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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暗探监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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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挂枝头,东宫外殿的一处空地上,两个年轻的身影正在打拳,其中一个略显笨拙。
“女郎为何非要学这些拳脚功夫?果然不是一般人。”
“上次若不是殿下相救,我早就命丧东海,还是学些防身之术的好。”
说话的正是陈嘉羲和那日因走漏消息领罚的侍卫之一。
侍卫名叫卫恒易,是卫弃家臣,被陈嘉羲三言两语说服,已经好连着几日熬夜教她“防身之术”了。
“女郎身体倒是康健,不像别人,很适合习武。”卫恒易今年十六,心思单纯,这会儿给陈嘉羲竖了个大拇指。
陈嘉羲又将他教的招式温习了一遍,收回腿脚后笑道,“等日后出了宫,我再向你讨教真正的武学。”
卫恒易挠了挠头:“我哪儿有什么真正的武学,我的武学远比不上殿下。听我爹说,他做家臣时殿下才七八岁,可剑术已相当了得,在卫国少年人里无对手可敌,女郎不若跟殿下习学,才算真正的武学。”
陈嘉羲听闻干笑了两声。
陈国五年她以为卫弃武艺平平,大婚半月前因解救被绑架的她,卫弃暴露了真实水平,当时只以为是他精进了,不成想原来本就是藏拙。
“我只是奴婢,殿下日理万机,宝贵的时间也是分给未来太子妃的,小侍卫你切莫多言。”陈嘉羲摇摇头,卫恒易虽不懂弯弯绕,但也知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面露尴尬。
卫恒易又指导着陈嘉羲纠正了一些错误结束了“教学”。
离开前,陈嘉羲送了他一件隐囊:“我看你喜欢吃零嘴,这个隐囊不大不小正适合装吃食,不知如何感谢你,望你不要嫌弃。”
卫恒易接过隐囊脸刷地红了,吞吞吐吐道别后便小跑离开。
陈嘉羲看着他走路和跑步的姿势,也伸出胳膊、抬起腿,好似也不难,她笑了笑。
内殿议事厅中,卫弃听完贴身侍卫的汇报,重又拿起笔:“把卫恒易叫来,孤看他实在悠闲,正好卫无阑要回来,让他率人去陈国接应。“
他顿了顿,“继续盯着那边。“
如此,卫恒易少见的悠闲生活就这样莫名被斩断。
听说卫恒易因公外出时,陈嘉羲虽有些遗憾,但也没有过多情绪。
她想得到的东西已从卫恒易那里得到了,现在便可开始调制迷药。
那是陈国王室的秘辛之药,当年黑衣人来临时,陈嘉羲本欲使药却被有备而来的黑衣人早早禁锢。
如今却不同,有备而来的是她陈嘉羲。
黑衣人之事并未上报王宫,因此那人被关押在东宫外殿后院的一处牢狱。
陈嘉羲将自己从头到脚包成一团黑影,还在脸上涂了几层泥巴,这回儿她正爬在墙角一棵足以眼观四路的树上观察着。
齐齐两列火架照亮了整个通道,通道分内外两门,各有两个高级护卫守候。
每隔一个时辰便轮换值守之人,虽然严密,却难免有一疏。
陈嘉羲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终于等到了轮班。
现已是深夜,下值的护卫伸了伸腰,小跑过来的替班护卫拦住没走几步的他:“你先等等,我解个手就来。”
下值护卫虽有不愿却还是站了回去,不过多少已有点心不在焉。
陈嘉羲谨慎盯着底下的一切,盯着那位内急的护卫走到墙角,当他手还未抬起时,一缕烟自树上飘下,飘入口鼻,他软软倒了下去。
陈嘉羲迅速从树上下来,三下五除二将护卫身上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
鹖尾冠戴好后,陈嘉羲将人往里又拖了拖,她信步走出,手里捏着一个东西。
到了外门,陈嘉羲冲那位有些不耐烦的下值护卫挥了挥手,对方心领神会打了个哈欠便离开了。
陈嘉羲攥了攥手心,给自己鼓了把劲。
甲胄云肩部分和鞋袜中都被她垫了棉花增壮增高,看起来更像个武将。
而她走路的姿势和神情也都是那几日模仿卫恒易学来的,应付短短十几步路也还没问题。
走到值守点时,对面的护卫抬头看了看她。
陈嘉羲一言不发,只展了展手里的纸张,护卫凑上前看罢赶忙退后行礼:“进。”
那纸上是陈嘉羲模仿卫弃字迹写的通行之语,印章也是她之前在内殿侍奉时临摹好的,晦暗下难以辨清。
如法炮制,陈嘉羲用这张彻头彻尾假造的令纸顺利过了内门,入了牢狱,也见到了黑衣人,那牢狱中只关押着他一个。
黑衣人褪去了黑衣,显出中年面孔,他蓬头垢面、胸前鞭痕密布,两条腿和手显然被人折断,无力耷拉。
陈嘉羲抬头看向他,却发现男子看到她脸时目光一瞬闪烁。
“我奉太子之命前来审问你。”陈嘉羲搬出卫弃的名头,“这卫国王室,你是为哪位服务的?”
