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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光线枷锁 ...

  •   “美女,加个微信?”

      很拙劣的搭讪方式,祁渐抬头,将面前的人完完全全览在眼里,长的也就那样儿,戴个装逼的防蓝光金丝眼眶,穿一身不知道正不正的大牌衣服,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码,那人还挺自信地低眼看她,找她加微信似施舍一样。

      人品不怎么样,还普。
      祁渐嘴角微微挑起兴味的笑,那笑不娇却妖,恍得秦越呆了片刻。

      他轻咳了声,手机往前靠示意。

      接过手机,祁渐看着对方挑了下眉,得意与近乎黏在她身上的暧味眼神让她恶心,她不动声色,点进一直发着消息的群,找到照片,拿手机拍了张证据,接着朝对方勾人地眨了眨眼,越无害的表情越是祁渐犯事的标志,对方全然不知祁渐在用他的手机做什么,只是回了个在祁渐看来猥琐的笑。

      笑吧,越开心越好。

      还是群主?

      祁渐欢了,丝毫不留余地举报加散群,瞄了眼下面,人倒没有几个,就是刚好有并排的垃圾桶,她对自已的准度还是有自信的,在对方略惊的表情下,祁渐慢悠悠地将手机举起,手腕一转,黑色块状极速掉落,“砰”的一声稳稳坠到下层的垃圾桶里。

      垃圾就该呆在垃圾桶里。

      祁渐不是没听到这男的刚才手机聊天的内容,她离得近,每个字都一清二楚,她对镜头敏感,所以在对方有小动作的时候就发现了,预料对方会上前招惹她,祁渐选择先晾一会儿。

      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摊上这么个社会败类。

      祁渐做得干脆洒脱,完成这些动作不超过十秒。

      秦越脸上由惊变得狰狞:“你他妈……”
      他上前一步。

      祁渐拿手机顶着对方胸口来阻隔两人的距离,一字一顿警告:“离我远点。”

      手腕猛地被钳住,秦越显然愤恨到极点,全然失了风度,眉毛挤在一起,眼瞪的极圆,嘴里没停骂道:“你有病吧扔我手机,他妈给你脸了是不是……”

      “凭什么扔我手机……”
      “神经病啊……赔……钱……”

      他泄愤一样,手背青筋都膨胀成一道一道的。

      腕上的痛感太过清晰。

      被限制的恐惧领先粘稠了思绪。

      祁渐头胀缩,神经混成一团,感官无限放大,抓着手腕的手好像分裂出细密的黑色触手般缠了上来,盘过胳膊,扼住咽喉,沉重得让人喘不上气,她失去行动能力,身体像木偶人一样僵硬在原地。

      别……别碰我!

      滚啊!

      心里呐喊着,现实中却只能呆愣愣的立在那儿,对方似吼似咆深恶咒骂的声音在耳里扩张,面孔镜象放大再缩小,叠影翻转变成另一张脸又一度恢复模样。

      雨夜、镜面、黑影……
      时间在倒转,在向前慢慢流动,身子没一点温度,却存着活人气息,祁渐脑子有什么东西向外撞了一下,冲破头骨,撕开皮肉。

      疼。

      祁渐最怕疼,可现在只能受着。

      路砚桢不在,爸妈都不在,都不在!

      “秦越!你干什么!”

      将人护在身后,左清洛与旁边黑着脸的人对峙。

      一口气还没顺下来,秦越也懒得装了,恶狠狠道:“艹,你怎么不问问她!”

      “你……”

      左清洛转身,商场的灯打在对方略显苍白的脸上,眼里失了焦距,空洞又迷茫,刷得浓密的睫毛下眼圈透着红,额前碎发有些乱,却不狼狈,木讷站着显然还没缓过来。

      被吓成这样……

      只隔了一天,劣气倒收了不少。

      左清洛试探着轻声叫了她的名字:“祁渐?怎么样了……祁渐?”

      她不熟稔地抬手轻揽着对方发抖的肩膀,手下却是咯人的骨架。左清洛大落的心涨了一下,不敢用力,只虚虚做个支撑。

      她又喊了几声,右手托起祁渐下颌想看她意志回笼没有,腰被一股力狠狠缠住,把着对方下巴的手定在那儿,左清洛看到那与她相对集着水光的眸子中竟有胆怯,和之前浑身带刺的样子不同。

      两人对视不知多久,祁渐像是充电的机器开机一般,翕动嘴唇,又轻又软地叫了一声:“洛……洛洛。”

      左清洛压着声音答道:“嗯,我在。”

      祁渐问:“左清洛?”
      “嗯。”

      祁渐似乎有点懵,她垂头靠在对方肩膀上,不死心又叫了一遍:“左清洛。”

      得到还是肯定答话。

      祁渐闭眼缓了两秒,随后抬头眼神复杂看面前的人。
      她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左清洛?

      她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
      刚才她看到了?

