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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悟你杰 《旁观》(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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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你敢肯定，这个男人是个变态。
用咒灵操术强行把你变成咒灵球吞吃入腹，然后再把你带到这个叫盘星教的地方。
每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把你放出来。一双狭长的深紫色眸子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你看。眼眸中某种浓郁的偏执如同黑色粘腻的沼泽般把你裹住，每次被这么盯着的时候你就会喘不过气。
咒灵敏锐察觉人类负面情绪的本能拉响逃跑的警报，但是每次把你放出来的时候男人都会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拽住你的尾巴，防止你逃跑。
只要你有一点害怕想逃的迹象，男人的脸就会阴郁几分，抓着你尾巴的手会不自觉地攥紧弄疼你。
当你受不了尾巴的疼痛、试着放松下来靠近他的时候，男人才会放松一点，微笑着把你拢进怀里，下巴枕在你的头上，自言自语什么。
“你真残忍。”
他说，像只大狗一样闭着眼睛用下巴蹭着你的头顶，
“让我轮回了那么多次，度过了那么多次没有你陪伴的十年。”
“还说最喜欢我......小骗子。我都回心转意了，你现在却要把我抛下...?”
你感觉头顶有些湿润，男人抬头捂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自嘲地笑了一下，
“还对悟说‘不要杀杰?’想让我活下去，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上...?这是诅咒吧?”
“呐，这是你对我的诅咒吧?”
身体被男人整个托起，你被迫和他对视。咒灵水灵灵的眸子和少女如出一辙，但无论怎么盯着看眸子里再也没有半分感情。
“说话啊。你以前不是最心疼我的嘛，如果我......”
在你惊愕的目光中，男人用咒力把自己的手臂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疯子。
你下了如此结论。
11.
“杰，别再去接任务了......休息一会儿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女正捧着他的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最近都瘦了好多......”
你知道夏油杰最近不对劲。疯狂地接任务，即使在不做任务空闲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他的身材消瘦了好多，眼底的青黑，面容的憔悴昭示着无数辗转难眠的夜。
“杰，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想...帮助你。”
少女清澈单纯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质，就这么认真地担忧地望着他，让他因为自己心底的恶一时有些自惭形秽。
“...没事。”夏油杰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的笑容，
“兴许只是苦夏罢了。”
然后低下头，继续思考着什么，假装没有听见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
“可是杰，我心疼你啊。”
12.
叛逃后的第一年，夏油杰常常偷偷潜入高专，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你。
你似乎也瘦了很多，经常盯着他空荡荡的座位发呆。每次都要悟给一个糖炒栗子才会清醒，然后露出一个很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手掌无言地攥紧，夏油杰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上去抱抱你的冲动。
然后、在无数次看你却不敢上前触碰你的日子里，压抑着无处宣泄的情感越积越厚，化为了一摊粘腻的漆黑的沼泽。
随着叛逃的日子越来越多，他开始越来越难以忍受没有你的、一个人寂寞的夜晚。
“硝子，你有看见我的发绳吗？”
某次上完体术课之后，你发现自己的发绳又弄丢了。
“没有。”
叼着棒棒糖的栗色短发少女漫不经心地回复道。
你低下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小声说道，“如果杰在这里就好了。以前每次都是杰帮我找回来的。”
“提那家伙干嘛。”
耳尖的五条悟烦躁地“啧”了一声，坐到你的面前看着你，“就一个发绳而已。老子买一个给你不就好了。”
“...”你沉默着低下头。
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那个曾经帮你找回发绳的人此时却紧紧攥着你的发绳。
你更加不知道的是，你无意间“丢失”的发绳啊夹子啊甚至揉成团丢掉的、写满了夏油杰名字的草稿纸，都躺在盘星教某个隐匿的小房间，陪伴着那个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夜晚。
往后的十年，每一年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
第一次经历时间的轮回，他想“啊，原来这孩子的术式那么厉害。”
没有再多想，记忆开始逐渐流失。
第二次经历时间的轮回，记忆流失的同时伴随着前一轮回记忆的重现，他还暗自嘲笑那孩子的执着于不自量力。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轮回的次数越来越多，叠加的记忆也越来越多，过程也越来越煎熬。他开始察觉那孩子的状态不对劲，但每次想要拼命保留记忆，流失的记忆却像流过掌心的水，任他怎么攥紧都无能为力。
时间轮回叠加的记忆、爱而不得的痛苦、多少次没有她陪伴寂寞的十年，让他变得越来越偏执。
——直到最后一次。
十次的记忆和痛苦涌入脑海，如同凌迟。
哈，要不是那孩子变成了咒灵，他早就崩溃了吧。
在濒死之中还要拼命地用牙咬住咒灵的尾巴，即使那孩子的痕迹弱如蛛丝也要牢牢攥在手中......
