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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惨无人道的实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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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的小木屋内,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互相交流着彼此对于这接连不断出现的失踪案的想法。
“我也觉得凯尔不太对劲。”阿加特也说。
“你为什么觉得凯尔不对劲呢?”苏组长开始依次点名,“楚宴先说。”
“我们去屠宰场碰到了一个超级怪的巨手,我刚把它拿下,凯尔刚一开口,对方嗖一下被吓跑了……我合理怀疑,巨手是怕他了!”
苏铭一回警局就看了他们此次出行的记录,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更合理的思路是,怪物怕的是像怪物一样的楚宴,或者是一直隐藏在身后的黑衣刺客。
但苏铭懒得多做解释,转向阿加特:“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对劲呢?”
“那个警员,他看楚宴的眼神……有贪婪的欲望。”
简直一个比一个更不靠谱。
苏铭扶额叹气。
他果然就不应该有所期待,只好将自己知道的部分真相和盘托出。
“凯尔就是当时故意删除屠宰场尸堆图片的人,他在故意隐瞒、甚至阻挠这个案件的调查进展。而那些失踪的人,全部都是安德斯小镇的本地人,不出意外,应该是被拐去做了某个神秘实验,和「龙血」有关的。但具体的实验目的尚不清楚。”
提到这个实验,苏铭看向阿加特,继续说:“今天你们去搜集回来的那些人骨,应该会对调查这个神秘实验有很大帮助。阿加特,你明天想来检验科看看吗?”
“想啊!”他恨不得现在就去看看!
阿加特的眼睛忽然亮了,但感觉到楚宴疑惑的目光,只好慢吞吞解释说,自己很好奇,想去看看这个实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楚宴是知道,这小孩一直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人体研究有很浓厚的兴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略有担忧地问:“这些血腥的骨头和人体组织,这不会对阿加特的心灵造成什么阴影吧?”
“放心,他的心灵很坚强。”苏铭微笑着保证。
毕竟所有这一切的源头,全都是这颗坚强的心脏干的。
…………………………
后一日,警局内。
楚宴又把阿加特带来了,但这次不是审讯,而是协助调查。
警局男女老少都很喜欢这个金发碧眼的乖巧小孩,阿加特也很会讨大家开心,很快和所有人达成了一片,稍稍舒缓了办公室里因为预言中的「跨年之日」即将来临的那股紧张氛围。
“楚队!大事不妙!”
楚宴回头,发现是那名昨天和自己一起出外勤的那名菜鸟警员。
“凯尔……凯尔他,他消失了!”菜鸟警员似乎刚从外面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刚刚去医院看他,但房间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我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发现他去哪儿了,医生护士也说很奇怪,他应该在病床上静养至少一个礼拜的……怎么就这么忽然离开了呢。”
楚宴忽然有些不忍心将凯尔是叛徒这件事告诉他,只好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说不定他有急事先回家了,不用太过担心。”
…………………………
短暂寒暄后,阿加特随苏铭来到检验科。
“有什么发现吗?”
“从这些尸体的碎骨来看,死者生前应该是经历过非常痛苦的实验,尸体表面并没有什么致命伤痕,看上去像是强行注入了什么药物,血液循环流速过快,骨骼承受不住,最后爆炸而亡。”
阿加特低垂着双眼,一颗一颗碎骨看去,每一颗都认真地放在手里抚摸,仿佛这样可以慰藉到对方的在天之灵。
他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实验。”
“嗯……”
苏铭似乎对这个结论并不惊讶,他半靠着墙,眼前是一盆贝琪很久以前送的绿萝。但这一盆并没有他养的那盆好,叶子早已蔫黄枯萎。
“苏先生。”阿加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您之前说的诱饵,其实是贝琪小姐,对吗?”
苏铭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沉默地走到那盆绿萝前,凝视了很久。又用自己的水壶接了半壶清水,浇入盆栽里。
逼仄的实验室只有清水滴落的声音。
“你知道绿萝是一种生命力非常旺盛的植物吗?”苏铭起了个毫无关系的话题,“它们只需要一点点阳光和雨露,就能活很久。即便根都要烂透了,但只要它们心里憋着那口气,它们就还能继续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
他相信,贝琪会和这些绿萝一样,给一些阳光雨露,便一定能自己找到生路。
说罢,他看向阿加特,发现对方却双眼茫然地看着自己,干巴巴地问道:
“所以……苏先生是个养植物很厉害的人?”
