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叛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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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组长……我，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凯尔一时有些卡壳，说话也不利索了。
苏铭轻笑，语气不再是疑问，而是笃定，说：“我的意思是，警局里那个叛徒，就是你。”
凯尔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但声音依旧平和。
“如果我是叛徒，我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在那刺客手里救下楚队呢？”
“那你怎么知道，叛徒、刺客和绑架团伙是一伙人？”苏铭轻笑，反问道。
“我……”
凯尔瞳孔骤然紧缩，他居然这么愚蠢地自暴了！
苏铭缓缓走近，但依旧俯视着看向凯尔，声音清冷：“本来我只有七成把握，但没想到你自己这么急切要把真相告诉我。”
“你比他们说的还要厉害……”凯尔攥紧被子的手慢慢松开，一改往日沉稳内敛的模样，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他抬头看着苏铭，问，“我是哪里暴露的？”
“直觉而已。”苏铭假装谦虚地说。
当他从碎纸机里拿到那张残破的照片时，他心里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凯尔。但当时也仅仅是一种直觉，并没有更多的证据。
警局里的叛徒、绑架小镇居民的团伙、酒馆爆炸案后带走的那个破碎的男人、街头出现的血字预言……这种种异常让人很难不联想在一起。看似都是一些毫无关联的突发事件，但仔细盘算，更像是为了隐藏真相，不得不做出更多欲盖弥彰的罪证。
为了应证自己的猜测，苏铭决定铤而走险，提前放出诱饵。
“你知道，叛徒应当有的下场是什么吧？”
“被驱逐，然后彻底消失。”
驱逐就是死亡的另一种表述。
凯尔很明白这个套路，毕竟在警局矜矜业业工作了这么久。但他似乎并不害怕，“您现在不能杀我。因为……”
“因为贝琪还在你们手里。”
苏铭直接帮他说完了话语的后半句。
凯尔愣住，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这个；他更想不到的是，对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当凯尔发现苏铭和贝琪其实是兄妹关系时，组织立马将两人的关系调查得明明白白，他们发现苏铭并不是镇长什么“东方情人”的私生子，而是从中国领养的孤儿。
他们查遍了所有和两人相关的蛛丝马迹，发现这个冷漠的男子虽然看上去和贝琪处处作对，两人关系并不好，但私下苏铭却是极为在意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为她默默做了很多事。
只是贝琪并不知道罢了。
最开始，组织要绑架的对象便是苏铭，但当他们发现苏铭并没有安德斯小镇的原始居民血统，便立即放弃了这个困难的计划，反而将目标转向难度系数低得多的贝琪身上。他们甚至还能利用贝琪去威胁苏铭，试图将这个任务中最大的变数之一狠狠制衡住。
但是……凯尔看着面前满脸无所谓的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苏铭是真的不在意贝琪的生死？
甚至说……当时自己无意中知晓的两人兄妹关系，也是对方一手设计的？
凯尔脑子里浮现出那日的场景……他被叫去拿检测样品，然后对方直接当着自己的面，挑明了兄妹关系……
“你在想，我是为何要让你知道我和贝琪的兄妹关系吗？”苏铭一眼便看出凯尔的全部心思，继续说道：
“当我看到那句「龙之审判」时，再结合最近失踪人口的总体特征，便大概猜到你们这个实验是要做什么了：你们是在找小镇的有原始居民血脉的人做一个与龙相关的实验吧。按照这个思路推断下去，我一定是一个不错的目标，那段时间我也经常感受到一股针对我的危险气息。但不幸的是，没人知道，我只是个来自中国的遗子……而我的「妹妹」贝琪同样也能满足这个实验的基础要求，甚至更容易捕获，于是我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
“果不其然，那股危险的气息立马消散了。与此同时，贝琪跟我说，收到了一个军营的面试邀请，问我的意见。”苏铭弯嘴笑了，声音却更加冷漠，“诱饵一放出来，鱼就上钩了。”
“真够狠心的。”凯尔啧啧，他真的没想到苏铭能冷漠到这种程度。仅仅是为了一个潜在的猜想，便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妹妹生命做诱饵。
他们从改变计划开始，就是在赌，赌苏铭哪怕有一丝在意贝琪，他们的胜算就能大上一截……但对方根本不在意，仿佛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凯尔自嘲地笑了笑，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愿赌服输。
