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6、杀夫 ...
-
明昭自然也察觉到皇帝屡屡扫向他们二人的视线。
皇帝看向慕容焰与明昭的目光中阴霾遍布,满是疑心与怒意。
即便皇帝心中清楚,这处《佳婿》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便在他心中迅速生根发芽。
他如今回想起来,当初镇国对明昭的一见钟情,或许就像这出《佳婿》一般,看似是绣楼招婿,郎才女貌,实际二人早已勾结,密谋要向沐府复仇。
皇帝开始怀疑,镇国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世,即便镇国确实因为当初冷宫中的一场大病忘记了一切,那兰明昭呢?
兰明昭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和他背后之人,是否暗中查到了慕容焰的真实身份——
兰明昭成为镇国的驸马,又是否是那些兰家余孽有意为之?
皇帝心中忽然又几分懊悔,当初兰明昭突然在夜宴上承认自己的身世,皇帝本是觉得一介遗孤,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皇帝正可借着白兰旧案平反,惩治下这些年有些忘形的陈家与萧家。
因此皇帝很是抬举兰明昭,不仅让其袭爵,还升了兵部尚书。
皇帝心中打着一石三鸟的注意,当初他让镇国以公主之身统领三军,本也不过是将其视作制衡太子与二皇子的一把刀。
可是这把刀出乎意料地锋利,也过于锋芒毕露了。
皇帝考虑着要折了这把刀,那么驸马爷,就是最好的人选。
皇帝也在言语中授意兰明昭抢夺镇国的兵权,这些日子,兰明昭在朝堂上与镇国针锋相对的表现,也让皇帝满意。
可是,今日这出《佳婿》却忽然让皇帝心中一惊,这么多年了,他似乎忘记了镇国的身世!
镇国和兰明昭,分别是白家和兰家最后的血脉,若是他们因为白兰之乱,心中对大晋,甚至对皇帝早有不满,暗藏祸心——
那他们也不正如那沐锦儿与金朝一般!
此刻,皇帝心中极为愤怒和后怕——
即便皇帝极力克制,但是直至曲终人散,皇帝都眉头紧锁,面带不快。
中秋夜宴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第二日上朝,明昭再次上奏,道:“漠北频频传来消息,夷狄为囤积过冬粮草,屡次扰边,虽然经过墨影军将士奋力作战,将其击退,但是漠北的百姓早已不堪其扰,民生凋敝。臣奏请陛下,即刻下令出兵,击败夷狄,扬我大晋国威!”
镇国殿下今日一袭白底烫金的宽袖朝服,头戴赤金冠,长长的金流苏垂落鬓边,如璀璨耀目的金凤凰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慕容焰高坐于玉阶之上的血玉凤座,他垂下眸子,睥睨着阶陛之下的朝臣百官。
明昭出列上奏之时,有朝臣看热闹不嫌事大,偷偷抬眼瞧了瞧这对权倾朝野的夫妻,只看到镇国殿下微微勾起的猩红唇角,便赶紧低下头去。
镇国殿下明显是生气了,大家赶忙把头缩下去,只希望殿下的怒火不要波及到自己。
或许是众人的祈祷起了作用,镇国殿下此刻眼中只有这位驸马爷。
慕容焰幽幽道:“国公爷当真是不一般,从没有去过漠北,却能在朝堂之上纸上谈兵夸夸其谈,难道这就是兵部尚书的才干?”
“殿下教训的是——”明昭一脸谦逊,说的话却字字挑衅:“殿下执掌墨影军多年,曾立下不世之功,臣深知殿下谋略过人,依照殿下的计策明年必能击败夷狄。
臣只不过是心疼边境的无辜百姓,毕竟墨影军等得起半年的光阴,而那些被夷狄铁骑践踏的百姓,可能再等不到来年殿下的胜利了,况且——
殿下手握百万兵马,难道一定要等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才敢出兵么?”
众人听着国公爷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心中不禁为其捏了把汗。果然,话音未落,一道掌风便直直击向兰明昭!
明昭急急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她点地凌空而起,避开掌风之势。
那道凌厉的劲风便冲向了明昭身后的刑部尚书,大殿之中,惊呼声此起彼伏,众臣狼狈躲避,乱成一团。
明昭避开掌风攻势后没有作壁上观,而是迅疾追上,随手扯过几块玉笏,用内力抛出,击散了劲风。
众人尚未松口气,刑部尚书还跌在地上喊着哎呦,便见镇国殿下又轻轻抬手,众臣顾不得感谢国公爷,便慌忙逃散,生怕被再次波及。
皇帝看着这满堂乱象,终于含怒道:“镇国,住手!议政殿上怎敢放肆!”
