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空白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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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审讯室和档案厅都在大楼的最上面一层，属于最高机密，有重重警卫把守。
楚宴牵着阿加特的手，将他送到电梯门口。这是他第一次带阿加特出门，一路上都有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侧眼去看这个陌生又漂亮的小孩。阿加特却是很乖，一步步紧紧跟着面前的男人，低垂着双眸，金色长卷发像海浪一样飘散在风里。
此次对于阿加特的审讯涉及到国家级别的机密，由库尔斯将军亲自审问，苏铭作为记录员协助监督，任何人都不可以围观。
“楚宴，你磨蹭个什么劲？担心我把你家宝贝吃了不成。”苏铭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是第一次送小孩去上幼儿园的老母亲的男人，背靠着墙歪歪扭扭地站着，内心实在是无语。
你确实不吃小孩，但是苏铭你是比吃小孩的怪物更加冷血的存在啊……楚宴在心里默默吐槽。
“别担心，我只是去回答一些问题。”阿加特安慰着楚宴，他将自己一直贴身佩戴的项链和围巾取下来交给他，抬眸，认真地说道，“我只是失忆了，我又不是变傻了。”
看着阿加特和苏铭远去的身影，楚宴倏忽动身想追上去，但立马被守门的警卫拦下。
“抱歉，楚队。没有允许，不能旁听。”
“唉……我知道，我就想多看他一眼。”楚宴低下头，拍拍那名警卫的肩膀，说，“兄弟，抱歉，给你工作增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警卫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万年单身汉的楚队长居然是个如此深情的男人，一秒也不愿和自己的宝贝Omega分离。
楚宴走出戒备森严的大厅，右手袖子里多了一枚能通往所有楼层的钥匙。
库尔斯将军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头皮光秃秃但却有一副浓密的络腮胡，身材魁梧高大，坐在阿加特对面仿佛是一座大山。
“基本信息这些我就不再过问了，节约时间。”库尔斯说，“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需要在三秒钟之内做出回答，不能回答「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阿加特点点头，看了一眼库尔斯将军旁边坐着的苏铭。戴着厚厚镜片的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睛仿佛是一道无形的测谎仪，能准确识别所有的谎言。
紧接着，库尔斯将军问一句，阿加特回答一句，苏铭检验一句：
“你说你失忆了，是实话还只是伪装？”
“实话。关于过去的一切，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无异常。”
“你来安德斯小镇的目的是什么？”
“避难，我只想活下来。”
“无异常。”
“你之前认识小镇的任何一个人吗？”
“不认识。”
“无异常。”
“……”
“最后一个问题。”
库尔斯将军按下桌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按钮，身后的卷帘被一点点拉起：
三人置身的审讯室背后居然藏着一间透明的房间，四周摆满了各种医用器材和实验试剂，房间正中间是一张生硬的石板床，床上躺着一个破布似的男人，他的手脚和脖子都被铁链牢牢拴住，呼吸罩盖住他被炸得只剩一小半的脸皮，整个心脏几乎全部裸露在外，营养液直接被输入进鼻腔。呼吸机平静地工作着，就这么吊着男人最后一口气。
这个男人刚被送来医院，所有人都震惊了，想不通他已经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有没死，只剩下半截身体和脑袋，心脏却还有力地跳动着。一双平庸但坚毅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着远处，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远处也什么都没有，但他却只是静静地凝视。
“阿加特……你认识这个人吗？”库尔斯将军问。
似乎是听到了阿加特的名字，男人的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他四肢全是被粗糙的针线缝制起来，尚且勉强拼出一个人形，但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的血色。
他仰面朝天，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任谁问什么问题，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威逼利诱，他都一言不发。
阿加特扫了一眼那个房间。
“不认识。”
仍旧在三秒钟内回答，他的声音一如往常。
“无异常，他没有说谎。”苏铭给出回复，“受审者以上所有回答均没有不实之处。”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库尔斯将军礼貌地说，似乎想到什么，又多问一句，“你有什么其他想说的话吗？”
“我……”阿加特看向透明房间里那个如同破烂人偶一般的男人，平静地说，“如果是我，应该会把他缝得更精致点。”
三人离开，幕布被拉下，透明的房间重回黑暗。
房间里的男人如释重负般闭上了眼，一滴泛着金色光泽的眼泪顺着他满是沟壑的眼角滑落。
他终于可以去死了。
警局最高层。
