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北冥之鱼

73、第七十三章 命运的齿轮

　　柴门轻启，萧祺儿迈着步子好奇也陌生的四处打量着，这是山脚下的一户农家小院，一位婆婆放下正在劈柴的斧子，走过来和善的招呼他们两个。

　　“我们是郎中，行医至此，口渴难耐，向您讨口水喝。”说完刘岚青几步跑到水缸边，挽起袖子舀起一瓢清凉可口的山泉水，咕嘟咕嘟地牛饮起来。
　　“谢谢婆婆。”萧祺儿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她也已经口渴得要命。“这里荒山僻岭，确实不易。”婆婆笑着，一点都不介意前来叨扰的两个外乡人。
　　“阿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您一个人在这里讨生活吗？”灌了个水饱的刘岚青放下木瓢，转头问道。
　　“此地唤作董家峪，我和我的孙女阿禾，还有……还有我的侄女相依为命。”

　　董家峪——
　　萧祺儿的心一颤！这里果然是董家峪……
　　所以梦里的一件两件，都是真的。

　　“师弟，你怎么啦？”看到萧祺儿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呆呆愣愣的神情，刘岚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没……”萧祺儿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就听刘岚青继续说道：“阿婆，我们是行医的，”看了看半老的阿婆这样辛苦的讨生活，刘岚青怜悯起来，何况喝了人家的水：“我们不收诊费的，您家里如果有病人，可以让我们瞧瞧。”

　　“好啊！”李阿婆脸上露出欣兴，“我身子骨倒还硬朗，阿禾也没害过什么病，就是我那侄女……”婆婆有些吞吐，“一年前摔坏了，这里不大好，不认得人了。”婆婆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

　　“能让我看看她嘛？”萧祺儿突然激动的拉住李阿婆的手，“好，好啊！”真是热心肠的年轻人啊，婆婆心想。

　　“阿姊，你又绣错啦！这里应该是滚针——”掀开门帘，一位白衣女子正坐在窗下做着女红，不过听起来她的绣工并不高明，还不如身旁十来岁的小姑娘。两个人面冲着窗、背对着门，女子的身影纤瘦却挺拔，在白衣衬托下犹如月中的仙子。

　　两个人听到声响转过身来，只一眼，萧祺儿便钉在了原地，穆云熙……

　　五官如画，身似谪仙。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清冷含情，让人移不开眼；一对风韵多姿的修眉，眉梢微微扬着，妩媚中透着几分英气；精致的鼻山挺拔俏丽，阳光下投射出立体的阴影，格外好看；唇若朱涂，端雅的线条让人说不清是坚毅还是娇柔。

　　云熙…… 萧祺儿嘴唇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明明她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又似乎，梦里见过不止千回百回，她们交颈厮磨、缱绻葳蕤。

　　萧祺儿的心如潮水般鼓动着，她对这女子一见钟情。她也眼见这女子的眸光一闪，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

　　连刘岚青也暗自嗟呀了一声，自打出娘胎，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呢！不过这个女子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白瓷一样凉薄易碎，不如师弟来得亲近！

　　李阿婆面上有些窘迫，编谎话什么的她可不擅长。
　　“唉，这姑娘生的一副好容貌，只可惜，伤的太重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了。”李阿婆对萧祺儿低声说道，“不过那么高的山崖，能大难不死已经是万幸了！”
　　“我啊，虽然辛苦一点，可还是舍不得这姑娘，怪可怜的。跟阿禾也好有个伴儿。”

　　“婆婆，我一定治好她，一定会的！”萧祺儿笃定地对李阿婆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走上前去。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萧祺儿握住女子将要缩回的手腕，低磁和缓的柔声安慰着。女子警觉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脸上游走，萧祺儿试图说服她放下敌意，自己并不危险：“我是个医者、是个郎中。”

　　女子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出声。

　　萧祺儿三指搭上女子手腕的寸关尺，指尖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女子脉象平和，似无病症。萧祺儿蹙起眉尖。

　　女子一直痴痴的盯着萧祺儿看，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肌肤皙白，眉眼清秀，饱满柔润的唇微微阖着，头顶一束墨发如瀑般垂在身后飘飘洒洒，清清爽爽。那日萧祺儿一身青白色的长衫，脚上穿着青白色的布鞋，秀骨清像的样子一眼映在女子的心湖上。
　　“姐姐，你生得真好看。”女子素齿微启，脱口而出。

　　“啊……”萧祺儿一愣，毫无征兆的脸色一红。
　　可这，这话说的蹊跷。一点也不像梦里那个慷慨陈词、杀伐决断、驰骋沙场、摄政北齐的冰冷气质。
　　果然是伤到了头颅。萧祺儿扯了下嘴角。

