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捡了只狐狸》五角月亮

29、你跟踪我啊？

　　又是一个挺热闹的地方，往来商贩很多。赋小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为二楼的客人添了一壶酒。

　　楼下又有人叫他：“给我们来一坛！”

　　“诶！”赋小九应了之后，噔噔噔跑下楼，手脚十方麻利地提上酒，笑道：“客官，慢用。”

　　那行人有一个十三四的粉衣少女，一直望着他，这会儿忽的问：“你叫什么？”

　　赋小九熟练地答：“姓胡，单名一个久，年十四，不是本地人。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小姑娘脸红扑扑的：“嗯…你真好看。”

　　“……”赋小九道，“谢谢，小姐也很漂亮。”

　　她旁边的男子大笑，拉过赋小九：“确实很俊啊，干活也麻利，有没有……”

　　酒馆老板跑过来嚷道：“干嘛呢干嘛呢？干活去！”赋小九诶了一声，忙从胳膊下钻出去，忙东忙西去了。

　　老板警告道：“别想挖人，想都别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旁边饭馆的。”

　　男子大惊失色：“开饭馆我就不能带我女儿来喝个酒了？！”

　　老板怒道：“拖家带口四五个人，坐了一个半时辰，你就点一坛最便宜的酒和一盘花生米，这还想勾搭我店里的伙计？滚滚滚，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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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吵闹闹间，赋小九眼尖看见一个正准备起身离开的商户，走到他跟前，笑着道：“您这身真气派，是从皇都来的么？”

　　商人转了转手指上闪瞎眼的大金币：“自然，有什么事？”

　　赋小九笑得更灿烂：“哦，我想跟您打听个事。这事儿一般人不知道，您看上去就见多识广，肯定能知道，求您帮个忙，行吗？”

　　商人道：“说来听听。”

　　赋小九满怀希望：“您听过结妖这个地方吗？”

　　商人皱着眉，半晌凝重道：“这里……你从哪听的这个地儿？”

　　赋小九心脏怦怦跳：“您知道？”

　　“不知道。”那商人摇了摇头，赋小九那点跳动的心瞬间又落了回去。

　　他搓了搓手：“好，好吧……谢谢您。”

　　商人道：“等等。我得告诉你，我行走云璟多年，在它还不是云璟的时候我就在各地卖东西，我那里没去过？就算没去过也听说过。但还从未听过有一个地方叫‘结妖’。”

　　“小子，若不是你记错了，那就是你被谁忽悠了吧？我几乎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这个地方。”

　　赋小九僵在原地。好一会才道：“没，没被骗！让您见笑了，我平日里就爱看些话本，结妖是我在一本书里看到的。就好像传说中的蓬莱仙山，我还想着能不能找到呢……”

　　商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少年人，话本里的哪能信？做人还是得踏实点，就像我们做生意的，踏踏实实的才能长久。”

　　“嗯嗯……麻烦您了。”

　　送走了这位穿金戴银的商人，赋小九叹了口气，转身招呼其他人。

　　这些年问也问过很多次了，但是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

　　赋小九仗着这张脸长得好，做人说话聪明机灵，混得还不赖。不知道这次能在这里待多久，就又要辗转去其他地方。

　　总归在一个地方待不长久。

　　要是可以，以后当个商人也不错，有钱，还能到处跑，四处问问狐狸的行踪。

　　这样想着，耳边喧闹的声音忽的安静了下来。身后有人高声道：“丞相大人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瞬间沸腾起来，纷纷挤上前：

　　“丞相大人？！在哪呢！”

　　“你别挤行不行！我的鞋！”

　　“闪开闪开，让我看看！”

　　赋小九被挤到后面，手忙脚乱地扶好桌上的酒坛，一时惊魂未定：干什么？一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丞相来干什么？

　　谨慎起见，他还是缓缓后退，走到酒窖里折腾酒坛子，盼着避开这一阵风波。

　　岂知，人没有走远，反倒越来越靠近。酒馆里声音很大，小小的酒馆里塞满了人。

　　老板陪笑道：“诶！丞相大人！您怎么来了？要喝点吗？”

　　丞相仙风道骨，衣着华贵。他捏着一把胡子扫视酒馆一圈，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十四的少年？老夫要见他。”

　　老板汗都要掉下来，头脑跟浆糊一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个这个……什么意思？”

　　丞相提醒道：“在你这里上酒的伙计。”

　　老板道：“哦——！你说胡久，嗐！有，有啊，额……人呢？怎么不见了？”

　　赋小九当然是溜之大吉。

　　在那老头走进酒馆的那一刻，赋小九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猫着身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赋小九冷笑：什么鬼！还真是来逮人的！做梦吧你，爷爷先走了！

　　原本一切顺利，溜走在望，然而，眼前的平坦的地面却突然拱出一个脑袋！

　　赋小九脚步猛的顿住，呼吸一滞，毛骨悚然。

　　下一刻，那颗土脑袋开口了：“啊——！！！”

