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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日时分 ...

  •   再一次失眠,黑暗中摸索枕边,手捞到硬物,祁渐转身趴在床上按下开关。
      强光刺眼,半眯着指尖滑动调低了手机亮度。
      已经两点了啊。

      捋了下碍事的碎发,祁渐肘撑着柔软的枕头点开了微信,糟心的是,好友申请仍亮着红点。

      没通过啊。
      还真倔。
      对方头像中有一只素描小猫,蜷缩在空白的一角,尾巴没有安全感地围住身子,祁渐多看了两眼,继而学聪明一般将“我是三班祁渐”删掉,替换成了“我是你的喵”。欣赏了两秒,自我感觉良好的点了发送。
      这下应该成了。双手大开平摊在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祁渐恶劣的笑出声。

      这声笑在黑暗中极为突兀。

      她看到会是什么表情?心里揣测着,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发现对那人印象并不清晰,也是,单是匆匆一瞥,能判出个毛。

      但这并不影响她进行洗脑管理。

      破旧的电扇吱呀吱呀的费力转动,床对面传来舒缓的酣睡声,伴着外面几声空鸣,辽远深寞,安静的环境总能让人放松起来,可这种虚无的想法很快又被祁渐打破。

      还是睡不着。

      自从开始住校她就没睡过好觉,不是床不够软,可能仅仅是不服风水。心里盘算着,明天放假,可以去庙里求张符纸什么的,受她爸的影响,祁渐自小也很迷信。
      熬了一会儿。
      眼圈肿胀,支起身子半靠在床头,认命刷起了手机。

      提示音就在下一秒响起,祁渐扬眉,通过的好友申请让她怔了半晌。
      最先想到的是她竟然吃这一招。

      继而又是:她这么晚没睡。

      对方很快发来消息:有事吗?

      原本冰冷的文字配着无感情的机器发出显得更加冷。
      无意识抿嘴,打出几行字又删删改改,室内温度不高,就是闷,手心出湿汗,祁渐有一瞬的茫然。
      是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向别人要她V的时候就抱着试试的心态。

      对话框那边发出一个问号。

      没有急着回,点看对方朋友圈却迎上一片空白。
      是从不发还是……屏蔽了。

      那些卑劣因子生起,祁渐重新输入。
      QJ:主人,晚上要早睡啊,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的,但猫猫会陪着主人的。喵~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祁渐以为她被恶心住了,焦躁的开始扣手机边框。不是吧,心理防线这么低。

      。:……请问你是?

      就算这样还保持着礼貌友好,对她的让步满意领情,手指在屏幕上打字,手机发出的淡漠的光褪去黑暗,拨出一张盛着雀跃笑意的脸。
      QJ:我是三班祁渐。

      。:祁渐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祁渐犹豫了一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脑子过着贿赂朋友给的信息,左……清洛,呢喃出声,将这三个字反复蕴酿,那就是小洛洛。
      她甚至不觉得用语有多尬。
      QJ:小洛洛,谈个恋爱?和我。

      故意用成倒装句,这样霸气一点。
      不必猜就断定的结果,祁渐还是想看看左清洛会怎么回复,估计又是一大堆措辞。

      出意料的是,对方又不说话了。
      祁渐皱眉,补救似的又发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交个朋友……她将想了很久的话全盘托出,抄作业都没这么认真,发出去后,足有一乍长的绿色方框前增了个红色感叹号。

      就……删了?
      这么决然。
      这么快。

      她直起身子,返回再次点进去,结果一样。
      还真是……不经逗。
      宿舍里还是静悄悄的,大起大落的心界收敛,余下一声叹息,栽回到床上,留有念想反复确认一遍,然后黑屏手腕一转丢到边上。
      算了,明天考试,别给人整的失利了。抓了两下乱一团的头发,祁渐下床打开柜门找出瓶罐装可乐,裸着脚走向阳台,阳台还是露天的,比闷热的宿舍凉快多了,手腕搭在铁质栏杆上,祁渐灌着可乐任风一阵一阵吹,浅白的衬衫下摆被吹起一长段波痕又垂落下。

      *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广播停止的下一刻桌上的空白试卷被抽走,祁渐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兜里的手机振了两下,拿上不怎么满地背包走出考场,靠在走廊一侧祁渐才拿出手机,看了眼备注,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一下。
      祁渐:“什么事赶紧说。”其实挺不耐烦的,刚考完试走廊人多,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的地儿,混杂的人群挤着撞着,还有几个放飞自我趴在窗户边上原地返祖。
      接着就是全员认亲。

      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她听着聒噪。
      备注为二傻的那边同样喧闹,人声嘈杂,还混进几道似是校门口道路两旁小吃店喇叭的叫卖声,那声音像是在通话口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冰粉儿~酸酸甜甜,清凉好吃。”
      “全场两元起,走过路过不要……”
      祁渐沉默了两秒,随后果断挂了电话。

      在一角挤着,鬓边被汗浸湿,衬衫紧贴在身上,祁渐扯出腕上的黑皮筋将散着的头发盘起,多余的碎发也不去管,慵懒随意。
      “二傻”被挂了电话也不恼,转而来了微信轰炸。
      “你人哪儿去了?不是说好在北院门口见面?”
      “我在这儿等你呢,要不要吃点什么给你买,或者一会儿带你去城南之前常去的小酒厅玩,那儿也不错。”
      “要不你说去哪儿吧。”
      “别不理人啊,祁大小姐,说句话啊。”
      许是打字太慢了,对方直接发来语音,祁渐点都没点直接转了文字:“发个定位也行,我去找你。”
      “再不理我,我就自己回去了。”

