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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砍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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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从鞋子内衬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杨戍。
杨戍:……这张纸不接也罢。
张顺再次抬手示意杨戍,杨戍抿嘴接下纸张。
是一副油棒画。画纸摸起来顺滑舒适,上面散发出淡淡的油画棒味。油画一角被烧成灰,杨戍轻轻一捻,灰烬被迅速吹飞。
巴掌大的油画精致小巧,油画里七个小矮人依次站好,格伦站在最中间,笑得灿烂如阳光。
张顺和杨戍站的高,李时贞坐在地上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确定,那张纸她有些眼熟。
“这张画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时贞接过画,只见神色迅速从震惊到悲伤。
“这张画是潇潇画的。”李时贞再次掩面,杨戍蹲下身安慰她:“也许她已经回家了。”
潇潇是上一位哭棺材的女孩,是位高三生,喜欢绘画。
潇潇是孤儿,由爷爷奶奶带大。家里支付不起画笔钱,她只能以木棍为笔,土地为纸。
“用沙子作画很方便的,画错直接用手抹掉,比我用过的任何橡皮都好用。”
潇潇善良可爱,从不抱怨天命不公,不怨恨霸凌她的同学,不归罪无视她的老师。
“即使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很爱我。”
潇潇太阳般照亮李时贞一天一夜,李时贞把她当做亲妹妹,约定回去后陪她高考,教她画画。
是小矮人的斧头斩断她们对未来的一切幻想。
“希望如此吧。”如果镜子里的死亡是解脱,她愿意祈祷,祈祷再相见。
李时贞长舒一口气,她已经遇到队友,遇到能带她逃出这里的人,她不能再因为面对死亡而伤感,至少她不想让潇潇失望。
“你的火把是哪来的?”
“地上捡的。”
李时贞惊呼:“快扔掉,那些是人骨。”
作为忠诚的基督教信徒,李时贞见不得这么“残忍”的事。
杨戍开玩笑道:“镜子里常有这种事,恐怕你得适应适应了。”
死亡前面,恐怕任何信仰都无济于事。更何况镜子后面什么事都有可能,人骨人肉只是洒洒水,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李时贞咋舌,她只想早点回家。
“格伦说会在明天天亮前杀我。”
“用不到明天,我们来接你。”
天黑前小矮人才回来。红衣服小矮人手里拿着一只野兔;橙衣服小矮人背着一筐水果;黄衣服小矮人提着一篮蔬菜;绿衣服小矮人提着一桶牛奶;青衣服小矮人抱着一袋面包;蓝衣服小矮人捧着一块肉;紫衣服格伦两手空空。
张顺挑眉。什么都不拿,是打算空手套白狼?格伦总是那么出圈。
晚饭格外丰盛,格伦一口气做九道菜。张顺举起勺子喝汤,若有所思。
这算是断头饭吗……看来今晚要出事。
继杨戍失眠,张顺也睡不着。他时刻留意小床那边的动静。一,二,三,四,五,六,果然少一个。
“砰砰砰”,熟悉的声音响起,想当然是有人在劈柴。既然小矮人打算故技重施,那张顺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张顺快速跳下桌子,蹑手蹑脚推开门,迎面对上一副阴气重重的面孔。不是昨晚的小矮人。小矮人举起斧头朝张顺直直劈来,张顺顺手关上门。“哐哐哐”,砍门声不断,一下接一下劈穿木门,留下狰狞痕迹。
如此正门走不了,那就走后门。本着能和平逃出木屋就绝不动手,张顺推开后门,情景再现。
两个小矮人不停砍门,两扇门都被劈出一道道裂缝。
眼见前门和后门都被劈开,张顺快速躲到柜子后。两块斧头从张顺眼前快速飞过,一块斧头劈在另一个小矮人的肩上,另一块斧头劈在第一个小矮人的头上。笨蛋小矮人同时倒地,挡住门口,张顺越过小矮人跑出去。
只见两个小矮人晃悠身体重新站起来,直奔张顺追过去。
另一边。杨戍来到地窖,把一件衣服和一个面包递给李时贞。
李时贞刚要起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格伦带着三个小矮人,手里举起火把,一步一台阶,还真是心乱人不乱。
李时贞连忙掩面假哭。不这样做,格伦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提前杀了她。
地上的一小摊泪水结上冰花,一朵朵绽放在月光下。格伦捏起李时贞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你今天不太乖呀。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永远都不用哭了。”格伦甩开手,带着其他孩子向地窖深处走去。
格伦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脚步声。
“张顺现在有点麻烦,你和我一起走。”
杨戍把手递给她。李时贞在地窖坐了两天半,脚早使不上力气。她接力站起来,坡脚跟着杨戍爬上地面。
“还是地上的空气清新啊,”李时珍大口大口喘气,“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等。”
三更,深林。三个身影快速奔跑,张顺跑在最前面,身后是两个顶着斧头奔跑的笨蛋矮人。小矮人紧追不舍,张顺在前面跑的气喘吁吁。一个向后滚翻,张顺躲进灌木丛后。
地窖里,格伦气的鼻子都歪了。棺材板上涂有迷魂香,那个仆人非但没有被迷晕,还捣毁了他所有的骨头堆。
格伦大发雷霆,一巴掌拍翻水晶棺材,棺材拍在地上,直接摔成一堆碎冰冰。
大概森林的好处就是容易隐蔽。杨戍三人躲在暗处。
格伦和其他三个小矮人黑人抬棺一样扛起水晶棺材从另一边的地窖口爬上来,随后沿着一条不算路的路走远。
李时贞小声询问:“棺材里有人,我们不救吗?”
