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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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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李时贞咬唇发出一丝不悦的声音,站在岔路口四处张望,“我们跟丢了。”
“没关系,咱们先找个旅店歇脚。”
走了一夜路,童童又累又困,早就哈欠连天。杨戍抱着安童生扶墙角坐下。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阳光照在青砖路上,映出亮亮的光。李时贞脱下外套盖在童童身上。
张顺望望广场中央的大本钟,现在是早上六点。街道两边有卖各类早点的小商小贩。面包的香气扑鼻而来,他还真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张顺感叹,买下几个面包递给杨戍和李时贞。
“张顺……”
杨戍嗓音沙哑,听起来像是被感动哭了。表面风轻云淡,心里正期待杨戍下文。
只见杨戍上下唇一开一合:“你哪来的钱。”
张顺一愣,随即冲杨戍眨眨眼,“小矮人三番两次想害我,顺点精神损失费没什么吧。”
想在镇里生活少不了花销,没有能抵账的东西,张顺不得已略施小计。
“老板,来两间房。”
老板头不抬地扔出钥匙:“两马克。”
两马克也太贵了,他们现在没多少钱,能省就省,“我们可以做苦力,麻烦您便宜点。”
老板抬眼皮看看杨戍,悠悠拿回钥匙,说:“我不缺苦力。”
除此之外,像样的旅店价格都比较昂贵,老板也不好相处,这是什么很流行的开店风格吗?杨戍叹气,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两只手无助搭在膝盖上。
风吹草动,牵牛花俯身落在杨戍肩上。还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杨戍抬头发现街角处的小旅馆。只能委屈一下童童和李时贞了。
“老板,来两间房。”
老板躲在柜台后面喝的酩酊大醉,依旧不停往嘴里灌酒,看样子根本没注意到杨戍。
杨戍清清嗓子,重新说:“老板,来两间房。”
老板晃悠悠掏出两个钥匙:“我听见了。两间房一马克。”
“可以先看下房间吗?”
老板点头,摇晃着身体和杨戍一起上楼。
店面看起来简陋,房间还算干净,李时贞躺在床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争吵声越来越大,童童揉揉眼睛坐起来。
似曾相识的简陋房间,习以为常的吵架声,自己这是回家了?
童童翻身下床,遛出房间,跑到楼梯口才发现楼下争吵的男女不是爸爸妈妈,这栋楼也比家里宽敞。原来还没回家。
童童好失落,童童好想回家,童童好想爸爸妈妈。
杨戍翻身,左边床位是凉的。童童不在房间里。小孩子总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吧,说不定再等一会就回来了。这样想着,杨戍再次睡过去。
杨戍睡醒时床位依旧是凉的,李时贞的房间门紧锁,应该还在睡觉;公共厕所也没有,杨戍有些慌。镜子里太危险,他担心童童出事。
楼下的老板和老板娘还在吵架。
“菲尔,你变了,你已经变得彻底不像你了。你之前从来不会和我争吵,也不会成天喝酒不务正业……”老板娘呜咽,梨花带雨,打湿手绢。
“不要叫我菲尔,我不是菲尔,我也很想把你的菲尔还给你,可我自己还过的一塌糊涂!”老板歇斯底里地吼,红酒瓶滚落在地无人捡拾。
杨戍找准时机,拍拍老板:“额……我们带来的孩子不见了,两位有看到吗?”
“没有啊……”两人只顾着争吵,哪注意到什么孩子。菲尔太太急忙擦干眼泪,孩子丢她这里她可付不起责任。
张顺睡醒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闹哄哄,吵得他脑袋疼。杨戍匆忙跑进来。
“童童不见了。”
“一个孩子,能跑哪去。”
张顺整理整理裙子,跟着杨戍和李时贞出去找安童生。
店里的其他客人闻声也出来帮忙,乌泱泱的人群闹得整条街鸡飞狗跳。
几十个人把街道翻了个底朝天,可连孩子一根毛都没看见。李时贞担心地在大厅转圈,菲尔太太害怕地哭起来。
“我的上帝啊,我可真是个倒霉鬼,丈夫变了,孩子丢了,连房客的孩子也没看住。呜呜呜……”
菲尔太太哭起来能比滔滔大河东流水,开了阀门似的止不住。李时贞扶额,如何安慰也无济于事。
天边的晚霞映红小镇,又帷幕落下般渐渐褪去。两个女人坐在柜台后相互为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时贞怔然。菲尔太太耳朵灵敏,一定是听到她听不见的声音。这些日子她遇到的怪事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件也不会影响到她。
只听楼顶传出弹珠碰撞的声音,一下一下弹到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李时贞呼吸一窒。
