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孤雪江寒

3、寻机破局

　　闲来无事，她翻起到十一区期间收到的信件。草草扫过，大意是赌局失利，欠了一大笔债，担心被追债人杀害，所以想找来求庇护的。

　　她平时不常待在十一区，只是偶尔偷偷去上坟。因此这封信能到她手里，她不免惊讶。首席队长是能跨区跨职处理一些事务，但她现在实权空空，这赌徒要找也该找十一区的警员。

　　况且开设赌局赌博，听这意思还有暴力追债呢，这帮人下来，十一区的人又有得忙了。她兀自摇摇头，给十一区那边带队的人通了话说明信件的事。

　　那边的语气由缓到诧异，“您是说叫闳桀？还有指纹？”

　　“是，送到我这估摸有七天了。前些天出了些事在忙，现在才看见的。”她如实答道。但还是敏感察觉到对方不对劲，加上今早在十一区观摩的案子，心中隐隐有了推测。

　　对方沉默片刻，“麻烦您好好保管，我派人去取。”

　　察觉他语气的不平凡，她回复一声挂了电话。她看着那封信，犹豫片刻，还是装好存在透明袋放进了抽屉。

　　不该她来多管闲事，她现在也没那个权利。她叹了口气，起身才发觉已经天黑了。

　　摁下电梯键，陆焉知到一楼大门。此时的黎曜总执行区仍然灯火通明，不知道是夜深了还是黎曜总执行区过于空旷，街上的人零零散散，有些静悄悄的。

　　这样寂静的夜，在冷风的叫嚣下，让人油然而生出寥落的感觉。

　　路灯打下昏黄的光影，透过破碎的重重叠叠的枝叶，光影被切割成点点繁星。

　　她乍然失了神。但周边乍然出现的一股熟悉的雪松味让她瞬间清醒不少。

　　“……凌总首执。”

　　“见到我很意外？”

　　语气淡漠却又自带威压，一丝不苟的衣着上严谨别着领带夹，左胸前的外衣上挂着代表黎曜的胸针，是金权杖上附着皇冠，两条蛇缠绕权杖的样式。

　　无可挑剔的精致外观，透过金丝无框眼镜，那双迷人眼眸却始终染有霜色。加之挑不出错处的举止言行，得体又让人觉得带有莫名的疏离感，让人望而生畏，却多了些安全感。

　　她看得眼睫一颤，迅速收回视线，“不是今……三天后才回来吗？”她下意识想结束他刚刚的话题，却又在失措中跳进了坑。

　　他总有种让人“屈打成招”的本事。

　　他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不知是笑还是冷笑，眼神只是淡淡扫过她，“陆队长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边的人被买通了。”

　　被戳穿的陆焉知抿唇不语，看见他抬步往附近一家面馆走，也识趣的跟上。

　　总执行区的饭馆都是无人经营，夜也深了，所以面馆里只剩他们两人。他在屏幕上点了两碗清汤面，手腕内植入的芯片靠上屏幕支付成功。

　　“慕斯，是去出什么任务了？”她本不该过问，但是打电话过去慕斯一直没接，消息也没回。

　　“沈柏溪好点了么？”

　　她不明所以，被他问得一顿，点点头，“柏溪好点了。但是这孩子脾气倔，一忙就不肯歇，我让他多休息几个月。”

　　“也好。至璨总执行区交换的历练人员正好在处理一桩棘手的案子，他是柏溪之前训练地带过的人，等处理完来了柏溪正好去带他。你是带柏溪的师父，你到时候跟柏溪交涉相关事宜。”

　　“历练人员……？”陆焉知喃喃道。

　　自从重建大陆划分区域以来，为了促进各地域的交流学习，定期会挑一个人选去和别的地域交换，一去就是以年为单位，分配到总执行区还是分区看地域派遣。她也曾作为交换人员去了至璨的总执行区。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她意识不对，“慕斯作为交换人员去了至璨？”

　　他不紧不慢挽起袖子，喝了口刚送上来的面汤才回，“没去。曜夜总执行区那边出了点事，以慕斯的技术，就被借过去帮忙了。所以曜夜的人去了至璨。”

　　她虽有对安排的不满，但还是松了口气。至璨和黎曜原本还做做表面功夫，现如今至璨和黎曜不对付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两人沉默着吃饭，吃到一半，她犹豫着开口，“……还记得承诺过我一件事么？凌寒。”

　　舀有汤的勺子在空中一滞，又被搁置回碗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出声打断:“焉知，先吃饭。”

　　两人回归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回到办公楼，不少人看见凌寒面露惊讶，不敢多看，打了个招呼再悄悄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跟在他身后的陆焉知也跟着成为了焦点。

　　总首执办公层内，他给陆焉知倒了杯热水，两人坐在会客厅内，他率先先出声打破这场平静，“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一个私人顾问。人已经找好了，只差在审批处的名字。”

　　“告诉我，你还是要查那件事么？”他眉眼淡漠，在她旁敲侧击的回答中直击要害。

　　陆焉知被这么一问噎到，没想到他也这么快想到这点。私人顾问经手的案子，一般都是要交给自己上头过目的。如果上头存疑，还能跟顾问一起重审。只要她能参案，那查到真相就多了一分希望。

　　“抱歉。”她垂眸，“我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一直这么安心活下去过日子。”

　　“是，我确实是存有私心，但是还有其他人呢……？况且，除去这帮作恶的人，不也是除去了黎明大陆的心头大患么？”她眼神恳切地看向他，“凌寒。我犯了错，你得给我改的机会。”

　　他冷漠侧身，避开她的视线，“并不是我想拦你，‘永夜’扎根已久，要是那么好处理，他们也不会留到现在。”

　　“你要拦我？”她的眼中落寞，又很快站起身来，“我总会有办法。”

　　他沉默，打开陆焉知输送过来的电子文件内容，神色复杂，喉结动了动，“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哪怕最终付出了你现有的幸福、你珍视的人，去换当年的真相，你也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