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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自妙妙死后,小郡主就从重烟阁搬了出来,裕王妃在王府里拨了新的院子给她住,还挑了一个和以前的妙妙一样、明眸善睐的少女做侍婢,但小郡主却依然不声不响。在后来的日子里,她越加的沉默,除了平时的日常交流,几乎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三郎看在眼里,十分着急。他和妹妹向来是一心同体,对生下来就愚笨痴傻的四郎,他并没有特别多的感情,只是觉得既然有一个弟弟,好吃好喝金尊玉贵的养着就是。陡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也只能说是命中的劫数。

      他的课业繁重,王府之中讲读学士就有好几位,每日轮番给他和裕王上课。故而他只能趁休沐的时候去锦心阁寻妹妹说话,劝慰她:“事已至此,再沉湎于过去的哀伤也无用,不如振作起来,将来好好的保护你身边其他的侍女。”

      小郡主泪眼朦胧的问他:“可是妙妙回不来了,她也不是有心要害死四郎的,是四郎先去打她的,她难道都不能躲吗?”

      三郎便蹙起眉头,像是看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一般看着她,说:“尊卑有别,就算四郎不讲道理,但他也终究是王府的主子。妙妙是侍女,‘小则受,大则走’,四郎只是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若是拿着刀剑要杀她,她受几下也就罢了,但她就是不肯受这点子气,这才造成她自己和四郎双双断送的结局。囡囡儿,你还不明白吗,不管四郎有没有事,你的侍女都要被处置的。她伤的是王府的脸面,乱的是上下尊卑。”

      小郡主苍白着一张脸,不可置信:“你也这么觉得吗?哥哥,你也觉得妙妙该死吗?”

      三郎正襟危坐道:“不是我怎么觉得,是祖宗礼法、天家规矩在这,她犯了规矩,谁也救不了她。所以囡囡儿,你也是一样。现在你是郡主,就算以后当了公主,你也要恪守女子本分,以贞静贤淑为要。兄长与你一体双生,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但你我的尊荣都来自于礼法这两个字,你不仅不能触犯它,还要想办法去维护它。”

      三郎看着妹妹哆嗦的嘴唇,又有些心软,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再解释:“除去郡王和郡主的身份,你我二人只是个十岁小童,这满王府的黄门、宫人,凭什么听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的吩咐?妹妹,你还不懂吗,只有把一切敢于触碰规矩的人早日除掉,杀鸡儆猴,才能永远的保住我们秦家的体面。有这层皇家体面在,谁都不敢冒犯我们。”

      小郡主沉默了许久,才道:“就为了这?哥哥,你明明也觉得妙妙罪不当死,但换做是你,也会像王妃一样处死她,对吗?”

      三郎毫不犹豫:“是。”

      小郡主惨然一笑:“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提起妙妙了。”

      小郡主也的确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后来再也闭口不提这件事,仿佛妙妙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三郎的功课越来越繁忙,有时一个月也见不到妹妹一回。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小郡主却因为一只跌落的纸鸢,在简行殊的引荐下,认识了前院的讲读学士章涵。

      章涵是嘉靖三十六年的进士,十二岁中秀才,后来乡试之中,湖广巡抚顾璘见他年纪太幼,怕他成名过早、反而迷失本心,便刻意阻挠,使之落榜。但顾璘又实在怜爱他,曾对别人说“此子将相才也”,并解下犀带赠予章涵。果然在二十三岁那年,章涵高中二甲第九名进士,授庶吉士。

      章涵第一次见到小郡主,先是惊异于她与三郎如出一辙的眉眼,尔后才笑着见礼。小郡主站在简行殊身后,沉默的看着他,待他端端正正行完了礼,才问:“如何称呼这位先生?”

      章涵戴四方平定巾,穿着青色的儒服,一眼就能看出是王府的讲读学士。小郡主有此一问,也是正常,故而章涵仍旧笑着道:“章涵,字叔大,丁未科进士,小殿下叫我一声章先生就好。”

      小郡主这才回了礼,尔后又道:“我欲向先生学习,不知道先生可愿意教我?”

      章涵说:“不知小殿下想学什么?开律启蒙,四书五经,还是制艺举业?”