　　它嚎得期期艾艾，哀转久绝，赋小九惊恐之间，莫名生出一阵无语。

　　我都还没叫，你叫什么？？！到底是谁吓谁？？

　　脑袋哭道：“陛下啊！老臣终于找到您了！！！您……受苦了，快跟老臣回宫去吧！”

　　赋小九冷静下来，眼角瞟到一旁的破坛子，默默靠近，拿起就往这颗土石脑袋上砸！

　　怒道：“滚！”

　　砸完就跑，赋小九七转八转地拐进小巷子里。

　　还没松一口气，冤家路窄，又被三个凶神恶煞的恶霸拦住了去路。

　　赋小九道：“我今天不跟你们吵，改天行不行？”

　　“谁他妈跟你改天？！狭路相逢，勇者胜！”中间的那人指着赋小九鼻子骂，“老子说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这个小白脸！老子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赋小九身后还有一个老头在追，这时十万火急，听了他的话竟然还有空心想：恐怕你不打我我妈也不认识我！我赶时间，麻烦让让吧大哥！

　　那人身边的小弟附和道：“对对对！揍你一顿！揍得你爹也不认识你！”

　　“……”

　　劝说无用，赋小九往后退了半步，旋即靠墙蹬起，一脚踩到那个小弟脸上，跳了过去，落地之后撒腿狂奔！

　　那人大惊：“你？！”

　　赋小九才没空理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奔着奔着，前面的墙忽的裂开口子，旋即钻出半个土石凝成的身子：“陛下……老臣……”

　　——！！

　　赋小九捂住脸，抄起半个砖头就砸，然后又往回跑，边跑边抓狂：

　　老妖怪！！！怎么追上了！

　　下一瞬，赋小九心凉了一半。丞相不知施了什么术法，从土里钻出上半身，抱住赋小九的腿声泪俱下。

　　“陛下，跟老臣回去吧……”

　　你是老鼠吗！到处打洞！上一个能从土里钻出来的还是土地公公！

　　跑也跑不掉，赋小九干脆不再跑，气喘吁吁，气的想笑：“靠，我叫你滚听见没有？放开，你他妈耍流氓呢？手往哪摸？？！”

　　丞相非但没有放手，反而跪在地上，抱的更紧：“陛下！！老臣若是放开，您又要跑。陛下相信我，老臣不是坏人，老臣是来接您回宫的……您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

　　赋小九气的要疯：“你他妈。死老头，再不放开我，我踹你了！”

　　丞相呜呜道：“陛下就是踹死老臣，老臣也不会放开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老臣的错，陛下要打要杀都是老臣应得的。”

　　鼻涕眼泪糊了赋小九一裤子。

　　“……”

　　啊啊啊啊啊啊！

　　谁能把这个老疯子收了！！

　　在原地翻江倒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半晌，真正的丞相终于从另一边跑过来，看见赋小九就眼冒精光，几乎是滑跪过来：

　　“陛下！陛下啊！！老臣终于找到您了，老臣已经找了您整整四年……”

　　赋小九白眼快要翻上天：找了四年，可是鄙人今年不小心已经十四岁，现在来找我，是不是稍微有点晚？谁知道是不是别有图谋？

　　他道：“我不认识你，放开。”

　　他还穿着酒馆小厮的麻布衣服，冷漠地看着眼前有些苍老的丞相。丞相僵在原地，犹豫了一瞬，还是抬起身子，跪在地上，仰望他。

　　老人眼里闪着泪，轻声道:“……陛下，是在怪老臣这么多年没找回陛下吗？臣，一直都不知道，先帝还有个孩子……”

　　赋小九嘴角扯了扯，心想：关我屁事。知道了又怎么样？

　　假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能先放开我吗？”

　　土人消散，地面又变得平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赋小九没想过继续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身混混劲地和丞相平视。

　　丞相绷着脸跪的笔直，倒是放得下身段，真的说跪就跪。

　　赋小九觉得很好笑：“跪吧，乐意跪你就跪吧，我懒得理你。”

　　丞相道：“陛下……”

　　赋小九微扬下颔，鄙视道：“滚。我有名字。”

　　“胡久？”丞相苦笑，“但是陛下，您其实叫……”

　　“是赋小九。”

　　丞相愣了愣，干巴巴道：“哦，哦，那陛下……”

　　话没说完，弯弯绕绕的巷子那边，一道又喜又怒的大喝传来：“哈！胡久你这次往哪跑！？看老子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赋小九：“……”

　　转眼间，那三个人就如一阵歪风邪气，凶神恶煞地吹到赋小九面前。

　　赋小九纠正道：“好像每次都是你们调戏小姑娘，然后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不说还好，一说更气！

　　为首的恶霸道：“我去——你的！你个小白脸，能把老子打的满地找牙！？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老子什么威风！奶奶的，揍他丫……”

　　赋小九坐在地上，动都不动。丞相豁然起身，一拂衣袖，一阵劲风就把他们吹得砸到墙上，再软绵绵地滑下来，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赋小九挑眉：这老头有两下子，难缠。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一阵风过，他好像从丞相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