顶楼是我儿子奥比的房间,他失踪后,我和菲尔再也没去过……菲尔太太的声音在李时贞脑海里想起,要真是遇到什么,她恐怕要交代在这了。
李时贞嘴里不断念“阿门”,耶稣会保佑她的。
顶楼没有光,一个孩子背对李时贞,手上的弹珠碰撞出声,孩子咯咯笑。
“童童?”孩子闻声转过来,李时贞悬着的心落下。
“姐姐。”
李时贞上前拥住童童,这孩子让大家担心一下午,可算找回来了。
“菲尔先生,今天多亏有你。”
为了找孩子,菲尔先生调动整个社交网,把能帮忙的都叫出来。
菲尔先生黑脸,他帮忙完全是怕被讹:“这没什么,还有,不要叫我菲尔。”一个个都叫他菲尔,他最讨厌被人叫错名字。
菲尔不是菲尔,菲尔原名王成业,是社会闲杂人等,就喜欢喝酒泡妞。于是乎,在一个灯后酒绿的夜晚,王成业喝多了。王成业扶着镜子库库吐,抬头时直面一片广阔无际的森林。马颠的王成业又是一顿翻山倒海,蹲路边吐的时候一个女人拉着他就喊飞啊。飞你妹啊飞。
王成业叹口气,感慨自己这运气还真是踩狗屎。
“我们也一样。”杨戍拍拍王成业安抚道。
想当初他和张顺参观博物馆时也是被镜子蛊惑,一转身掉进镜子背面。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啊。”王成业仰天长啸,感慨命运多舛。他存的一柜红酒还没拆封呢。
“想逃出镜子很简单,只要还原故事结局就行。但……”一面镜子后还有另一面。
掉进镜子里的人就像是游戏里的角色,一遍又一遍开机重启。他们需要不断奔跑,不能停下来,因为会死。而童话镜是场特殊的游戏,真人参演,机会仅一次。
无穷无尽的镜子排在前面,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游戏里的小人是出不来的啊,他们能做的,就只有不断的逃亡。逃亡,以此来谋求生存。
安童生小朋友接过话茬,大舌头道:“老婆婆说,没有人能离开这里,除非是死。”
“什么叫没有人能离开,你这是在诅咒我吗?”王成业恶劣的推童童一把,直接把童童推翻在地上。
“童言无忌,麻烦你对小朋友温柔点。”李时贞最讨厌欺负弱势群体的人。拉过童童好一顿安慰。
张顺向王成业要套衣服。他忘不掉街里邻坊看见他穿裙子时的诧异反应。正对菲尔夫妇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张画像。菲尔夫人优雅的坐在一张沙发上,双手搂着一个男孩,菲尔先生站在一旁把手搭在夫人身上。一缕阳光从侧面的窗户上照进来落在菲尔先生身上,一家三口笑得很甜蜜。菲尔先生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孩子吧,他为夫人孩子挡住阳光,防止她们被照到。
张顺拿来的一套礼服还算合身,高矮刚好,就是有点宽。
“张顺,忽然看到你穿上男装我还有点不适应呢。”
听到李时贞的话,杨戍忍不住笑出声。真可惜他身上没有手机,不然高低给张顺拍两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张顺穿女装。
晚饭是王成业提供的。他还说这几天的饭都由他承包了。王成业是什么人,他拿来的面包都干干巴巴,想应当放了很久。他这么做无非是要几人念着面包的情,带着他回到现实世界。
杨戍无语,他还没吃过干巴得直掉渣的面包。李时贞相同反应。张顺一脸无所谓,既然人家帮忙提供面包,那也能省下钱干点别的。安童生倒是吃的很开心,他喜欢吃面包,不管是什么样的面包。
月光从云后透出来,打在王宫的城墙。小镇的主道通往一处城堡,高高耸起的塔楼无不向世人炫耀它的尊贵。王宫大门紧闭,外面士兵重守,里面灯火辉煌,仆人们勤勤恳恳的打扫卫生。
格伦得意地站在门外,士兵向他深深鞠一躬。四个小矮人抬起棺材晃晃悠悠朝宫廷内走去。路过的仆人无不向他行礼。
四个小矮人匆匆穿过大殿,顺着楼梯爬上最高的那座塔楼。
宽敞的房间里站着一位高贵优雅的女人。女人头顶皇冠,身披黑色披风,领口处是一只乌鸦绒毛边。女人透过窗户眺望远处,神色不悦。
女人上下唇开合:“老格伦,这次送来的祭品很是特别呢。”
“多谢陛下夸奖。”
女人手上的红酒杯不断碰撞窗户,发出的噔噔声音不免令格伦心跳加速。女人饮下最后一口红酒,绕过沙发,迈下台阶,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白色丝绒手套。
女人俯身抬起格伦的下巴,鼻尖和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女人的呼吸打在格伦脸上,格伦心跳很快。女人一点点抚过格伦的下巴,耳朵,脖颈,然后突然加重力气。女人厌烦和嫌恶的表情一丝不落映入格伦眼球,格伦红着眼睛被迫承受这份力量。
格伦感觉自己仿佛看见太奶,女王陛下才一挥手放开格伦。侍者熟练拿走陛下递来的手套,然后恭敬地接过一只刚被陛下用过的崭新手帕。侍者熟练的把手套和手帕丢掉。女王陛下可不喜欢脏东西。
镜子前,格伦站起来摘下面具。镜子里是一张高贵帅气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