      小郡主说:“我要学经书礼法,尤其是本朝的《皇明祖训》、《大周律》。尤其是那些圣人之言,如何论断上下尊卑、皇家规矩的,我统统要学。”

      章涵一怔,却见说话的小郡主面无表情,两手端端正正揣在袖口里,眉眼之间有一股女子罕见的镇定。他随即点头:“小殿下身为天家贵胄,要学习这些也是情理之中。”

      小郡主却说:“我不是要学如何执行,我是要学其中缘由。到底为什么要制定这些东西,都是谁在执行这些东西,落实了以后会收到什么后果,请先生统统讲来。”

      章涵点头,诚恳道:“某必倾囊以授。”

      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岳州府,江念璋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榜单下争先恐后涌动的人头。黄娘子站在她身后,摸了摸外甥女儿的头,轻声说:“念姐儿,别伤心,今年实在是太匆忙了,我们没做准备,参加不了考试,等明年舅妈再带你来看榜,保准榜上有名。”

      江念璋摇了摇头:“舅妈,今年就算学了,我也不可能来考试。学堂里都认得怀哥儿的样子,我就是换了衣服,他们也认得出来。”

      黄娘子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

      江念璋的眼睛很平静:“我要回九江府去考。”

      黄娘子吓了一跳,挽着袖子的两只手都忍不住张开了:“你那些吸血鬼一般的族人?这可不行,念姐儿,虽然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可也保不准他们故意来阻挠你。万一真的给你拆穿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江念璋轻轻摇头:“我已别无退路。舅妈,九江府是我的祖籍,就算现在不回去,将来考乡试也是必然要回去的。更何况我们已经搬出了两年了,我本来就和怀哥儿生得像,他们再见到我,未必能认出来。若是我真能考上,他们也不敢认。”

      黄娘子叹了口气。外甥女儿性子果断,又自来聪慧,拿定的主意谁也改不了。何况家里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和杨壮生不出孩子,杨壮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又是城陵矶码头做苦力养家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身体不好就做不动了。那会儿再去计较将来的事,可就来不及了。

      也罢,那就任她去闯一条路吧。

      江念璋看着那张写了无数人名的秀才榜,轻声道:“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爹爹、带着怀哥儿的那一份。”

      一个月后,九江府彭泽县定山镇的学堂,走入一位青衣小童。怀揣束脩,背负书囊,眉清目秀,自称学堂上一届先生江秀才的独子,江怀瑾。

      嘉靖四十一年的深秋,王府内外枫叶红遍、梧桐落尽,刚下过一场秋雨,阶前流水潺潺,未尽的残雨顺着屋檐一点一点落下,空气里都是被雨水洗过的清新味道。唯有一点怆骨的清寒,无声的在微风频动之中渗入来往行人的骨肉。

      □□阁里,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裕王妃手里的巾帕被她揪得变了形,头发还是如素日一般梳得一丝不苟,却一点金玉也不见,眼下是两片久熬的青黑,焦虑的望着沉吟把脉的御医,急得几乎哭出来。而帷幕里伸出的那只手,消瘦得青筋暴起,手的主人昏迷着躺在榻上,蜡黄的面容泛着病气,几乎是油尽灯枯之象。

      御医左右手轮番把脉半晌,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小郡王这是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能养到今日已经是不易。今年秋雨深凉,小郡王又陡然受了寒气,恐怕是再撑不住了,王妃娘娘还是早些准备吧。”

      裕王妃再也撑不住,潸然泪下,凄楚道:“我怎么能忍下心准备呢?这是我第二个孩子了。十五年前,我也是这样送走我第一个孩子的。”

      御医见惯生离死别,但到底不忍,欲言又止之间,门口却忽然传来男子的步声,随后裕王掀开帘子踏了进来:“方御医,你确定我的三郎当真是药石罔医了吗?”

      方御医拱了拱手:“医者不敢妄言。”

      裕王的神色很平静:“既如此,我有一事恳求方御医。”

      方御医一惊,想起这一位是当今天子长子,吓得悚然站了起来:“殿下言重!但说无妨!”

      裕王让开身,露出他一直掩在身后的孩子。穿月白的小小鹤氅,披一件圆狐毛镶边的斗篷,眉眼与榻上的郡王一模一样,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海,发髻也扎得纹丝不乱。端端正正立在原地,腰背挺得笔直。

      方御医呆若木鸡:“殿下的意思是——”

      “今日之后,我必想办法保举方御医再进一步,日后太医院正史也未必不能一争。但方御医可千万要记得,自你今日来施针之后,我儿三郎病情便一日好过一日,到了下个月,应当就与常人无异了。”裕王的语气很冷:“想来我裕王府将来也算是后继有人,不至于无嗣除国。”

      方御医吓得汗流如浆,牙关颤抖,怎么都不敢应承。

      裕王和他身后的孩子,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神如出一辙的平静。

      方御医颤抖半天,内心天人交战,想起了家中的发妻和幼子,又想想眼前这位是堂堂皇长子,牙关反复开闭,最后实在是没办法,闭着眼睛往地上狠狠一跪,绝望的深深磕了一个头。

      裕王这才道:“三郎,上来给方大人行谢礼。”

