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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抢着生病 ...

  •   闽霁一下午都趴着养伤,后脑勺糊了一些膏药,臭臭的。

      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她越想越气,越想骂自己蠢。
      难怪戏文里经常写哪家千金被穷书生三两句话诓骗,原来竟也不是全然胡诌。

      她不也被萧晴骗得团团转?
      女子但凡有一丝心动,便好容易被男子牵着鼻子走啊!

      大抵是心软吧,虽然还没有多么强烈的感情,但也不舍得强硬地拒绝,更不可能做到喊打喊杀。
      所以只要萧晴稍稍主动一些,强势一些,她就拒绝不了。

      如果她当真一点也不喜欢萧晴,大喊一声就是,李破云不会离开太远。

      一室寂静,秋色轻轻捏着闽霁后脖颈,让她能够舒缓些。

      秋色细细汇报工作:“我让他们把城内城外的同行都找来,有一千多人呢!十八人一组,分组给了粮食和油纸。西南产的桐油纸,柔韧牢固,搭帐篷都行,糊个破房子不在话下。”

      闽霁微微点一点下巴,说道:“每日从府里匀出些吃食或布头,让他们拿去分,看谁分配得好。”

      秋色仔细记下,接着汇报:“高侍卫已经混入他们当中,暗中观察。”

      “高侍卫?”闽霁其实不太认得人。
      “女郎安排秋狩时,说话特别耿直的那位高侍卫。”秋色介绍道。

      “哦,有印象。”闽霁微微笑,“你安排得很好,他说话不打官腔,挺合适的。”

      日渐黄昏,闺房渐渐笼上了一层温柔的橘黄,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光影轻抚着古雅的妆奁,绣幕低垂,映出一番静谧而幽深的闺中景致。
      在这方寸之间,仿佛连时光也放慢了脚步。

      闽霁觉得自己好像眯了一会儿,突然惊醒似的急切问道:“什么时辰了?”

      “天色还早,不急。怎么了?”秋色仔细安抚着。
      “去让人打水来,我要洗头,臭臭的,一会儿大王退亲完成肯定要过来。”闽霁细细碎碎地解释。

      秋色忍不住偷笑:“好好,一定洗香香的。”

      因为后脑勺有伤,闽霁洗完头之后没有再梳发髻,就这样胡乱披散着。
      她也不出门,也不看书,就这样呆坐着看天黑下去,看灯亮起来。

      “像不像深闺怨妇?”闽霁噗嗤一笑。
      一个人的时候,也经常像这样百无聊赖,只是因为今天特意等着萧晴,便觉得很是不同,莫名其妙生出一点委屈来。

      他还没忙完吗?
      退亲那么麻烦吗?
      还是说他没打算来见她?

      虽然没约定好晚间过来,但这不是应该的吗?
      事成没成,顺不顺利,不得跟她说一声?
      唉,他该不会随便打发个人过来说一声吧?

      闽霁皱着眉,有点儿哭笑不得,无奈地趴在榻桌上。
      该不会,这就是,牵挂吧!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变化,就因为上午把话说开了,她就开始对他牵挂?
      好突然啊!

      “你去看看大王在做什么?倘若忙着,就不等他吃饭了。”闽霁微微撅着嘴。
      一下子想到很远很远的以后,如果将来萧晴纳妾,或者更进一步,他会有妃嫔无数,那时候一年到头能陪她吃几顿晚饭?

      一直没人陪着也就罢了,若是她被陪着习惯了,有了期待,然后他突然不来……
      唉,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光想想就已经很心痛。

      天呐!
      这不会就是伤春悲秋吧!

      咳咳!
      闽霁差点儿被口水呛着,她的感情未免发展得太快!

      都不需要萧晴参与,她一个人呆着就能爱得死去活来。

      “传饭吧!”闽霁有点儿赌气地吩咐道,“大王也没说一定来,厨房里给他留着点儿就是。”

      厅内烛火更加明亮,闽霁坐于雕花梨木桌旁,眼前琳琅满目的晚膳令人目不暇接。

      燕窝炖雪莲,轻启慢品;
      鹿肉炙烤得金黄酥嫩,香气扑鼻;
      更有松仁百合,清甜爽口;
      搭配几碟精致时蔬与东北特有的山珍,每一筷下去都是春日里的鲜美盛宴。

      等到秋色外出打听回来时,闽霁已经心情大好。
      秋色不忍破坏她的心情,便只是默默洗了手在一旁布菜。

      闽霁对她太熟悉了,自然看出蹊跷:“怎么不说话呢,打听到什么了?”