没关系，即使你不要我也没关系。我会、死死缠着你。
可怕的、疯狂的、偏执狂。
13.
他果然是变态啊。
你想。
狭小的房间里放着无数张皱巴巴的、泛黄的草稿纸，无数条可爱的头绳、发卡，以及满墙上贴着的......某个女生的照片。
这些东西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啊、太好了，这些东西，又回来了呢。”
男人看到满满当当的、积累了好多个轮回的你的东西又出现了，他的嘴角居然带着笑。
抱着你的一只手，巨大的、撕裂的伤口还在滴血。刚刚确认了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产生什么反应以外，男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魄。想到了什么似的、把你抱起来，用钥匙打开了这个隐匿的小房间。
墙上贴着无数张大大小小的照片，有好多是少年时三个人的合照，但拍着拍着，就只剩那个女生独自的照片，似乎还是在远处偷偷拍的。照片上的手指摩挲的痕迹，记录着每一个孤独思念的夜晚。
你发现了，好多张合照，照片上女孩子的眼睛都会悄悄地看向这个男人，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
噢，看来是暗恋啊，可惜是个悲剧。
你漫不经心地在心里评价道。
很奇怪的是，随着你盯着这些照片看的时间越来越久、脑海中居然浮现了照片中很多没有的细节，就像当时的场景你真的经历过一样，熟悉又陌生。
好像看电影啊。
这些终归只是陌生的记忆。无法在你内心激起半点情感的水花。
钳制着你的那双手不知不觉间松开了。
“这个游乐园挺好玩，可惜过山车还在维修。”
你看着其中一张三个人在游乐园拍的自拍照不自觉地说道，记忆里突然出现出那次的场景，你似乎看见了白发少年因为坐不了过山车炸毛抱怨、少女在一旁笑着努力安慰他的样子。
话音刚落，你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才发现男人从刚才就一直站在角落的阴影之中，用一双狭长的深紫色眸子静静地盯着你。
、就像在暗处蛰伏猎物的蛇，一动不动地、死死地盯着你，剖析着你的每一步反应。
“......”
男人没有说话，他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让你有些发怵，你的尾巴不安地摆了一下，感觉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空气安静得仿佛可以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
你咽了咽口水，求生的警报本能地拉响，还是选择继续将脑海里浮现的回忆说出。
“嗯...这家的冰激凌很好吃......”
“这张，你们因为对老师恶作剧所以被罚站了。”
“这张、这张、是大家一起去......啊呀——!”
突然被男人抱在怀里，你受到了些许惊讶。但好在他的举动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抱着你的一只手臂像是用尽了全力般想将你融入他的身体之中。你被勒得有些窒息，深吸了几口气试着放松下来。
“喜欢你。”
他说。半长的头发垂落下来，蹭得你的皮肤痒痒的。
“好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永远在一起。”
“死·也·不·分·开。”
男人心怀着扭曲的漆黑的爱意，如此恶劣地诅咒着你。
14.
“啊咧?咒灵也可以睡那么死吗？”
你感觉脸颊被人一直用手指戳戳，你睁开沉重的眼皮，被面前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吓得一骨碌跳起来向后挪，可是才挪了几步就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你发现一道锁链紧紧缠绕在自己的尾巴上，而男人握着锁链的另一端。
“别那么害怕嘛。即使是咒灵，一看见我就躲那么远我也会伤心的噢?”