      他身边那鹤氅少年走出一步,依旧是面无表情,深深地行了一礼。

      而被遗忘许久的王妃,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直到方御医神情恍惚的被搀扶出去,裕王妃才哆嗦着嘴唇看向丈夫,拿着帕子的手不停颤抖:“殿下,三郎还在榻上喘气儿呢!他才是您和我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呀——”

      她又抖着手指向鹤氅少年:“还有小郡主,好好儿的一个女孩子——”

      裕王方才镇定的表情倏然溃散,他颓然坐在床边,握着三郎冰冷的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娘,我也是没办法了!你知道,我虽然是长子,可我母妃病逝了这么多年,父皇对我这个儿子也根本见都不见,现在也没给三郎四郎起个名字!还有载圳,载圳他母妃卢靖妃这样得宠,在宫里这样有脸面。载圳他上个月,刚得了第四个儿子,长子也一直体格健壮。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裕王妃哭着说:“可是也不能如此啊!易钗而弁,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

      裕王咬着牙:“管不了这么多了!章先生跟我说了,要生儿子,以后有的是时间;但是父皇年纪大了,群臣又各自心怀鬼胎,现下在子嗣上输了一头,等到父皇真把载圳立了太子,我就再也没机会了!保不住东宫储位事小,保不住身家性命才事大。”

      裕王妃说:“难道我们不能去就藩吗?既然没有儿子,那就去当藩王好了,何必非要留在京师趟这趟浑水?”

      “你以为载圳会轻易放过我们?”裕王几乎是痛苦道:“建文帝时期,湘王不也是天潢贵胄、堂堂的皇叔!到头来被逼举家自焚——”

      他摇着头:“眉娘,我不能输,我不能输!我是长子,是礼法上的继承人,如果立了载圳,我将再无容身之地。我能放载圳一命,可是载圳不会放过我的。就当是为了我们的性命拼一把吧!上天让囡囡儿和三郎一同降生,说不定就是为了解救我们。”

      裕王妃无奈又痛楚的闭上了眼睛,满面泪水纵横。

      一旁的小郡主听着父母的呜咽,不声不响,只是安静的看着榻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兄长,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嘉靖四十一年秋,裕王府小郡主急病夭折,薄敛密葬,时年十一岁。

      秋叶飘零,秋风凄厉,小郡主——或者应该说,裕王府的三郎躺在床上,望着帷幕之外燃起的一点烛火,睁着眼睛看了许久,也没有困意。

      她想起了妙妙还在的时候,和她的一番对话。那会儿也是这样的一个深秋的夜晚,白日里□□阁又请了方御医上门,李次妃听说了以后就一直焦虑的在房内转圈,而她又一次被责罚得双腕青紫,憋着眼泪回来,见到妙妙才哭出来:“妙妙,你知不知道‘洗女’是什么意思?我母妃说千不该万不该把我生出来,按她的说法,一落地就要洗女,我哥哥现在就不会病的这么严重了。”

      妙妙先是惊惶,然后笑了起来,摸着小郡主的头说:“我们小殿下金尊玉贵,谁敢提‘洗女’二字?小殿下,把这事儿忘了吧,次妃娘娘必是有口无心的。她是您的亲生母亲,如何忍心‘洗女’?”

      小郡主却不依不饶:“那你得告诉我,洗女究竟是什么意思?”

      妙妙被缠得无法,只好如实说:“民间有说法,头胎生女则妨克父兄,占尽家族气运。若溺死此女,则人丁兴旺;若九代杀女,可保后代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故而女儿落地,稳婆就会问孩子的父亲‘洗不洗’,若父亲说‘洗’,则立刻溺死在尿桶里,谓之为‘洗女’。”

      小郡主听得呆了,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流了下来:“难道李次妃就打算这样溺死我吗?我也和哥哥一样,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

      妙妙倏然沉默了,许久才说:“小殿下,您听话,把这两个字忘了吧,此后再也不要对别人提起了。”

      她不知道最后为什么被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有洗女之心的只有李次妃一人,而她在王府里并不算正经的主子。但没关系,那些日子都过去了,现在已经没有小殿下了,裕王府活着的唯有三郎,裕王殿下的独子,养在裕王妃身边、金尊玉贵、一呼百应的凤子龙孙。

      妙妙,那些害死你的东西,最后竟然成了我晋身的阶梯,维护了我的利益,捧高了我的地位,何其可笑。

      她在妙妙、兄长接连离去的秋夜里,无声的哭泣。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隙,低低的传来简行殊的声音:“小殿下,我能进来吗?我看你房中烛火久久未灭,是不是头一日搬来前院,睡得有些不习惯?”

