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十里有你

2、第 2 章

　　此时，他的旁边跑过来一个小孩，小孩估摸着四五岁，歪着头递给他一个手机，不知在说些什么。
　　喻言弯下腰，耐心听小孩讲话，他看了一眼十点钟的方向后，安安静静地笑着。
　　林鸢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小时以前，喻言礼貌却又疏离的笑。
　　和现在完全不同。
　　他的笑如天上的皎洁明月，又像暗暗涌动的万千星辰，干净柔和。
　　而后，他从桌子上挑了两颗糖，温柔地拍了拍小孩的头，小孩忘了来时的目的，兴奋地抱着手机和糖走开了。
　　他又重新倒在沙发里。
　　林鸢看着这一幕，眼眸里的情绪无意识流动。
　　酒吧昏暗，他如这早秋的夜，静，柔，气质似月光。
　　以后的以后，林鸢每当向人说起他，她会这样形容。
　　她见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地方的云，但只爱过一个出现在她最温柔年华里的人。
　　夜里十点多，窗外夜色无边，林鸢坐在窗边，开了盏台灯，灯下，不过一本量子力学课本，旁边是一张草稿纸，上面铺满了大量的计算。
　　一道题困住了她快半个小时。
　　她这人有个毛病，不弄清楚自己困扰的题目，会睡不着觉。
　　她站起身，捧着一本工具书在房间里随意溜达。
　　她走到房间的玄关处时，隐隐约约听见门外动静，邻居回来了。
　　林鸢下意识，走过去拧门把手。
　　“……”
　　嗯？
　　她在干什么？
　　林鸢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哗啦一声，怀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纸张一页一页地快速翻动着。
　　林鸢蹲下身，正要去捡，一个公式一下子涌入她的脑袋。
　　终于，那道题，有了思路。
　　林鸢捡起书，嘴里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回到了书桌前，继续计算她的题。
　　五分钟后，计算完成。
　　她停下笔，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钉钉界面显示几条未读消息。
　　时间显示半小时前发的。
　　喻言:林鸢同学，你好，我是喻言，明天早上在学生处107教室，领取你的课本。
　　林鸢礼貌回复:好的，谢谢学长。
　　安静的夜里，她抬眼看了眼窗外。
　　夜里，初秋的晚风流动，低声细语。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了喻言，想起了他的那个笑。
　　他第一次见这么温柔干净的人。
　　第二天，林鸢简单应付完早餐，就去学生处取课本。
　　走至门口时，林鸢轻轻扣了下房门。
　　闻声，喻言在一堆资料里抬头。
　　看见她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他这眼神林鸢很确信，他认识她。
　　林鸢轻轻说：“你好，我找喻言学长。”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林鸢走至他面前，介绍来意：“学长，我来取书。”
　　他微点了下头，问：“19届‘钱班’的新生林鸢？”
　　“嗯。”林鸢说：“学长，宋星越也是刚过来的新生，我想着也给他取上。”
　　喻言递过来一张表格，说：“在这里填个字。”
　　“……好。”
　　他拿过桌子上的书，数了数，一起递给林鸢。
　　“谢谢。”
　　他低声回了句客气，继续忙自己的事。
　　“学长，那你先忙。”
　　“好。”
　　林鸢点点头，抱着书往门口走。走至门口后，她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喻言，他头也不抬地，平静地继续干自己的事。
　　她垂下了眼。