      祁渐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对方脸上的表情,估计路桢砚上星期刚烫的小卷毛能气炸开,那一幅受里受气的样子每次让祁渐想起都自愧不如,俩人好说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年龄大差不差,祁渐有时觉得但凡路桢砚弯那么一点点,他俩就直接晋升关系到闺密,到底她们两个也是臭味相投,路桢砚比她玩得花,身边人也换的勤快,可惜都是女的,她不由心里挺惋惜的。
      祁渐带点个人情绪,也懒得动手,将手机放近发了语音:“你先回去吧,我徒步锻炼身体。”

      二傻:“还锻炼什么啊,你人都快瘦成竹竿了,上次你喝醉捞你回家一只手就扛回去了。”
      祁渐盯着对方头像里的红色奋斗鸡头看,闪过一只素描猫的身影,她前齿轻咬着舌尖,抬头眺向远处。
      时间总是在人类奉使当下时过得很慢,栙城的落日很美,金灿的缕晖携着大片绵延到天边的火烧云,粉黛温柔,被高高的建筑物割裂成块,又在极小的夹缝中存活。
      过于美好的事物总是引来许多人的向往,天空云线纹理绸缎般柔顺,油画手法镌刻祁渐认知的顺从,她抬手虚晃一下。
      抓空了。
      她放下手,向对方发去一个模棱两可的字。
      QJ:“行。”
      打完便退出微信,人都有记录美好的习惯,祁渐也不例外,她打开相机对着天边一顿拍,但她怎么都不满意,还是少了点什么。

      脑子掠过刷校园贴吧时的一张照片,祁渐点进相册,确实有收藏。
      照片中的人只露了上半身,侧过一半脸,抓拍的缘故有些模糊,但灯下清淡的面孔还是叫她迷恋。
      她抿了下唇,转身背对着云暮,右手横屏抬起,微微侧脸,精致的下颌紧绷,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上渡了一层淡粉,以往的乖戾幻化为云雾柔光,流浪在长睫美目间。

      拍好照片,祁渐将方才拍的照片与另一张移到一起,就像面对面相视一般。
      般配。
      她欣赏了会儿,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拎起脚边的背包。

      “我去!”
      还未踏出去左肩被狠狠撞了下,手机脱手摔在地上,没滑多远又被来往的同学踩上,落下沙土脚印,在黑屏上很是扎眼。好不容易结束“牢狱”生活,个个急着奔赴家园,自然无暇关及其他。
      啧。
      祁渐抬眼,迫害者同样穿着一中的校服,提着个单肩包,长的还算清秀。
      她眉目间多了凛然,倒不是可怜手机,而是那人也顿脚看她,一脸事不关己,随后睫毛傲然向上翘了一下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只凉凉别了她眼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就要走。
      谁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太妹。
      祁渐笑着将人拦住。
      那人眉毛紧蹙在一起,上下扫了她一眼,眼神算不上友好,接着不悦道:“怎么?学校是你家啊,过个路也不行?”她抬手别刘海,祁渐本以为她会双手撑腰再增点气势。
      用这张脸说这样的话,实在不符合祁渐的完美理念。祁渐冷眼看她,淡淡道:“道歉。”

      宋予衿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哼笑了声,祁渐态度生硬,她便敷衍的拉长声音:“行,对不起,这可以了吧。”她伸出一只手将祁渐推开,不料下一秒肩膀便被人按住。

      祁渐用胳膊将人抵在窗沿边,尖角刚好磕在肩胛骨上,那人脸皱在一起“咝”了一声,脏话还未出口祁渐便压了下去,她的整个重量压在胳膊上,也是不小的力。
      许是知道祁渐是个不好惹的主,那人语气不那么冲了,她盯着祁渐的脸:“我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怎样?”
      祁渐也学她笑了声,不过她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没一丝温度,近乎僵硬,上挑的眉梢和低眼的淡漠不近人情。
      祁渐微侧歪过头对上她的眼,两人都不相让,颇有剑拔弩张的意思,一时半会儿僵持在那里,祁渐放缓呼吸,另一只手搭上对方肩膀分了一撮头发细细观看,又顺着锁骨掐上对方的脖子,力度不大不小刚刚好。
      还没谁能和她杠上,不就是装嘛,谁不会啊。

      她靠近点问:“那你去死好不好。”
      听了她恐吓的话,对方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中错愕又夹杂着其他情感,她重复问道:“你说……什么?”她不相信祁渐敢害她,但对方真挚的眼神和脖上的力度却叫她心里一跳,宋予衿放低声音,看她的眼神有了道不明的成分:“我其实……”
      她抿了嘴,又闭口不说话了。
      祁渐续着她的话说下去:“怎样?你倒是说啊,磨磨蹭蹭的着急人。”
      她向窗外望去,一点儿不饶人地轻飘飘道:“你说这是五楼,掉下去的话应该不至于当场丧命,至少会残疾吧,但断胳膊断腿也不好看,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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