      三郎便支起身子:“你进来吧,我还没睡,咱俩说会儿话。”

      简行殊便端着灯烛走了进来。一头青丝用发带简单扎了个髻,穿着素色的寝衣,外头披一件兔皮斗篷,灯烛里少年人的眉眼显得格外的温柔秀气。他坐在床边,放下烛台,却并未掀起帷帐,只是说:“明日就要去书房上学了,应当是师父为我们讲他的本经《春秋》,你不要怕,师父是知道你的课业功底的,绝不会一开始就讲得太难。”

      三郎道:“学士们有几位是知道这件事的?”

      简行殊说:“唯独裕王殿下和我师父。毕竟此事机密,哪怕是殿下素来信重的高拱高先生,也没叫他知晓。”

      三郎点头,主动拉起了帷幕,随手用帐上的象牙钩挂了:“同归,我想问你一件事。”

      “小殿下但说无妨。”

      “你读的书多,我想问你,这世上当真有气运之说吗?我和兄长一体双生,但我生下来就无病无灾,活蹦乱跳的长了这么大;兄长却有胎里带来的咳疾,每年换季就发作,将将十一岁就没了。李次妃说是我夺了兄长的气运,还妨克害得四郎天生不足,也早早夭折了。你既然读了这么多书,能不能告诉我,圣人们对这样的说法可曾有什么评价吗?是不是真的是我害死了他们?”

      简行殊看着三郎柔和的眉目,披散的长发泼泼洒洒,灯烛之下一双明澈的眼睛犹如含着将滴未滴的灯花。他的声音很平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郡王殿下承受不住真龙之命,故而少年夭折。小殿下要考虑的,是如何当好这个三郎,牢牢的守住这片江山。”

      三郎蹙起了秀气的眉毛:“可是父王说,不指望我读多少书,只要本本分分的呆着就行了。以后等有了弟弟,我再换回女儿身份,父王说他一定记着我的功劳,给我找个好儿郎,日后封为公主,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从前小殿下只是识得几个字,跟在次妃身边学女工针黹,不曾读多少史书。关于公主,我想和小殿下说几个故事。”简行殊微微一笑,说:“大唐时期,高宗与武后并列二圣,诞育了一位公主,封号‘太平’......后来皇子显和皇子妃韦氏被贬,路上生了幼女裹儿,皇子显还朝以后封为‘安乐公主’,有‘光艳动天下’之名......”

      故事说完,简行殊说:“小殿下现在即将成为郡王,以后是皇太子,将来甚至有可能问鼎皇位,做天下之主。”

      他紧紧盯着三郎,眼睛亮得她几乎不敢直视:“小殿下,你也听到裕王殿下和我师父的打算了,难道你就甘心这么无声无息的做别人的替身、你父亲的傀儡吗?你真的甘心,当上几年郡王、十几年皇太子,然后再把这一切拱手让给一个不知道还在哪里的婴儿——你未来的弟弟吗?”

      三郎大为震撼,想反驳他,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同归,你这么说,是、是不对的。”她努力捋直舌头:“乾为天、坤为地,皇位世世代代都是男子的,我就算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何况,做决定的是我父亲,他是裕王,也是皇长子,以后甚至是皇太子。他在我的皇祖父面前战战兢兢,以后我就算当了太子,在他的面前也是战战兢兢,我没办法反抗他的决定。天地君亲师,我怎么能忤逆父亲呢?”

      简行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小殿下,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如果当一辈子公主还好,只要你当了一天皇太子,你将来就不可能活着走下这个位置,你信么?”他低声笑了起来,在门窗紧闭的宫室里格外森然:“这些事,从来就由不得你自己。这个皇位,你不是为权势而斗,你是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斗。你觉得你弟弟将来不会杀你,因为手足亲情?因为你是公主?笑话!”

      他的语气冰冷得像一柄刀,幽幽的刺进了三郎的心头:“胡亥杀姊妹,因为她们是女子就放过了吗?太子刘据兵变失败,他的姐姐诸邑公主、石邑公主难道因为是女子就被武帝放过了吗?不还是畏罪自尽了!小殿下,天家无父子,更不分男女!你已入局,如果因自己是女子之身,在这场厮杀退一步——”

      他紧盯着她,微笑着说:“昔日唐朝的镇国太平公主、安乐公主,就是你的下场。”

      三郎心头悚然。

      简行殊说:“你现在,是裕王府唯一的子嗣,是大周的郡王,将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皇帝。你为什么,不敢试试呢?”

      对啊,为什么呢?

      三郎霍然睁大眼睛,心头仿佛有万千火焰在跳动。

      我为什么不敢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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