      “喂,你俩有完没完。”秦越早就不耐烦了,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约左清洛,结果人家态度傲得很,对他的讨好一招不接算了,多惹了个不好惹的,赔了手机不说,还似乎和左清洛认识。
      真倒八辈子霉了。

      脑中血管一胀一胀,祁渐避免再次碰到,她往左清洛身后退了些,贴着对方后背,下巴蹭过肩上柔软的布料,清冷的淡香似良药,安抚了她不安焦虑的神经。

      她这一举动在左清洛看来却像是在寻找庇护,埋在心里的保护欲在这一秒激化出来,秦越不会无故发这么大的火,定是祁渐做了什么。

      但左清洛不偏不倚的心此刻无端朝祁渐偏过去,她觉得祁渐无论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秦越,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秦越恨不得戳到祁渐脸上:“她!把我手机从这儿扔下去了!他妈这么高早坏了,我让她赔怎么了,她先手贱的,你现在跟我对着你什么意思?”

      祁渐想开口左清洛抢先一步,她声音不同于秦越的咆吠无理,反而平稳镇静,让人信服:“那她为什么扔你手机?”

      秦越顿声,心发虚往左清洛身后看,那人嘴角勾着胜者的弧度,眼却截然相反,冰冷得让人发怵。

      “对啊,我为什么扔你手机?你难道不知道?”似乎是有人撑腰了,祁渐也没什么顾虑:“因为你偷拍我还群发,脑子废料垃圾一大堆,长的丑还想的美,乐普都没你普,典型大树挂辣椒,没什么实用还想钓我的人,白日做梦梦到沃特佛,装得慌。动手动脚跟鱿鱼丝似的,腥臭还甩不掉,晦气。”
      “懂?”

      祁渐一口气说下来,眼神自下往上扫他,轻蔑伤人自尊,说得秦越脸一度由黑转绿。

      他话卡在喉中你了半天,最后面目狰狞破罐子破摔:“我不管,你必须赔钱,要不你们两个都别想走。”

      左清洛还在消化祁渐刚刚的话,语速快,她从头到尾就只听明白三个字:“她的人。”祁渐所说的‘她的人’显然就是自己。

      余光去看祁渐,对方视线却没对上。

      她莫名不爽,话里也不客气:“就算走了又怎样?秦越,你是没进过局子对吗,要真想去体验没人拦你,你最好考虑清楚。”

      她这带着威胁的话听得祁渐也怔了两秒,左清洛这是……帮我说话?她现在不应该劝和?

      大概是看她刚才那副德行起了怜悯。

      祁渐松开盘着左清洛胳膊的手,拉开斜挎的包,她出门喜欢装现金,买的东西不少,但大多是刷卡,现金没用上多少。她抽出一沓红的举在半空,居高而下看他,蔑视的眼神倒真有种视之蝼蚁的意味,她颇为高傲咬字清晰道:“现在,道歉。”

      “你……”这算是解决这件事最了当的方法,况且秦越也不想真的蹲局子,既然对方松了口他也不必坚持:“切,早这样也不用闹的那么难看。”

      他伸手想拿钱手被钳住,纤细的手力气却不小,他半惊之下却无法动弹。

      左清洛转头看祁渐,嗓音清淡:“想好了?”就这样放过他?

      祁渐被她突然的举动和问题愣在原地:“不然?”

      她与对方交换视线,以往清澈的褐色眸子此时却似乎被光折射的深邃了。
      “他刚刚可是很用力抓你的手。”
      “昂。”
      “他还吓你。”
      “嗯。”
      “就这么算了?”

      祁渐在某一方面脑袋是全然不转的,她读不懂对方话里的话,但刚才这傻屌确实害她犯了病,还在左清洛面前失了态,这样一想心难平衡,不过她还是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够快。

      秦越手没止住发抖,内里骨头像是断了似的,对于左清洛的落井下石实在是意料之外,疼痛使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左……嘶……左清洛你……”

      “不想跟这傻屌浪费时间。”
      左清洛了然,松了手。

      趁对方没缓过来,祁渐使坏一般干了最后一件事――拿钱砸人。

      这种又装又拽的事还真被她做了出来,当着
      左清洛的面,豪横刁蛮。
      红票子砸向对方胸口的时候秦越还受力往后退了两步,仿佛砸的不是钱而是砖头,不过左清洛有股直觉,就算手里拿的真是块正儿八经的砖头,祁渐也会毫不犹豫砸下去。

      祁渐骂了声细狗,随后拉过旁边人的手,领着大包小包东西,走得极快。

      祁渐收了路砚桢消息,就这么带着左清洛乘电梯下楼,两人谁都没多说什么,维持一种一割就断不留一点丝丝缕缕紧线的尴尬,本来也没多熟,全然是祁渐追着人家跑,现在还失了脸面。

      以往她是不在意这些,偏偏今天在她身边的是左清洛。

      按了电梯楼层,祁渐装无意理下头发掠一眼,左清洛半垂首,面上淡然,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静了。

      电梯就她们两人,祁渐不觉呼吸控制得小心、轻浅,过了,她又觉得没必要小心翼翼。

      商场电梯一面是观景玻璃,另一面是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铁镜,在祁渐看来就是这样,她也就通过这铁镜探视着身旁的人,与其说是探视,不如说是欣赏,左清洛身材比例很标准,无论是隐在白色衬衫下的曲线还是往上延至衣领深陷的锁骨……

      还是那种清清淡淡不俗的气质。

      祁渐下意识抿了下唇。

      Perfect。
      她对美感最顶级的限度,就是左清洛。

      也大抵只有她了。

      或许是她自己本就不完美,才极致追求,要么就说人嘛,就是作。

      祁渐自嘲般提起唇角,不,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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