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十里有你

3、第 3 章

　　林鸢返回客厅：“我朋友回我电话了，她这会有点事，十点我才能过去，可能还得叨扰你一会儿。”
　　“没事。”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了一份炒米饭。”
　　“我不挑食的。”说完后，林鸢想了想，又说：“对了，外卖多少钱，我转给你。”
　　一份外卖而已，也没多少钱，“不用了。”
　　片刻后，林鸢说：“那下次我请你。”
　　喻言只当是个客套话，嗯了声。
　　坐了一会儿，外卖送到了。
　　喻言将外卖取回来，放在茶几上拆开，递在她面前。
　　林鸢吃得很慢很慢，喻言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玩手机，中途，起身去厨房给她接了杯水。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吃完，看了眼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才十点。
　　林鸢收拾着桌上的饭盒，开始找话题：“学长，你也是‘钱班’的吗？”
　　他放下手机，答：“对。”
　　“那班主任就是杨菲老师？”
　　“对的。”
　　“杨老师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林鸢想了下，说：“她好像是师老师的师妹。”
　　他看向林鸢，这才想起什么：“师老师是你们这一届的班主任吧。”
　　“他特别严格，但是学识很高呀，上课他就只拿一个包，一支粉笔，书都不带，凭一张嘴就能讲一个小时。”
　　喻言听着，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眼睛也弯了弯。
　　林鸢见状，也笑了：“他给我们说他上课一般不会点名，后面的同学以后把后门打开，如果有人不想听课，悄悄的从后门出去，如果上课来迟了，就不要来了，他一直觉得做什么事都得专心，不能为了上课耽误掉干其他事的时间。”
　　他低下头摸着鼻子笑了几秒，之后正色道：“师老师人很好的，而且特别负责。”
　　“我发现了，只要我们乖，好好学习他就不会说我们。”林鸢回想了下，说：“他还在我们班夸过你呢。”
　　他弯唇一笑，丝毫不在意师老师把他当宣传吉祥物的事儿。
　　可能是早已司空见惯了。
　　夜色幽静，一条短信打破屋里的宁静。
　　周琳雪发消息让她过来。
　　林鸢起身，说：“学长，我朋友已经回来了，谢谢你的招待，我就先走了。”
　　“好。”
　　“今天麻烦你了。”
　　“别客气。”
　　喻言算了一下——这女生今晚一共说了五次谢谢。
　　门关上，房间里的暖流完全被隔绝。
　　林鸢下了楼，周琳雪的宿舍就是她原先的宿舍楼，在家属院前面，她走到宿舍楼底下时，周琳雪已经到了。
　　周琳雪走在林鸢前面，说：“我们宿舍的人都回家了，今晚只有我们两个。”
　　“幸亏你在宿舍，不然我今晚就得在家门口睡一晚上。”
　　周琳雪开着门，问：“喻言学长没收留你今晚睡他那儿呀。”
　　林鸢诚实道：“今晚你不是在宿舍吗？而且我一个女生留在他那也不方便。”
　　“......”
　　周琳雪一脸八卦：“说说，你俩今晚发生了什么？”
　　林鸢温吞道：“他留我进去坐了一会儿，然后...在他那儿吃了个饭，就没了。”
　　“再没了？”
　　“没了。”
　　“天哪。”周琳雪躺在床上：“我给你俩留了那么长独自相处的时间，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林鸢坐在她旁边，说：“能发生什么？”
　　知道她反应慢，周琳雪起身凑在她耳边，肆无忌惮地说了一段话，林鸢听完，脸霎时通红。
　　“我的鸢鸢长得好，成绩又好，只有喻言学长才能配得上。”周琳雪想了下，颇为惋惜地说：“但在感情方面是一窍不通，看来啊，我还得给你单独恶补一下这方面的课了。”

　　十一假期，林鸢没回家，整天抱着一大堆英语资料和水杯，泡在图书馆，一次不落。
　　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上午，她正被一篇英语阅读理解绕得发疯，正头疼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毫无预兆地闯进眼中。
　　喻言朝这边走来，待走近，他看到了座位上的林鸢：“你也在？”
　　“……嗯。”
　　他瞧见了桌上的书：“在看英语？”
　　“嗯。”林鸢说：“可能我比较笨，英语我觉得学起来比物理难多了，超过两行的长难句我都看不懂。”
　　“我看看。”
　　林鸢将英语资料和笔递给他。
　　喻言将背包放在桌上，接过英语资料和笔，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认真看起来。
　　透窗而来的光印在男生俊朗的脸上，林鸢抬眸偷看他，鼻梁很高，他今天穿了件白色开衫毛衣，肤色很白，人安静又柔和。
　　林鸢没敢多看，视线移向他手里的题。
　　很快，他看完了，将资料放在两人中间，给她解释：“这个长难句其实是一句话，但是为什么后面这句没有主语呢？是因为前后两句话的主语一致，避免重复啰嗦，就将第二句中的主语省掉了。”
　　“懂了。”
　　他视线往下移，继续说：“这是主语，谓语，后面是由that充当的从句作宾语。”
　　林鸢想了下，问：“是不是也得从宾语丛句里面找主谓宾？”
　　“对。”喻言说：“先找谓语，再去分析句子成分就简单多了。”
　　林鸢句子成分弄懂了，但还是翻译得磕磕巴巴，喻言一旁提醒，说：“翻译的时候不要逐字逐句，适当用自己的语言灵活翻译。”
　　林鸢试了一下，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