　　“姑娘，我可以为你施针吗？你不要怕，不会很痛。”萧祺儿低柔问道。
　　“不用。我没有病。”女子开口拒绝，声音虽冷冷清清，眼神却纯澈无邪。萧祺儿的心跳漏了一拍，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会帮你想起来——”萧祺儿打开医匣，取出银针捏在手里，正劝说着，突然手腕被这女子紧紧地攥在手里，吓了她一跳！
　　“不。”女子轻声却也固执地拒绝她的医治，听上去有点像撒娇。萧祺儿真是哭笑不得。

　　“阿姊，你让这位姐姐试试嘛！”一旁的阿禾也跟着劝，嘴里小声嘟囔着：好容易遇上一个郎中。

　　“放开呀，”萧祺儿对着美人一副好脾气，低柔的声音哄小孩儿似的，“你是外伤所致，血瘀络阻于颅内，待我用银针刺顶，将瘀血散开，让你忆起以前的事，不好吗？”四目相对，萧祺儿清秀的眉眼盯着女子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乖，放开呀。”
　　或许是被萧祺儿的温柔打动了，女子总算放开了那只捏着银针的手，任由她在自己头顶上下了许多银针。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起针再看，女子蹙起的眉尖渐渐平复下来。
　　“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萧祺儿期待地问道。

　　女子转动着清眸，末了，轻吐二字：“呦呦。”
　　“呦呦？！”萧祺儿皱着眉，苦着一张脸，不甘心的追问道：“是‘呦呦鹿鸣’之‘呦呦’？”这——完全不搭边嘛！
　　“对。”女子肯定的点点头。

　　“好吧。”萧祺儿有些失落的点点头。刘岚青走上前来，拍了拍萧祺儿的肩头，安慰道：“别心急，这姑娘伤的不轻，日子又拖得久了，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医好的。”
　　萧祺儿点点头，确实，宿疾难医还需假以时日。

　　“玉山，要不你先走吧，回去见了师傅，替我转告他老人家。”萧祺儿心意已决，“我留下来医好这位姑娘。”
　　“唔，那也好。”刘岚青点点头，医好这姑娘恐非一朝一夕之功，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下去。“那师弟医好了这位姑娘，可记得早点回去呐！”刘岚青有些依依不舍。
　　萧祺儿点了点头，未置可否，“哎对了，往后，不要对旁人提起……我假死的事。”
　　“哦，好吧。”刘岚青点点头，答应了。“哎，你可得回去啊！师傅说你必成一代名医，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知道啦！”萧祺儿扯了下嘴角，这小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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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能记起这些。”起了针，女子紧蹙的眉尖好久才平复下来。针感越来越强烈，也愈发疼痛了，虽然女子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姓肖，小月肖。”女子精致好看的桃花眼反复打量着萧祺儿，“跟你一样，是位医者。”
　　“对对！”萧祺儿勾起嘴角，露出期待的眼神。

　　好像……长得也蛮像，看着眼前干净舒服的面容，女子抿唇一笑。像一片桃花般轻轻掉落在萧祺儿的心湖上。

　　伏天的夜晚暑热难耐。
　　“姐姐。”耳畔传来清凉凉的声音，“咳，怎么还不睡下？”萧祺儿脸颊微红，自己也没多少睡意。
　　女子的手脚搭在自己身上，清凉凉的还挺舒服的……只是，这软玉温香的，萧祺儿被抱的面红耳赤。她还从来没和哪个女子如此亲近过，除了梦里。

　　“姐姐，你的脸红了。”女子浅笑着，觉得红了脸的萧祺儿很可爱。
　　“嗐，天太热了！”

　　“姐姐，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清泠泠的声音又像在撒娇。
　　“那就给你讲一个，我自己的故事吧。”就当做医治的一部分，萧祺儿夹杂私心的想。“好啊。”

　　“说起来那是一年前，我在宛城的郊外打猎，追着一只梅花鹿到了密林深处，在一处洞穴里意外遇到了一位姑娘。”女子抬了抬眉眼，觉得很新奇，“那位姑娘受了伤，浑身血淋淋的，还被蛇咬了一口。”女子紧张的一蹙眉，萧祺儿对她点了点头，“那是条毒蛇，致命的。幸好我到的及时，我扯开了她的裤脚，为她吸了毒，上了解蛇毒的白花蛇舌草，救了她一命。”女子轻舒口气，“哪知那天行猎我是女扮男装，她误以为我是轻薄她的登徒子，差点要了我的命——”女子又揪起心来，被吸引着移不开目光，“还好我灵机一动，让她……摸了摸我，自证了清白，她这才肯相信我。那是我和她的初见。”真是个曲折离奇、扣人心弦的故事啊，女子回过神来。

　　“后来呢？”女子问。

　　“后来……后来的故事太长了。我慢慢讲给你听。”萧祺儿困意袭来，眼皮沉沉，穆云熙，你什么时候能记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