      秋色咕哝一声:“没得倒胃口,女郎先用膳吧!”
      闽霁微微一笑:“无妨,我爱听,正好下饭。”

      秋色也是实在憋不住了,一口气说完:“慕容家哪敢不应,退亲的事儿早办完了。大王回来的路上却是遇到林泷,她被人当街调戏,躲避的时候就正好倒在大王的马蹄下。”

      闽霁噗嗤笑出声,评价一句:“有趣。”
      秋色气愤道:“女郎还夸她呢!一身的狐媚子手段,给林御医丢脸!陛下重用林御医多年,想来是个正直的人,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孙女!”

      闽霁淡淡说道:“那也得大王肯上当才行啊!大王就吃这一套,林泷投其所好,何错之有?我也会讨好祖母,讨好皇上,细究起来都是一样的。只是祖母和皇上都是贤明之人,我便是刻意讨好些,做起来也体面,至少不用滚到马蹄下。”

      “所有的错都是上位者的错,上梁不正下梁歪。”

      闽霁丝毫没受影响,津津有味地吃完一餐,漱口,擦嘴,想起一事吩咐道:“厨房不必留饭了,今天的鹿肉不错,你们分去尝尝。”

      亳州府内,灯火如昼,一女子泣声划破夜空,悲痛欲绝。

      林泷是真豁得出去,当时萧晴的马蹄直接踏在了林泷的小腿之上,清脆的“咔嚓”一声,骨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不怕,你撑住。”萧晴面色煞白,眼中怒火中烧,转头对着匆匆赶来的下属厉声道,“立刻封锁城门,把那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给我尽数抓来,看谁还敢闹事!”

      随后,他跪坐在地,紧握着林泷的手,声音颤抖:“你撑住,我会请最好的大夫,你的腿一定能治好!”

      身后的大夫急得团团转,治,肯定治,但是大王你倒是让一让啊!

      萧晴终于注意到大夫,语气狠厉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耗尽府中所有药材,也必须让她行走如初,否则你这双腿也别想要了!”

      大夫早已见惯这种无理的大场面,躬身应道:“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话语间,已着手准备疗伤之物。

      府中一时忙乱,却井然有序,只有萧晴一个人狂躁得不行。
      可能是关心则乱吧!

      旁人终于看不下去,萧景和萧泓一左一右架着萧晴往外走,嘴上理智地劝说:“大王在这里没得让大夫紧张,反而碍事,我们去外边等着吧!”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太过巧合,萧晴大概也懂,但他是真揪心呀,好好的姑娘好好的腿……
      别人是不屑,萧晴是真心疼。

      萧景和萧泓用眼神推拒三百回合,最后是萧泓败下阵来,轻咳一声之后大胆地说:“闽使已经知道林娘子受伤的事,骂大王上梁不正下梁歪。”

      萧晴终于冷静一些,意识到坏事了。
      当街闹这么一出,闽霁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怎么忘记考虑闽霁的感受呢?
      不对,是所有人都先想到闽霁,除了他。

      明明是林泷受伤,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先想到闽霁,顾虑闽霁的感受。当时他想抱林泷,马上有一群侍卫冲上来把林泷抬走。

      “大王先用饭吧!闽使没给您留饭。”萧泓憋着笑说,“鹿肉挺好吃的,我们的人也分了一块。”

      萧晴一屁股坐在花圃边沿,心情莫名烦躁。
      是他自己爱慕闽霁,也是他自己决定追求闽霁,但怎么会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错觉呢?

      可能是因为大家太过于乐见其成吧!

      他知道一众部下对闽霁有多么满意,觉得她千好万好,更是皇上的心头好,将来能是他争储的一大助力。
      他心里也这么想吗?
      应该……多少……有点儿吧!

      他是不是有点儿委屈了?
      事事都要以闽霁为先吗?不能亲近别的女人,欣赏一下也不行?

      “你们看着点,我去一趟将军府。”萧晴妥协道。
      “换身衣服,沾了血腥气。”萧泓提醒。

      清冷月光洒满将军府庭院,寒风偶尔携带着未尽的冬意,穿过松枝,发出阵阵低吟,与远处更鼓的沉闷声交织成晚春独特的静谧。

      闽霁已经歇下,听到萧晴来访,慢吞吞地起床梳洗。
      后脑勺还是疼,秋色就帮她弄一个低发髻,以免扯着头皮。

      “这么晚来做什么?”闽霁抱怨着。
      “大概是负荆请罪吧!”秋色轻笑。

      闽霁有一点困,脑袋一歪差点儿靠在秋色手臂上沉睡。

      “女郎,脸颊烫得很!可有哪里不舒服?”秋色惊呼。
      “我说呢,怎么脑袋晕晕乎乎。”闽霁声音软软地撒娇。

      秋色忙碌起来,翻出一件厚披风,又让人去喊府医。
      闽霁呆呆地看着,傻笑道:“别,太夸张,抢着生病似的。”

      秋色不屑:“管别人病不病呢,我们女郎最金贵。好久不曾发病了吧?住在边关大营那么久,一点病痛也没有,我就一直忧心着,别一病就来个大的。”

      闽霁确实觉得挺难受,晃着软绵绵的手腕,撒娇道:“好像真的没力气。”

      秋色心疼地搂着她,愁道:“要不让大王先回去吧,咱就不出去吹风了。”
      闽霁戳戳她的小肚子,教训道:“越发没规矩,还知道人家是大王呢!”

