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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会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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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贺眠轻飘飘地打发了来闹事的李长老之后,山上生活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贺眠没事就喝喝茶,散散步,趁夜探探侍卫居,然后在江寒烟疲惫又幽怨的眼神中建议他搬来自己院子一起住。
毕竟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离不开江寒烟。
于是江寒烟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小被子,顶着贺一贺贰看鬼似的目光,硬着头皮进了贺眠的院子。当然他没胆大包天到直接跟贺眠同床共枕,俩人商量了一下,各退一步,江寒烟搬进了贺眠卧室旁边的耳房。
贺眠对此表示有点不乐,但再得寸进尺小蛇该不乐了,索性也就这样。
明天就是门中会武,贺一和江寒烟去帮忙布置场地了,贺贰太二人家不要,在厨房里捣鼓自己的糕点;贺叁身体不舒服,去百草堂看病了;叶一喧太尊贵人家不敢要,这会儿在院子里练剑,看着挺卖力的。
贺眠搬了把椅子,坐在走廊上一边晒太太阳一边听着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和传音符里江寒烟的声音,十分惬意。
今早上江寒烟走的时候贺眠差点挂他身上,但看江寒烟又实在想去的样子,贺眠没办法,干脆问人要了传音符,要一直开着。
反正开个传音符也用不了多少灵力,还能让贺眠开心,江寒烟没什么不乐的,从下山就开着了。
此刻江寒烟正吭哧吭哧搬着桌子,贺眠听着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
裹挟着热气的冲击波以厨房为重心向四周冲扩,不过顽强的厨房没有因此变成废墟,只是房檐上瓦片往下掉了两块。
叶一喧吓得一蹦三尺远,贺眠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那边也传来桌腿划过地面的尖锐声响。
江寒烟声音急切:“尊上?发生什么事了?!”
贺眠顿了顿,说了句:“没事,贺贰把厨房炸了。”
江寒烟:“!尊上有没有受伤?”
贺眠:“尊上没事。”
刚说完,他眼睁睁看着贺贰那条灰头土脸的蠢狗一脸兴奋地端着一盘炭从厨房里奔出来,用一息时间左顾右盼锁定贺眠,眼睛里瞬间浮现出亮光。
贺眠:“……尊上要有事了。”
贺眠话音刚落,只见贺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把那盘炭奉到贺眠面前,就差摇尾巴了:“师尊!您快尝尝弟子做的糕点!”
贺眠一听,好家伙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下意识看向叶一喧。接触到贺眠的目光之后,叶一喧心虚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叶一喧心想,师尊肯定知道毒是自己下的,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拆穿,难道真的如贵人说的一样,师尊对自己有……那种想法?
别人他不知道,但若是贺一他们敢给贺眠下毒,江寒烟肯定会把他们就地正法,但江寒烟并未对自己下手,可能是贺眠在背后交代过了。
既然贵人说的是真的,那下一步就可以走了。
那边叶一喧暗戳戳地想着自己的计划,这边贺眠跟贺贰的炭面面相觑。
不是,这玩意长得跟炼丹炸炉炸出来的炉灰一样,贺贰管这玩意儿叫糕点?
贺贰拍着胸脯跟贺眠保证:“师尊你尝尝,肯定好吃!我刚才在厨房里吃了很多块。”
贺眠含蓄地捏起一块糕点,左右翻了一下,那块糕点开始往下掉渣。
在贺贰殷切的目光之下,贺眠这个好师尊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张嘴咬了一口。
黑炭入口的那一瞬间,贺眠想了很多,比如十万宗从建成到现在所历经的坎坷,以及如何骗叶一喧把这糕点吃下去。
好,他知道贺叁到底是因为什么去百草堂了。
这时,江寒烟也御剑赶了回来,剑停在院门口。一身白衣的小蛇仙气飘飘地落了地,收剑入鞘,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小小的院子,停在贺眠面前:“尊上,您没事吧?”