黑衣人勾唇冷笑:“我为谁服务,殿下难道不知?何须多问?”
什么意思?是卫弃早就知道?还是说,他就是卫弃的人?
陈嘉羲面露疑色,又看了眼黑衣人,那黑衣人忽然眯起眸子,“你不是卫弃的人?”
话音刚落,牢外突然响起人声。
陈嘉羲咬了咬唇,她该走了,否则便无法脱身。
抓住最后时间,陈嘉羲捏着铁栏杆,死死盯着栏杆那头的黑衣人低声质问:“两年前,你们是不是去过陈国?”
黑衣人也奋力伸长脖子反盯着陈嘉羲,“你是谁!?”
人声愈来愈近,陈嘉羲捏捏拳头,绷着下颌慢慢收回手,她看了黑衣人最后一眼,便转过身去。
走了几步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换了换姿势步伐,渐渐走远。
而监牢暗翳之下,有两人看到了方才全部的场景。
卫弃望着着陈嘉羲调整好走姿、昂首走出监牢,他身旁的侍卫称奇:“还以为是要哄骗恒易,没想到竟然是……”
卫弃不以为意,只淡淡吩咐:“派人再去查她的身世,所有,尤其是她和陈国的关系。”
“诺。”侍卫又问道,“殿下,这侍女要如何处置?”卫弃摩挲指尖,眼睑微动,“不如何,要想鱼上钩,就要主动喂饵。”
暗翳旁火架点燃,若明若暗间显出卫弃清隽的棱角,他拿出怀里的刀刃,颌骨紧绷。
陈嘉恩和陈国有关,那她和陈国王室,会不会也有关系?
那头陈嘉羲顺利从后院牢狱出来了,她将留在墙角的脚印清理干净,脱下侍卫衣服和黑衣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包裹中。
陈嘉羲假装抱着一堆换洗衣物高视阔步进了舍屋,她将所有东西全都烧了。
最后一点火苗熄灭,残余一片灰烬,舍屋的温度也冷了下来,陈嘉羲躺在榻上蜷缩起来。
那个黑衣人最后的反应不对,他肯定去过陈国,也许,甚至见过自己……
想到这里,陈嘉羲打了个哆嗦,她突然感到前世死亡变得复杂了起来。
但她却没有机会再探查。
第二日,陈嘉羲就得知那黑衣人一大早就被押往王宫,看押的所有护卫全都受了罚,她只能打消念头,继续等。
这一等就是十日,而卫弃也等来了他要的消息。
“那对夫妻婚后是诞下一女,还未取名时就携全家离开,两年前才回来。”
侍卫汇报着进展,卫弃也盯着呈上来的消息翻阅,“也就是说见过此女的人不多。”
侍卫点头,“是,但见过的人说模样大致一样,只是这侍女一年前突然出现在王邑,现下家人又都失踪,臣觉得……”
“觉得昭仪娘娘的‘偶遇’并不是‘偶遇’?”卫弃接过话,侍卫重重”嗯“了一声。
卫弃收了呈报扔进火盆,“她父母离家年岁的去向、经历,继续查,查到最透。”
侍卫领命后又补充道:“殿下,之前查办黑市之事发现了一点问题……”
欲言又止,卫弃有些不耐烦,“说。”
“仿佛有东宫之人,买了两味药。”侍卫小心翼翼说道。
卫弃抬起眼眸,目光锋锐,许久,他点点头:“孤知道了,让魏管家进来。”
第二日清晨,洒扫外殿的陈嘉羲又被魏管家召去,说是卫弃让她再入内殿侍奉,陈嘉羲有点摸不着头脑,糊涂了。
卫弃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