苏铭一时语塞。
果然楚宴养的小孩,情商和他自己的也大差不大。
………………………………
绿箩翠丽的叶,仿佛是女孩碧绿的眼。
贝琪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被迫清醒,然后又痛到昏迷。
她每次睁眼都想多努力记住一些什么,一双眼死死盯住灰色天花板,倔强得像一只不屈的狮子。
实验室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居然是坚持得最久的那个。他们还甚至打赌,猜这个小公主会在第几轮实验中死掉,但她却奇迹般地挺过了一轮又一轮实验,庄家甚至因此赢了个盆满钵满。
白色大褂的寡言医生一边将浓稠的金黄色液体注入她的身体,一边不由夸赞:“看不出来嘛……你挺坚强啊。”
“这跟我曾经经历的相比……不值一提。”
细若蚊丝的声音从她苍白的嘴唇里渗出,略带嘲讽:“你们还真没见过世面。”
“什么?”
医生没听清后半句,不自觉将耳朵凑近了女孩。
女孩轻轻张嘴,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住医生的耳朵!
“啊啊啊啊!!!”
整个实验室顿时回响起这个倒霉医生的惨叫,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我说……你们真的是没见过世面!”
贝琪大笑着说,嫌弃地吐掉嘴里医生的半只耳朵。
此刻,她的嘴巴里全是鲜血,但嘴角却上扬到一个夸张的弧度,再配上那张惨白的脸,活像是从吸血鬼故事里走出的恐怖新娘。
很快,贝琪的胳膊被人用力地扎了一针,被咬掉一个耳朵的医生发了疯似的要把剩下的注射液体全部推进女孩苍白的身体时,忽然被人强行喊了暂停。
“请注意一下你的行为。白医生。”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你的个人财产,也不要带入个人情绪。”
剧烈的疼痛猛地贯穿整个身体,贝琪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动,每一根血管在体内爆开又重组,但硬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非人的痛苦里,她度秒如年。
白色的床单被汗液和血液浸湿,贝琪熟练地放松着呼吸,尽可能平复快速跳动的心脏,闭着眼安静地平躺在实验床上。
她又多活了一天。
………………………………
相关工作人员都已离开,实验室的大灯也全部关闭,只剩贝琪头顶的那一盏。她透过微弱的白炽灯,看到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
“凯尔……你真是个人面兽心的走狗。”
“大小姐,又见面了。”凯尔走到灯光可见处,他的胸口还缠着绷带,单手拄着拐杖,毫无血色的面容在顶灯照耀下,显出骷髅一般的轮廓。
他微垂头,轻声说了声:“很抱歉。”
他算是看着大小姐一点点长大的了,但也看着她的生命慢慢在此流逝,即将终结。
“真好笑。”贝琪冷笑一声,“你现在去死,我就原谅你。”
“你跟苏组长,在这方面……真的挺像的。”
凯尔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那张令他胆寒的冰山脸。两张脸逐渐重合在一起,表面上看并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那股呛人的劲儿,却一模一样。
毫无温度的实验室中,贝琪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凯尔在床边立着。
他从高处向下凝视着贝琪,说,“你想跟他们打电话求救吗?无论是苏铭,楚宴,还是那个新来的小孩。”
“哦?”
贝琪锋利的眼神忽然松动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凯尔从口袋拿出贝琪的手机,温柔地放进女孩手心,他略带蛊惑的声音仿佛是来自远方的号角:“你说你在帕佐伦索斯军营,要他们来接你回家。”
贝琪碧绿的眼眸流淌出如春水一般凄清的波纹,她在听到「回家」的字眼时,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背对着凯尔,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全身轻轻颤抖着。
“我真的……可以回家吗?”
她的声音让人心碎。
“是的。”凯尔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小姐如今这番模样,似乎有些不忍,他慢慢坐到贝琪的床边,伸出手抚摸着对方早已干枯的银色长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暗淡的实验室内,唯一一盏亮光照在女孩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上。
刹那间,凯尔发现有一道银白色微光被折射到右后方的墙壁上……他敏锐地向后回头。
“嘶——”
心口忽然一热,凯尔原本白色纱布包扎的胸前顿时鲜红一片!
他瞪大了双眼,还没搞明白那道银白色光源从何而来,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求救?”
贝琪冰凉的神色间透着笑意,手里是一把银色的手术刀。
她来的第一天就把小刀藏在床下,在心里模拟过了无数次这个场景,只缺那么一次机会。
终于,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我试过了,求救是最没用的。”
“我烦透了等待别人从天而降来救我的童话情节。”
一滴滴温热的血从她的指缝间滴落,贝琪用床单简单把手机擦干,编辑了一条短信,点下发送按键,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间实验室。
“还有,我真的很讨厌别人摸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