顶楼很少有人光顾，走廊只有一长串感应灯，此时是漆黑一片。
档案室在左边第三个房间，此时正是警卫轮班点。楚宴用偷来的钥匙来到此层，他有七分三十秒的时间去拿档案室的那份文件。
踩着监控死角，楚宴的脚步声几乎不可听见，他的身体也仿佛与黑色阴影融为一体。
很顺利来到门口，但棘手的是，档案室门口的密码需要虹膜打开，并且需要相对应的面部识别，只有警局最高的领导层才有此权限。
连苏铭也进不去的。
楚宴站在门口思索片刻后，展开手臂把门左右两侧抱住，手腕轻动，整扇门一下就被撬开。他进屋后，轻轻将撬开的门卡在原来的位置，顺利进入房间，去找那份机密文件。
很显然，他现在对拆门这件事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
S国的文档储存系统一直都是一式三份：纸质文件和备用件分别一份，电子档存档一份。在如此现代化的当下，国家领导人依旧恪守着非常古板的文件储存方式，对于所有电子和科技的东西都不予信任。
楚宴顺着早就烂熟于心的档案存储规则，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份机密档案的存储硬盘，他迅速将其拷贝下来，准备离开，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水蜜桃信息素味道。
档案室没有多余的窗户，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但楚宴知道，这是阿加特审讯结束给他的特殊信号——
他们比自己预想的时间早太多了……还好他提前和阿加特串通好了一切。
审讯室的那三人：库尔斯将军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而苏铭是Omega，对这股味道也并不敏感。
这个计划无疑是可行的。
楚宴贴着厚厚的门站着，将呼吸声都放得很低。果不其然，一串脚步声从远到近，又逐渐远去。外面一行三人很快走过，紧接着是按电梯的机械声响起。
他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准备离开了。
无声地长舒一口气后，楚宴继续耐心等待着。听到电梯下行的声音，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按照老办法搬走档案室的门，乘坐电梯回到自己办公的那层去。
当他走后，轮班的警卫们也正好上楼，照例开始巡视。
“滴——”
电梯门一打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苏铭牵着阿加特站在电梯厅正中心，似乎在……等他？
苏铭看着他的一脸惊讶，只是笑盈盈地说：
“分享一下成果呗，楚队。”
刑侦组办公室内。
阿加特举起手发誓：“楚先生，我绝对没有向苏先生透露本次行动的任何信息……”
“没事儿，我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这老狐狸的。”楚宴当然是无条件相信阿加特的。他无所谓地摊开手，把存有备份的U盘递给苏铭，“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我都不知道我是哪里露出破绽的？”
“你猜，我那天为什么要你去拆喷泉别墅的那个门？”苏铭问，“明明有那么多替代的解决方案。”
早在他们去喷泉调查失踪案时，苏铭就计划要拿到这份电子文档了，他也知道楚宴对此也十分感兴趣，但那时他还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直到他看到那扇和档案室一样沉重的铁门，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如让楚宴去试试能不能把门撬开。
果然，如他所想，楚宴发现自己能用蛮力开门后，便动起了档案室的心思。
而今天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为了楚宴能顺利偷到钥匙，苏铭还特意将值班顺序重新排列了一番，安排了一个楚队长的小粉丝来执勤。
“饭都喂到你边上了，你就张个嘴。”苏铭轻笑着说。
楚宴又震惊又无奈，自己果然又被毫不知情地利用了，可对方还一脸“我对你可够好了”的模样。
“但是……我以为你是看过那份档案的啊。当时凯尔说，你直接把双份的纸质文件拿走了。”楚宴提出疑问，“而且，你为什么也对这个人感兴趣？”
苏铭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U盘插进自己的个人电脑，输入密码后进入系统，点开那份机密档案。
三双眼睛同时凑到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
屏幕里的文档展开，却是……
空白一片！
“不会吧？我拷贝错了文件？”楚宴不敢置信自己费尽心思却扑了个空，“但是……不应该呀，我还反复检查过的。”
苏铭盯着屏幕，又重启了一次，屏幕里依旧是一份空白的档案。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没有拷贝错，这个文档确实是空白的……和那份纸质的一样。”
爆炸案发生的第二天，苏铭便第一时间拿走那名幸存者文档，但他打开却发现，手里居然是一份空白文档——这是极不合常理的。于是他便设计让楚宴去偷回这份电子文档，双重确认一番。
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种族，都应该有一份属于自己身份的完整文档，这是「人」活在世界上的唯一凭证。
“除非……”阿加特思索片刻，说出了唯一一种没有身份文档的可能性，“他作为「人」的身份被剥夺，成为了某个组织或者大家族的从属品，或者债务。”
只有物品，才不需要建立人类档案。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空白档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