慕容焰恨恨摔了衣袖,怒瞪这明昭,却也没有再动手。
经过这场乱子,明昭始终神色淡淡,既无怒意也无惧色,她一身深紫色一品国公朝服文丝不乱,唯有一缕碎发因为方才的劲风垂落在额间。
众人顾不得震惊于镇国殿下当朝出手,也顾不得感慨国公爷文武双全,竟能抵挡公主殿下全力一击。
他们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小子模样是真的俊啊!
甚至皇帝冷眼看着慕容焰与兰明昭之间的剑拔弩张,心中都有几分疑心,或许兰明昭成为镇国的驸马的确不是早有预谋,镇国极有可能只是见色起意罢了。
议政殿中,一时竟沉默下来。
待众臣惊魂归体,皇帝才慢慢开口道:“镇国,是朕太过纵容你了,竟敢当朝击杀一品朝臣!”
慕容焰起身,眉目见仍有几分不服气,神色骄纵道:“父皇严重了,儿臣不过是与自家驸马吵嘴罢了,这是夫妻间常有的事,让父皇与诸位大臣见笑了。”
闻言,皇帝眉目间怒色渐消,见阶陛之下的佳婿一言不发,似乎慕容焰这般避重就轻的话充耳不闻,很有几分受气包的样子。
但是细细看去,皇帝依然在明昭眉宇之间,看到了几分隐忍压抑的怒意。
皇帝心下满意,虽然因《佳婿》而对兰明昭与慕容焰生了几分警惕与芥蒂。
但是如今二人已成怨偶,倒是对皇帝极为有利。
既然镇国以夫妻吵嘴来避重就轻,那皇帝便正好顺水推舟,用兰明昭来打压镇国,让他们二人彻底决裂。
皇帝口气温和,道:“镇国,你多年领兵作战,性子太过强横,却不知年轻夫妻之间,应当相敬如宾,方是长远之道。
今日你当朝行凶,即便是夫妻吵嘴,朕也不得不罚——下令镇国殿下禁足三个月,漠北墨影军兵权由兵部尚书兰明昭暂领,漠北夷狄频频生事,大晋不可纵容,下令兵部尚书兰明昭亲赴漠北,击败夷狄!”
明昭拱手行礼,沉声道:“臣领命,必不辜负陛下厚望!”
镇国殿下重重哼了一声。
大明宫长春宫中,陈皇后亲手为慕容乾盛了一碗汤羹,笑道:“乾儿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可该多补一补。”
慕容乾顾不得尝一口,他神采飞扬,还在同陈皇后讲述白日里议政殿上皇帝对镇国的态度。
“这次父皇当真是对镇国和兰明昭起了疑心,父皇下令留镇国在长安,派兰明昭去漠北平定夷狄,当真是绝妙!”
陈皇后细细思索,满含深意地笑道:“不愧是陛下,正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夫妻之间争权夺势,是最伤感情的,更何况一个是素来唯我独尊的镇国,一个是风头正盛的国公。近些日子我在宫中便听说,兰国公迎了一位江南的旧相识入府,相比这对夫妻迟早末路。”
慕容乾也知晓此事,他对陈皇后道:“何止是形同陌路,如今简直是反目成仇!兰明昭在朝堂上否了镇国的用兵之法,镇国竟当众出手,差点杀夫,若非那兰明昭武功不错,只怕要死在镇国手中。”
陈皇后反倒摇头,道:“乾儿,不可掉以轻心,毕竟镇国与兰国公同是白兰之乱的遗孤,两人同病相怜,又称得上同仇敌忾,若是他们知道镇国的身世,难保今日朝堂之上的决裂不是演给陛下看的——”
“母后说的有理,不过——”慕容乾凑近,小声道:“父皇或许心中也有次顾虑,所以父皇釜底抽薪,彻底将他们二人推向对立。
镇国在墨影军中威望甚高,墨影军的三位大将,都是镇国的亲信,既然镇国想要积攒实力,明年春天再攻打夷狄,想必其手下将领也是一样的打算。
但是如今兰明昭提出秋日进攻,消息传到漠北军营,墨影军将领必定会对兰明昭心生芥蒂,另外,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兰明昭是兰家的后人,当年的兰家军在墨影军中也是一股很强的势力,兰明昭到了漠北,必定要争取这部分墨影军,不论结果如何,原本铁板一块的墨影军都会四分五裂——
如此,不论如今镇国与兰明昭是否是做戏,到了那一步,两人都是无法回头的仇敌了。
父皇也能成功削弱墨影军的实力,我们也可趁机安插几个将领进去,如今局势,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陈皇后欣慰道:“乾儿,如今你越发长进了。”
却没想到,本该近期启程去往漠北的兵部尚书兰明昭,却在临行前意外发现要带往漠北的兵器甲胄都是劣品!皇帝震怒,令兵部尚书彻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