闻言,杨戍定睛,棺材里果然躺着一个人。夜幕中看不清,但他可以确定,小矮人肩上抗的棺材比装他的那口小很多。
杨戍皱眉:“格伦这是找到替罪羊了,咱们看情况再说。”
镜子背面处处暗藏危机,不确定的事万万不可行动。
夜黑风高,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时隐时现,照的地面忽亮忽暗。风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衬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诡异。虽是夏天,李时贞仍感觉有凉意,不觉捏紧衣襟。
拐角处有火光靠近,三人侧身隐蔽。
中间的人头顶王冠,衣着白色礼服,肩披蓝色披风,身骑白马,高高在上;他前后的每个人都骑一匹黑马,穿着黑色禁军服饰,手里举起一根火把照亮。显然是一位王子和他的随从。
看来这位王子应该就是主角之一,杨戍心里激动推推张顺,好想看见张顺和王子殿下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小矮人们放下棺材,扑通一声跪拜王子。王子下马扶起格伦,看着棺材说:“我想买下这口棺材,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
“哦我亲爱的王子殿下,请原谅我,公主是我们的朋友,您就算把世界上所有的金币都付给我们,我们也不会那么做。”
“可是我很爱她。看不见她我会喝不下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请你们相信我,我会一直一直珍惜她,永远不离不弃。”
王子说的比唱的好听,格伦连摆手拒绝,抬起棺材就要往前走。王子穷追不舍,随从抬剑挡住格伦:“区区平民,竟敢拒绝王子!”
杨戍收回刚才的话。只见格伦一脚踢飞随从,然后顺手抓住扑过来的随从撞向另一个随从,接着利用手上的随从充当肉盾挡下一剑。
其他三个小矮人也迅速投入作战。只一会,杨戍三人亲眼见证一场以小站大,以少胜多的战争。
结果就是格伦四人毫发未损,王子和众多随从擦伤的擦伤,骨折的骨折,无不抱头捂腹表情痛苦的趴在地上。
风度翩翩的王子此时正躺在地上,任由王冠滚落一边,狼狈的抱住左腿,大口大口喘气。格伦踩在王子胸脯,手捏住王子下巴:“再遇到我,你最好跪地上爬。”
哼,不过是屎壳郎掉进蒜舀子,他还敢鼻子插大葱。
格伦拍拍手,重新抬起棺材,嫌恶的表情让背对着他的杨戍都能感觉到。
杨戍抿嘴,白期待了,早该认清这个王子就是跑龙套的。
四个小矮人抬着棺材在暗夜里走了很久,不仅没歇过,连口水都没喝。李时贞有点跟不上,累的跌在地上。
“走了这么久,他们都不累吗?”她在地窖没吃没喝关了两天,出来后又一下走这么远的路,早就浑身无力。善良的公主殿下从胸口掏出另一颗苹果。
李时贞:“……”
杨戍:“…………”
杨戍感到身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向后一摸,抓到一双凉凉的手。
这副面孔杨戍很有印象,是那个青衣服小矮人。这个小矮人没有夜晚溜出去劈柴,也没有到处砍人,没配合格伦扛棺材、打人,更不是格伦。他是画像上唯一一个没有的小矮人。
最关键,他身上穿的青色衣服看起来和棺材里那个小人穿的相差无几。
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里弥漫硝烟。
李时贞后知后觉身后缺少脚步声。回头只见一个小矮人正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们三人。
意料之外小矮人率先开口,一脸委屈的抱住杨戍,呜呜哭起来。
“哥哥,你们可以带我回家吗?我看见你们能打败坏蛋格伦,好厉害……”小孩抽泣着,语无伦次,杨戍无奈地轻抚他。
原来是一位受害者小朋友。李时贞蹲下来,摸摸小朋友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童生,我想回家……”安童生委屈巴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李时贞,看的李时贞心都要被他萌化了。
“小朋友想回家,那我们就带他回家。”李时贞拉起安童生的手,问他:“童童,你几岁呀?”“六岁。”李时贞惊讶,六岁的小朋友都不放过,怕不是路过的一条狗都要被卷进来吧。
天边破晓,霞光为小镇披上一件彩色霓裳。寂静的小镇如梦似幻,画一般静静存在于世,显示它的美好。鸡叫声划破安静的画面,小镇逐渐热闹起来。
一晃身,格伦四人扛着棺材拐进城门。走在青砖路上,格伦感到无比舒畅。
迎着太阳走,格伦露出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