      大王驾到,还能避而不见?爬也得爬出去啊!

      萧晴看到闽霁包裹得像个粽子时,才意识到深夜造访这事儿有多么唐突,心虚地说一声:“打扰了。”

      闽霁柔声回应:“不会,大王吃了吗?”
      林泷伤得那么重,他应该没心情吃晚饭吧!

      “还没。”萧晴如实回答。

      “今儿厨房有什么宵夜?”闽霁问。

      秋色仔细地回话,面面俱到:“夜晚微凉,府中宵夜自然是准备一些能够暖身又不失风味的佳肴。有东北特色炖菜,慢火细炖,汤浓肉烂,既美味又能抵御夜间的寒气。”

      “还有春日野蔬,此时正值春末,野菜生长旺盛,清炒蕨菜和荠菜,既清爽又健康。”

      “另有一道烤肉串,选用的是野猪肉,外焦里嫩,撒上特制的香料,香气扑鼻。”

      “面食和酒水日日都备着好几样的,手擀面和高粱酒如何?”

      闽霁不想苛待自己,衣食住行样样都上心。将军府的宵夜融入了地域特色和季节变化,不仅仅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更是一种生活情趣的体现。

      闽霁决得很满意,转头问萧晴:“大王觉得可好?还要添些什么吗?”
      萧晴:“当然好,开宴都够了。”

      他没胡说,一般军中庆功宴也不过如此,有酒有肉就是人间美味了。

      闽霁没与他计较,让人快些上菜,计划着等萧晴吃完就把人赶走。
      林泷伤得那么重,他能坐得住就怪了。

      他能来将军府一趟,没准儿还是旁人劝说的。
      瞧他脸色,根本不像来请罪的,更像应付了事。

      府医在门口晃了两回,闽霁都没拿正眼瞧他。
      她有自己的骄傲,不想跟林泷同时生病。

      萧晴吃的不多,闽霁替他找借口:“宵夜不合胃口吗?我也不大吃得惯,正一点一点请大厨调整。”

      “夜深了,大王随意垫巴些,等明早再用膳吧!”

      “秋色,让李侍卫送大王回去,路上仔细些,城内毕竟不太平。北方部落安插不少奸细,日日等着我朝内乱。”

      萧晴一句话也没说,被闽霁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有点儿赌气,有点儿不想走了,拉着闽霁的手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闽霁当然不问,他就自顾自说道:“我只是觉得她可怜,便是耍些小心思,那也是因为她被发配到这苦寒之地,合该对她体谅些。她想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何错之有呢?”

      “我从小被送去河西,心情与她一般无二。只是我有大皇子的骄傲,所以不愿讨好他人。年节里,宫中常派人来。我有时候就在想,要不要努力引起他们的注意,好让阿爹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后来一想,算了,也不知来的是阿猫阿狗,也许根本在父亲面前说不上话呢!我何必自轻自贱?”

      闽霁脑子烧得糊里糊涂,没精神安慰萧晴,便只是靠他近一些,因为全身乏力,变成软软扑进他怀里。
      萧晴觉得很受用,以为闽霁是安慰他。

      “没事,我早就长大了。”萧晴说。

      秋色看出不对劲,赶忙过来扶起闽霁,假惺惺地说:“女郎可是困了?”

      萧晴不疑有他,只当是秋色找个借口把他俩分开,可能是觉得这样搂搂抱抱于礼不合。
      萧晴从善如流道:“夜深了,那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

      其实,他确实有点儿放心不下林泷,要是瘸腿了怎么办?
      不行,他得回去看着点儿。

      闽霁有点懵,改为抱着秋色。
      萧晴仍然不觉得有什么,只当闽霁是害羞。
      小姑娘心疼他,主动抱他呢,害羞一点也正常。

      “那我先告辞了。”萧晴轻快地说。

      秋色潦草地行个礼,确认萧晴消失在门口之后,才焦急地拍拍闽霁的脸:“女郎,女郎,你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郎不想跟林娘子抢着生病,秋色理解,当然不会拖后腿。

      “快喊府医过来!”秋色急道。
      道理她都懂,但也是真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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