贺眠捂着嘴摇了摇头,猛灌了自己一大杯茶才缓过来:“没事,就是吃了口贺贰的糕点。”
江寒烟狐疑地看了眼桌上那盘炭,拈起一块来,试探着往嘴里塞——
贺眠想阻止,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下嘴的那一瞬间,江寒烟想了很多,比如尊上当初是如何把自己带出妖市的,以及如何骗叶一喧把这糕点吃下去。
可怜的叶一喧,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糕点的小插曲过去,第二天门中会武就开始了。
会武设在十万宗的演武场,中间偌大一个演武台,四周被尖峭的山岩围绕,山岩上设了栈道亭台,其他人可以在那上面观看,面对着演武场是一个观景台,那里是掌门和长老观看会武的场所,也是选手抓阄抽对手的地方。
贺眠帮江寒烟压制修为,来得稍晚了些,再四个徒弟和江寒烟加起来五个人的簇拥下,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稳屁股,就听见一声轻笑:“迟了一刻有余,师弟可是被什么趣事绊住脚了?”
说话的人是十万宗掌门九十万,九十万为人文雅谦和,整天笑眯眯的一副和善样子,跟谁都交不了恶,是个天生的和事佬。
贺眠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斜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山中待久了只觉得无聊得很,哪有什么趣事可看?不过来迟了就是迟了,师弟自知,要不自罚个三杯?”
九十万闻言笑了:“这里是演武场,不是宴会厅,你自罚三杯什么?”
贺眠闻言,痞里痞气地挑了挑眉,笑着道:“自然是茶。”
贺眠那一笑痞气十足,与往日里端庄自持的模样大相径庭,却多了几分恣意潇洒,让人觉得他嘴里说着茶,其实想喝的是酒。
叶一喧立于他身侧,看得心跳漏了一拍。
感觉现在的师尊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少了谨言慎行的感觉,多了胜券在握。
有一种与他作对会死得很惨的美。
叶一喧回过神,骤然反应过来师尊的茶杯就在自己手边,忙弯腰给师尊倒茶。
但他没在桌上看见茶壶,茫然地左右环顾了一下,一抬眼发现茶壶被江寒烟拿在手里,倒了杯茶水,端到了贺眠面前。
他动作很快,显然是贺眠话音刚落就已经盯上了茶壶,不像叶一喧,还发了会儿呆。
贺眠接过茶杯,象征性地灌了自己一杯,就听九十万笑斥道:“行了,开个玩笑你还玩上真的了。”
贺眠随手把茶杯放在一边:“师兄哪儿的话,我四个徒弟都在这看着呢,不得以身作则?”
九十万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你啊……听别人说,这次会武,你有个徒弟不参加了?”
贺眠眯了眯眼,点头:“贺叁身体出了点问题,人还在百草堂,我就叫江侍卫顶替他了。”
九十万了然地点了点头,见抓阄用的箱子已经抬了上来,时候差不多了,便喝了杯茶起身。
作为掌门,每次门中会武,总要象征性的上去讲两句,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句注意安全,点到为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
贺眠听了会儿就没在意了,转头问叶一喧:“你第一次参加会武,这次参加会武的人差不多都是筑基金丹,你还在练气,难免落了劣势,可有把握?”
叶一喧见贺眠关心他,心下一暖,恭敬又乖顺地回应道:“弟子这几日有练剑,虽然修为上有所欠缺,但身手不会丢了师尊的脸。”
贵人说过会来相助,他肯定不会输的!
贺眠见状,身手拍了拍叶一喧的肩膀:“为师不是这个意思,门中会武不关面子的事,量力而行,点到为止,别让自己受伤,知道了吗?”
别让自己受伤给我找麻烦,谢谢你。
叶一喧感动无比:“是,师尊!”
贺眠又跟他说了两句,还是那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甚至有些跟九十万站在台前说得一模一样,却把叶一喧唬得一愣一愣的。
江寒烟站在贺眠另一边,低眉顺眼地给贺眠倒茶,把茶杯端给贺眠。
贺眠的话头微微一顿,接过茶杯喝了,把杯子放在小几上,然后转头继续跟叶一喧说:“今日叶氏会来人看,你千万要小心,在台上不要受伤……”
话还没说完,茶杯又递到了面前。
贺眠迫于无奈,又接过茶杯喝完,把茶杯放在了小几上,转头继续跟叶一喧:“如果觉得没有胜算,直接弃权也可以,为师不会怪……”
满当当的茶杯又停在了面前。
贺眠:“……”
叶一喧:“……”
看戏的贺一:“……”
状况外的贺贰:“?”
始作俑者江寒烟:“尊上不喝吗?”
贺眠:“……喝,正好渴了。”于是接过茶杯,又喝了一杯。
喝完之后,贺眠思考了一下是继续跟叶一喧说两句还是闭上嘴,还没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江寒烟淡淡地开口:“尊上,我们要过去抓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