回到屋内,她松手示意他站到中间。
      “脱吧。”
      “什么?”
      宋凛眉头拧着,一脸不可置信,眼底荡着寒光。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 ”
      女子将灯烛点起,脸色平静,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宋凛心乱如麻,她这是要他以色侍人?除了那一日,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可如今他为砧板上的鱼肉,在劫难逃,更恶心的是,她说这话,他心里居然诡异地升起了一丝喜悦。
      他神色冷了下来,如同万年雪域凛冽的寒风,刺得人椎骨生疼,他恶劣一笑。
      “我是阉人,怕是不能满足姑娘的要求。”
      女子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后了无波澜,红唇轻启。
      “脱上衣,你别把自己当小倌。”
      男子顿时语塞,她不是为了那事吗?他心下羞恼,气她拿小倌和他做比较,她不是图他身子,他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曦和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抿着唇瞥了他一眼。
      男子身子一僵,脸色灰青,心不甘情不愿地解开内扣系带,伸手放至自己的颈侧,缓缓掀开那层白纱。
      曦和目不转睛地盯着。
      倏地,一身如玉般身子如鬼魅般贴了过来,汹涌掌风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
      女子迅速挥掌而至,衣袂翻飞,两掌相触间,男子被击落在地,口中溢出鲜血。
      想反杀?
      如今曦和也不指望他能乖乖听话,这是一头野兽,骨头硬,难以驯服,乖顺的皮囊下是一颗不屈的心,蛰伏着等待时机,一口便能将人活活咬死。
      刚刚那一掌,她若是躲不过去,是会当场毙命的。
      曦和倾身向前,跨坐在他身上,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掐着他的颈死死地将他锢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
      宋凛目光森寒,死死地盯着她。
      女子嘴角噙笑,扬起手掌,两声清响,微红的巴掌印在白皙的脸庞上浮现,一左一右,极为对称。
      宋凛咽下口中血腥,眼中晦涩不明。
      男子的头被打落到一侧,曦和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扒开了他的上衣,在他腰间寻找着,忽而目光汇聚在一点上,她抬起头,面带笑意,偏头看着他,意味深长。
      “果真是你呀。”
      宋凛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犹如一尊碎落在地的冷白玉雕。
      “要杀要刮随你。”
      一片宁静中,他的下颚被人挑起,对上女子眼底令人心惊肉跳的痴狂。
      “我怎么会杀了你呢,苏元景。”
      苏元景神色冷凝。
      她果然知晓他的身份。
      女子幽幽的嗓音贴着他的耳根传来。
      “你好,我素未谋面的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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