　　进了教室之后，林鸢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教室陆陆续续进来一个个陌生的身影。
　　这一届的“钱班”一共有三十人，除了林鸢，班里还有一位同学加入了‘钱班’，宋星越。
　　教室里乱的像菜市场，宋星越早已与他们打成一片，前桌后座地提前摸消息。
　　宋星越四处游走了一会，这才瞧见林鸢，他一溜小跑冲到林鸢桌前:“林鸢，课本。”
　　班上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是一个好看的女生，再加上宋星越嗓门大，好多双眼睛都往林鸢这个位置张望。
　　林鸢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一个女生走过来，在林鸢旁边坐下，她掏了掏自己的包，问：“同学，你有纸吗？”
　　“有。”林鸢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两张纸，转过头来，这才看见女生是之前与她一个班的张薇。
　　“张薇？”
　　张薇接过纸，说：“师老师给我们说了，会过来新同学，没想到是你。”
　　林鸢道:“还有宋星越呢。”
　　张薇笑笑没应话，掏出课本。
　　上课铃声响了，进来一个女老师，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是英语老师，很瘦，特别有气质，她是18届‘钱班’的班主任杨老师。
　　她刚放下东西，就注意到了坐在前面的林鸢，她让林鸢做一分钟的英语自我介绍。
　　林鸢站起时大家嗡了一声，女生皮肤雪白，眉眼如画，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特有灵气。
　　“My name is Linyuan.l am 21 years old.I I am from Weilin. I like reading and writing.”
　　“OK.这些都是基本的简单句，试着用长难句把你刚说的话重述一遍。”
　　杨老师瞧见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个半吊子，摆了摆手，道：“这是第一次就先放过你，坐吧。”
　　“老师，我可以帮一下林鸢同学。”张薇站起来说，老师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Hello everyone. My name is Zhangwei.I am 21 years old and studying at Beilin university now.I come from Shangdong province originally and I was born in Shanxi.Now I am going to say something about my hobbies. I have a lot of hobbies such as listening music reading books and stuff.That is all about me.”
　　女生的发音很标准，获得老师的肯定和全班同学的掌声。
　　“林鸢，你还得向张薇同学多学习啊。”
　　下课后，前面有人友善提醒：“宋星越，提前恭喜你和林鸢啊。”
　　宋星越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什么意思？”
　　“但凡过来的新生，杨老师会节节提问直至她把你看顺眼。”
　　话音刚落，宋星越已经瘫在了椅背上。
　　林鸢在普通班的时候，英语就处于班级的中下游，宋星越的成绩都比她要好。这下，林鸢自然就成了杨老师每节课的肉中钉，有一次她指着林鸢说，期中考试后还是这样的水平，自己走人。
　　说得难听点，期中考试你英语还是这么恶心，就卷铺盖滚蛋！
　　“钱班”的规则是淘汰制，一学期有两场考试，但凡有一场科目，考到优以下，就退回到原来的班级。
　　……
　　时间往后拨了两周，转眼到了十一。
　　晚上，空荡荡的实验室里，林鸢还在做实验。
　　这个实验她做得不多，加上是别人的作品，她万分小心，每个步骤都对照着记录本上确认再三才下手，全程紧绷。
　　好不容易做完实验，她抬起头，长叹一口气，由于低头太久了，她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她把实验材料一张一张小心放好，清洗用完的实验器材，然后拿上抹布和笤帚打扫实验室。
　　她走出实验室前，还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晚上八点半。
　　做了几个小时的实验，她这会饿得头晕眼光。
　　在学校超市买了点速食，想着回去赶紧对付一下就休息，然而，等她正准备开门时。
　　包里空空的。
　　嗯？
　　钥匙呢？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丢在实验室还是超市了。
　　想不起来。
　　林鸢，你可真行。
　　林鸢在微信上问周琳雪，想着去她那里睡一晚上，那边可能是没看手机，一直也没回复。
　　林鸢坐在台阶上，揉着太阳穴，几个小时没吃加上生理周期来了，这会整个人蔫蔫的，提不起劲。
　　看了眼对门，她想起了喻言。
　　她来班级两周了，班里很多人议论起过他，长得帅，学习又好，物理学院大神级的存在，连一向严格的师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他住在隔壁，出门难免会遇见，但他好像并不想和她相处。
　　正当她惆帐之际，楼梯口传来动静。
　　看见来人，她心跳突然加速，人也从台阶上弹起来。
　　后面传来声响，喻言回头望去，他看见林鸢的样子时怔了一下。
　　冷风寂寂，女生眼眸暗淡，嘴唇有些发白，坐在那里，人显得凄凉又脆弱。
　　喻言问：“怎么坐在这里？”
　　林鸢诚实道：“钥匙可能落在实验室了。”
　　喻言打开门，眼里闪过善意的笑，对林鸢说:“外面这么冷，先进来吧。”
　　之后，喻言带着林鸢回了家。
　　喻言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家具比她房间多，客厅里摆着电视透明茶几，沙发上搁着几个抱枕。
　　房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完全没有异味。
　　喻言对站着客厅的林鸢说:“坐呀。”
　　林鸢迟疑了一下，没应。
　　喻言想起刚刚林鸢在门口的话语——谢谢学长的好意，我就不进去了，有些不太方便。
　　“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林鸢抬眸，正好与男生的目光对上。
　　灯光下，男生的面容被罩上一层柔和的光圈，凝望着有些无措的林鸢。
　　“那个……洗手间在哪里？”
　　“……”
　　走进厕所，林鸢又想起了他刚刚的笑，心里好似在翻着海浪，一起一伏。
　　喻言去厨房烧了点水，烧好水后，将水倒在杯子里，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期间，林鸢的手机响过两三次，他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坐在沙发上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十五分钟后，林鸢终于出来了。
　　“你的手机刚刚响了好几次。”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吃了没有？”
　　“啊？”
　　他想了一下，说：“食堂这会下班了，我叫一份外卖吧，应该很快的。”
　　“谢谢。”
　　她因他的过分周到而有些不好意思。
　　林鸢刚拿起手机，那边电话恰好打过来。
　　是周琳雪。
　　“妈的，睡了一下午，爽死了，你这会在哪里？”
　　“我...”林鸢拿着手机去了阳台，说：“我在邻居家。”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琳雪从床上下来，说：“我这会儿在宿舍呢，你过来，我在我们宿舍楼底下等你。”
　　“太好了。”考虑到喻言给她点了外卖，林鸢说：“你先等会，我吃完饭就下来。”
　　“你这邻居还怪好的。”周琳雪说：“等等，你说你在哪里？”
　　林鸢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重复道：“邻居家。”
　　“喻言家？”
　　“嗯。”林鸢说：“我到楼底下了给你发消息。”
　　“这会有事，晚上十点再过来，就这样我挂了。”
　　“......”
　　林鸢握着手机，原地僵住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