面前的男人戴着黑色的眼罩，浑身上下散发的强大的咒力压迫着你的神经。
——属于谁看到都会害怕的那种类型吧。更何况之前他还要拔除你。
你警惕地盯着他，尾巴不安地甩了甩，想要试着挣脱锁链，但是锁链像是有感应一样发出淡淡的银光，随即将你的尾巴缠绕得更紧。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那种天真的性格还是没变嘛。”
男人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你的窘态，“最好不要挣扎哦?这可是专门用来锁住咒灵的咒具，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那个小气的老爷爷那里借来的。很稀有的耶，专门来缠住你这个弱弱的小豆芽——”
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恶劣地突然扯一下锁链，在你的尖叫声中把你整只都扯回来枕在怀里。
高大的男人就像某种巨型猫科动物，把小小一只的你揣在怀里，吸猫薄荷似的蹭蹭。眼罩都被蹭掉了，露出一双晴空般苍翠美丽的眼睛。
——这张脸和他恶劣的性格着实有些不相配。
你在心底默默评价，感觉自己都要被他蹭掉一层皮了。你难耐地挣扎，没想到一挣扎尾巴上的锁链一下子用力地勒住，你疼得抽气。
“哎——都说了别挣扎了。”男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猫呼噜，像惩罚似的、把你的脸当作面团一样捏来揉去，“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哇。不过没有锁链我也可以让你听话就是了。”
低下头看着你，你看见那双苍蓝的眸子里倒影出你的样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光彩如水波一般流动，
“是无量空处哦。像你这么弱，中一次应该会傻掉吧。毕竟杰现在应该都还没有缓过来。”
“嘛，不过傻掉也无所谓吧，之前我也不是没想过，”
说着说着还很疑惑地垂下眼眸，“哎?想想，比起辛苦借咒具锁住你，这个方法似乎更有用哎。”
“救走你的时候老子还被杰打到了哎。早知道就...”
越说越起劲，蓝色的眸子里甚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害怕得瑟瑟发抖。
“...算啦。”
似乎是感受到你的害怕，男人弹了一下你的额头，“我才不会像那个人渣一样，做让你伤心的事情哦?”
虽然从很早以前，就超级想这样做了。
15.
“悟，你干嘛——”
少女气呼呼地看着他，手中拿着防不胜防地、被咬掉一半的吐司。
而那个罪魁祸首，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嚼着吐司，透过墨镜对她投来了一个超级欠揍的、挑衅的眼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欺负她就成了五条悟年少叛逆期的一大乐趣。特别是，看着她每次因为他而气鼓鼓的脸颊以及泫然欲泣的双眸，都让他心情莫名的愉快。
这种感觉就像猫抓似的，刺挠般痒痒的让人上瘾。
只是——
“悟，别太过分了。”
夏油杰对他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把自己新买的吐司给了少女。
少女微红的脸颊、害羞的神色，以及那双始终只有他的挚友夏油杰的身影的眸子，每次都会让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不爽。
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少爷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受，这种不爽化作每次对你变本加厉的欺负，只想吸引你的全部注意力、得到你始终如一的眼神。
这个该死的、烦躁的思春期。
看着你甜美的、向别人展露的不属于他的笑容，五条悟叼着糖果烦躁地挠头。
16.
“杰、杰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迷路了。”
第一次，他看见少女如此伤心。
“老师，求求你、能不能去争取一下，至少，至少听他解释一下，不要一下子判他的死刑啊...”
少女哭得浑身发软，双腿没有力气似的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哀求着。
五条悟感觉她的泪水像是打在他的心上，发烫似的灼烧着他的心。
“你以为我不伤心吗。”
正道夜蛾扶着额头，
“可那是100多条人命啊。”
那天晚上，他们收到了夏油杰叛逃的消息，同时来的，还有高层对他发出的追杀令。
一时间，他们都难以接受。
少女更是哭了一整个晚上。
五条悟默默地站在她的旁边，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拳头紧紧地攥紧，手指深深地嵌入肉中，尖锐清晰的痛感向他传递着这一切都是真的的残酷事实。
“哭什么。”
其实他的声音也带着哭腔。但是他还是用力把少女拽起来，有些粗鲁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以后老子罩着你就是了。”
17.