　　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林鸢轻声说：“学长，这会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吧。上次的事，还有今天，接二连三的麻烦你。”
　　“今天下午有点事。”喻言抬眸看向她：“别客气，举手之劳。”
　　他语气寻常随意，不值一提，并未当回事儿。
　　林鸢也没再坚持。
　　“走了。”他挪开椅子，背上包，跟林鸢打招呼作别。
　　“……好。”
　　林鸢轻轻地答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她紧紧握了握笔，上面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喻言。
　　林鸢唇间翕动，下意识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眼底细细密密的情绪划过，说不清楚道不明。
　　隔天下午放学，师老师就宣布了参加物理竞赛预赛的人选。
　　全国大学生物理实验竞赛是由北陵大学和西京大学联合承办，决赛所需的实验条件、场地和经费支持均由西京大学提供，因学校报名队伍较多，学院还要组织校内预选赛，最终择优五支队伍去比赛。
　　没有林鸢。
　　对于这个结果，她没有丝毫意外。
　　自己无论从经验还是凭实力来说，她都不是班里最拔尖的。
　　班上一共入选了六名同学，其中就包括之前与她一个班的张薇，大家纷纷窜拖着让几人请客吃饭。
　　“我没问题。”张薇说：“就一个要求，定在明晚，今晚没时间。”
　　杨瑞抬高嗓门说：“薇姐，咱能不能不卷了。”
　　宋星越拍了拍桌子，指着众人喊：“今晚我就索性睡实验室门口了，你们六个谁敢出现在那，我就拉出去砍了，女同志也不行。”
　　齐琳琳一脸嫌弃，对宋星越说：“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冲到师老师的办公室，说学校近来有小偷，师老师连夜把实验室锁了，谁都进不去。”
　　张薇双臂环抱，被几人笑乐了：“谁说今晚要去实验室了？今晚我和人有约了，实在抽不开身。”
　　齐琳琳道：“是不是和大四的学长呀，那次我都看见了。”
　　张薇咯咯直笑。
　　“啧啧啧。”众人又开始酸她：“还不赶紧向组织如实汇报。”
　　“你们胡说什么，是我哥约我。”张薇收拾着东西，说“好了，吃饭的事就定在明晚昂，我就先走了，我哥催我了。”
　　大家开完玩笑就散去了。宋星越看向林鸢：“林鸢，明晚聚会去吗？”
　　张薇起身正要走：“林鸢，去呗，大家都去呢。”
　　林鸢一直坐在座位上做题，全程没参与他们这个话题，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拿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两人。
　　“......”宋星越又给她重复了一遍聚会的事，林鸢点点头，说：“好的。”
　　今晚的话，她还真得没时间。
　　林鸢刚上楼，走廊口传来声音。
　　陈钊：“你给你妹说好昂，明晚别叫我前对象了，每天为了躲她，老子都得从后门绕出去，再面对面撞着，我害怕她一个激动能把桌子掀了。”
　　张致远：“谁叫你当时把人家甩了，人家没把你撕了，你就烧香拜佛吧。”
　　陈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嗲声嗲气的女孩子，没成想，在一起后，我拿人家当宝贝呵护着，她当我提款机，我伤不起啊。”
　　张致远取笑道：“平时作孽太多，如今伤心是应该的。”
　　啪。
　　陈钊一脚踹在张致远身上。
　　林鸢上楼，张致远跑下来差点与她撞一块儿：“差点把人撞上。”
　　“还不是你没长脑子，找得这破房......”陈钊看见林鸢，嘴里的话立马堵了回去，脸上堆瞒笑容看着她。
　　林鸢嘴角微微弯起一条礼貌的弧线，就此移开目光，看向陈钊身后的人。
　　对上林鸢的目光，喻言冲她微微一笑，微点了下头打招呼，越过她下了楼。
　　上楼了，林鸢还能听见几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陈钊：“这女孩，长得正吧。”
　　张致远：“我倒是觉得这女孩看喻言的眼神不单纯。”
　　陈钊回头冲喻言喊：“兄弟妻不可欺。”
　　喻言：“胡说八道有个度。”
　　林鸢正在上楼，此刻要不是扶着栏杆，人差点就从楼梯上掉下去。
　　……
　　林鸢去市医院见许南均许医生。
　　“平时还是不要自我施压过多，不然病情反反复复的，又严重了”
　　“知道了。”
　　“最近睡眠状态怎么样？”
　　“比之前好多了。”
　　“嗯。”许南均瞧了瞧她的脸色，“看着状态不错。”
　　许南均低头写着处方，“这次再把药量减少些，如果后续好的话，就试着可以停药了。”
　　“许医生，那我的病是不是快好了！”
　　林鸢的兴奋溢于言表。
　　十几年前，一场大病让她忘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她没有亲生父母的任何记忆，甚至于他们的名字样貌。
　　这些是黎叔告诉她的。
　　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亲人不愿收留，最后管她的，竟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黎叔是父亲昔日好友，见她孤苦可怜，就将她接回了自己家，她虽不是黎叔亲生，却也把自己能力范围内所有的爱都给了林鸢。
　　还有她的病。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高二那年，上体育课时，她发作过一次，吓坏了的同学赶紧喊来老师，那时，林鸢就成了学校所有人口中骇人听闻的“疯子”。
　　她一路走来，被霸凌，被人当成笑话，被学校劝退，折磨了她十几年。
　　其中的无力、无助，让她几乎快被抑郁的情绪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