“别紧张，我暂时不会动你。”苏铭坐到病床旁，在凯尔震惊的眼神中，从他被子底下抽出对方手里紧紧握住的刀片，从容地说，“留着你，还有别的用。”
…………………………
小木屋内。
温暖的壁炉发出舒缓的爆裂声，阿加特窝在单人沙发上看书，楚宴带着围兜备菜。
“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
楚宴来不及解下围裙，小跑着去开门。
能准确找到他家具体位置的，据他所知，只有一位。
果不其然，面前出现了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苏铭看着面前不修边幅的男人，灰色还带着白色蕾丝的围裙穿在他身上略显滑稽，男人的皮肤因接触爆炸品烧红了一片，可能是有些过敏，红色的小疹子沿着胸膛向脖颈爬去。
“苏组长，我下班了啊！有事儿别找我了。”楚宴垂头丧气地说。
“不是找你的。”苏铭直接走进小屋，手上提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黑色布袋，“阿加特在吗？出来干活了。”
“你这！”楚宴盘着手横在两人中间，“你还招募童工呢！”
阿加特却从横亘在面前的男人旁溜了出去，虔诚地接过那个黑色布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回头看向楚宴，认真地说：
“不是童工，我满十六岁了。”
楚宴一下泄了气，但又好奇那袋子里是啥，生怕面前两个怪胎从袋子拿出个带着血的胎盘或者是还在跳动的心脏。
“是做武器的材料。”
阿加特乖乖地将布袋子展示给楚宴看，表示自己还是个好孩子，只是比较擅长做武器和人体实验：“苏先生之前委托我帮忙做个武器，他来提供材料和图纸。”
说罢，阿加特从布袋里抽出那张图纸，一张精美的弓箭映入所有人眼前：
它通体银白，手握处刻有精致的翅膀图案，黑色的弦显得张力十足。每一处细节都标注好了材料和尺寸，看上去设计者十分专业。
楚宴还是不满苏铭随便使用自家小孩，看着他厚厚的眼镜，质疑道：“你这算半个瞎子了，能看到么？还用弓箭……别到时候敌军友军分不清了啊。”
“我不需要用眼睛看清，我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意。”苏铭毫不在意地抬了抬眼镜，继续说，“况且，这也不是给我用的。”
阿加特仔细看着弓箭的设计尺寸，发现它更适合给身材娇小的女孩使用。
“是给贝琪小姐的吗？”
“嗯，麻烦尽快做好。”
苏铭难得语气变得温柔，甚至用了祈使句。
“贝琪不是在军营训练吗？说不定她会分发到更好的武器呢……”楚宴不解，“而且你也该知道，进了军营之后，三年五载也回不来的，要那么急干嘛？”
苏铭垂下眼眸，但并没有解释更多，只是说了句：“她马上就会用到了。”
那年圣诞节，贝琪送他的那幅画上，便是一个长着翅膀的银发女战士，手持弓箭，面色淡然，无所畏惧。
从贝琪画下第一笔的那刻，她的宿命就早已写定——只是当事人还一无所知。
“苏先生吃过了吗？”
阿加特的声音将苏铭从回忆中拉出，他刚想拒绝，但整个人被楚宴直接推进房门。一股蛮横的暖意驱散了他周身的寒冷与疲惫，这种久违的松弛甚至让他不知今夕是何年。
看着客人进门，阿加特将柔软的单人沙发让给他坐，自己则盘腿坐在地毯上研究着弓箭图纸。
楚宴继续在厨房忙活，按照他的话是：“多一个人吃饭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桌，在这边很难买到一些专门做中国菜的食材，楚宴便只能就地取材，做一些自己的拿手好菜。
一盘番茄炒鸡蛋，一盘清炒白菜，一盘楚宴自己做的卤牛肉，还有半只烤鸡，看上去是圣诞节吃剩的那只。再加上三碗用木婉盛的白米饭。
楚宴略有紧张地看着苏铭，不知对方吃不吃得惯。
“还……还行不？”
“嗯……”苏铭仔细将每一样菜品都品尝后，得出结论，“是热的饭菜。”
“啊喂！”楚宴没想到对方比阿加特更敷衍，连一句好吃都不舍得说，于是威胁到，“快说好吃！不然……”
他坐在桌前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什么可以威胁到对方的话语，气势一下就弱了，只好说一句：“不然就没有下一顿了！”
苏铭终于舍得点点头，很乖地说了句：“好吃。”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热腾腾的菜饭了。
楚宴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满意地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说：“我觉得……凯尔有点怪。”
“哦？”苏铭挑眉，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想象要早很多猜到这个叛徒，“变聪明了啊你。”
……敢情你是早就知道了！
楚宴郁闷得捶胸顿足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叛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