真不公平。
五条悟不止一次地想。
真不公平，明明这十年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他。
那家伙，明明都叛逃了，却仿佛还是这么阴魂不散似的折磨着你，也折磨着他。
“你还在想着他?”
这些年来，看着你不止一次地盯着手里的、在高专二年级的生日时夏油杰送的手链发呆。
每到这时，嫉妒和不甘的情绪就会在心中放大，屡屡牵扯着他走向失控的边缘。
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心甘情愿?
拜托，明明这些年保护你的，一直都是我哎。
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苍蓝的眸子里折射着光彩，就像波光粼粼的水纹，那是他想要发动术式的前兆
——如果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忘了他。
“悟，你怎么了？”
脸颊突然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她不知何时站在面前，踮起脚尖，用手捧着他的脸，担忧地望着他。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悟，我的任务你就别总是帮我揽去啦，我最近体术有进步哦——我可以独立解决一级咒灵啦。我想、现在可以帮到你什么了。”
贪恋地闭上眼蹭了蹭她柔软的手掌，可上一次她因为被派去拔除特级咒灵而重伤的场景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一次差点失去她的、巨大的恐惧再一次包裹着他。
拿开她的手掌，五条悟转身，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调侃道，
“算了吧。就你，弱弱的小豆芽。”
然后逃避似的离开了。
18.
“悟，那么多年了，我好像还是不懂你哎。”
沉默之中她突然说道。
正在喝汽水的男人很夸张地喷了出来，
“怎么突然说这么矫情的话?”
“没有啊。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这么多年了，感觉都是悟一个人抗下了所有，悟也什么都不说。”
刚要说什么来反驳，就被她抢先了，
“我知道你是最强啦，应该也不需要我的帮忙。可是悟——”
她低下头，眸子暗淡了几分，
“最强，也是会累的啊。”
...
十年来，五条悟一直觉得，只要他一个人背负就够了。
毕竟，他是最强的嘛。
强大得不可一世的实力让他总是下意识地俯视着众人，拯救着等待被他拯救的人。
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累，但因为最强，如果他自己都不能解决的事，也没有谁可以帮他解决——
包括她。
因此，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她说的那些话，只是当一个玩笑听听，然后继续一如既往地保护着她。
...
“拜托。”
那天夜晚，他抱着她渐渐变冷的身体说道，
“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啊，起来再说一遍啊，我没听清。”
她说完“不要杀杰”之后，又张开嘴虚弱地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微弱，他听不到。
可是无论怎么晃，怎么祈求，她像是睡着了一样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是表白吗？你对我的真心话?拜托你再说一遍啊——”
没有反应。
时间依旧在流动，只是在她的身上，时间凝固了。
“哈。”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部，可是感觉到的却是一片冰冷。
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吧...?
“醒来啊，想听我的真心话，我把这些年想的全告诉你啊。”
他说着，落下的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
是对我的报复吧。
报复我这些年来从不对你展露的真心。
19.
“所以，你最后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脸颊被捏住了。男人盯着你的眼睛。
咒灵纯净的眸子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
“没有听到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我是不会杀了你的哦。”
“哈哈。最后还对我说，‘如果我变成咒灵，请把我杀了’。你还挺了解我的嘛?知道我是最强，稍微不注意就会诅咒到你哦?”
“嘛，这方面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啊。想就这么抛下一切，然后彻底摆脱我?怎么可能嘛。”
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尽管不想让你伤心，想就这么如你的愿，可是潜意识里的执念还是化作了对你的诅咒，疯狂地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你的痕迹，哪怕一丝——
都要留下。
想要紧紧抓住那弱如蛛丝的痕迹，可是又困于你死前的哀求，只能一路跟着你。
当夏油杰把你变成咒灵球吃下去、脱离自己的掌控的时候，感觉超级生气。
但是又有那么几分可以留住你的庆幸。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六眼都看见喽，之前在那家伙那里，不是挺能说的嘛——”
“拜托。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孤独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变成咒灵的妹的样子......大概像小幽灵或者炸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