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寻找艾丽丝》毛五月

14、关于恋爱

　　因为要送影山去车站，爱理他们提前跟研磨告别。
　　即将入站前，影山突然说：“白鸟泽很强。”
　　“是呀。”
　　“但我不后悔没考进白鸟泽。我现在的队友也很强！虽然这次没打进IH，但下次一定会站在全国的舞台。”
　　他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却在和爱理视线相接时顿住，讲话也变得磕磕绊绊，“下次有濑，也，也要来看我们的比赛吗？”
　　又怕爱理拒绝，他小声补充：“不会再和初中那次一样了。”

　　初中时爱理也曾经受约看过北川一中的比赛。
　　赛场上的同桌完全没有邀请她时的余裕，反倒像只困兽般暴躁不安。他传出的球无人问津，也不会有队友的球传向他。
　　除去发球回，他和队友的配合度几乎为零。
　　可即便如此，北川一中依旧赢得了比赛。
　　“无聊。”赛后爱理如此评价。
　　毫无激情，毫无配合。
　　得到低评价的影山憋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如今，升上高中的影山同学重振旗鼓。他邀请爱理再来看比赛，内里是绝不会重蹈覆辙的自信。
　　说什么爱理变了很多，其实真正改变的是影山同学呀。
　　一定是在高中遇到了很好的同伴，才能重新开始愉快地打球。
　　爱理装作为难的样子，观看了几波他起起落落的有趣表情后才说：“那我在东京等着看影山的全国赛哦。”

　　曾经初中的伙伴找到了新起点，那她呢。
　　爱理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或者更差。至少初中的她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不会沦落到打工没有私人时间。
　　她对着镜子看自己，青春美少女的脸蛋愁云惨淡，大写的衰字当头。

　　这时手机来了新讯息，来自最近频繁见面的研磨前辈。
　　【我发烧了，有濑能来探病吗(哭)】
　　生病不是最需要静养吗，爱理想。但毕竟是人很好的前辈难得的请求，她还是给出了会去的回复。

　　另一边，忍受不了研磨犹豫半天没打出一句话的速度，黑尾直接夺过手机，编辑，发送。
　　“探病可是GALGAME提好感度的重要事件。”面对焦灼不安的研磨，黑尾倒是有奇怪的信心。

　　傍晚时爱理带着水果前来探望，开门的居然是黑尾。
　　“终于来换班了，”他一副解脱的样子，在把爱理拽进门的同时一个华丽转身到了门外，顺手合上门，“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有种踏进陷阱的错觉。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闪着昏黄的光。
　　爱理摸黑按到开关。与此同时，一只温热的手覆了上来。
　　“是，是前辈吗？”爱理颤着声音问。
　　啪。
　　灯光亮起。
　　果然是研磨。
　　他额头上顶着退烧贴，嘴里还含着根体温计，困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此刻正强撑着半倚在墙边。
　　“难受的话就不要起床啦，前辈躺着就好。”爱理扶着他回到床上。

　　其实早上还没这么严重。只是轻微低烧。每次大赛后因为体力透支总会有些不痛不痒的病症，感冒发烧之类。研磨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这次似乎因为熬夜的原因，症状比平时严重了些，加上黑尾的神奇操作让他的心悬得不上不下，多重压力下//体温每每窜高。到下午时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他躺回床上，看着爱理因他而左右忙碌的模样，犹豫很久还是开了口。
　　“有濑为什么会过来呢。”
　　啊？
　　爱理被问得毫无头绪：“不是前辈叫我过来的吗。”
　　是黑发的短讯，研磨差点反驳，但这么说未免有点过河拆桥。于是他回：“拒绝...也可以。”
　　“在前辈看来，我是这么冷漠的人吗。关系好的前辈生病，作为后辈却不闻不问？”
　　滴滴。
　　温度计定时结束。
　　爱理接过查看：“马上就到39摄氏度了，前辈有吃过药吗？”
　　“上午的时候吃过一片。”
　　“水呢？”
　　“...可乐。”
　　“这样可不行。”
　　她端出杯温水，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新的退热贴，换下旧的后，用被子把研磨裹得严严实实。照顾人的样子十分熟练。
　　热气逐渐模糊了研磨的大脑，他慢慢不能思考，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那位影山同学...也被这样照顾过吗？”
　　“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同班的三年里我还没见过他因病请假的样子。前辈，你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因为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中学同学里算是不错的啦。”
　　毕竟同样融不进集体，家也住的临近，他们两个也算彼此支持度过了三年。
　　虽然爱理自认为还是比影山人缘要好些。

　　没听到爱理的否认，研磨内心的小人一下躁动起来。他深深呼吸，问出了那句困扰他整夜的疑问：“你...喜欢他吗？”
　　“没有没有。”爱理笑着摆摆手，和被影山误会她和研磨交往时的慌张局促不同，此刻她满是坦然。
　　“那我呢。”
　　这句话被顺势抛出。
　　然而，
　　一分钟，两分钟。
　　研磨没有等到答复。
　　莫名的勇气充斥心间，他没有退缩，反而直直盯住爱理，直到她的面庞通红，彷佛也感染了高烧般。
　　“我呢？有濑是怎么看我的。”
　　前辈，是很好的前辈。
　　爱理想这么回答。但对方直率的目光让她无法用普通理由搪塞过去。
　　她攥住胸口，感觉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好像要从耳朵里跳出来了。

　　很久很久。
　　研磨才听见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要说喜欢还是讨厌，当然是喜欢的。”
　　但这是爱情吗。
　　爱理迷惘。
　　爱情，应当是更加慎重，更加正式，若无走下去的勇气，还不如就不要开始的糖果毒药。
　　事关重大，现在的她不足以背负起这份责任。
　　应当等到未来，等她长到能看清未来的迷雾，至少也要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轨迹，再好好想想。
　　关于爱情，关于恋人。

　　“但应该不是对恋人的喜欢。前辈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收留了我，我很感激前辈，也想为前辈做些什么。如果让您产生了什么误会，十分抱歉！”
　　她站起身，用力垂下脑袋，彷佛这样就听不到内心的嘈杂声音。
　　关于她其实很喜欢前辈的事实。
　　“对不起。”

　　“嗯，知道了。不是有濑的错，”研磨的声音毫无气力，“我的头很晕，问了些奇怪的问题。抱歉让你困扰了。”
　　大概是高温烧到大脑了，才会让他的眼眶如此酸涩。

　　暑期转瞬而逝。
　　两人的命运线好像被剪刀错开，没能再碰上一面。
　　本来就是不同年级，更换了课表，偌大的学校，连远远看一眼都成了奢侈的事。

　　秋季多雨。
　　出门前播报的还是晴天，等下午放学时却成了暴雨天。
　　周围的同学或有人接或带了备用伞，早早地就离开了。唯独爱理因为小憩了会儿，错过了拼伞的时机，被密密麻麻的雨幕困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雨停，正这样想着。突然一把伞撑在她头顶。
　　爱理回头。
　　“武田同学？”
　　来人正是暑假前把她堵在树下告白的武田彻。
　　爱理的交友圈十分狭窄，有印象的同学寥寥无几。足球部的武田彻恰巧是其中之一。
　　不仅因为他是三班期末突击班的一员，更因为他是难得突破冷漠高墙敢正面对爱理告白的第一人。
　　虽然被//干脆拒绝了。

　　武田彻高举一柄巨大的黑伞，麦色皮肤难得憋出几缕红晕：“给你。”
　　“给我？”
　　“我还有一把。”他从背后抽出把便利店的透明伞。见爱理一直不接，索性直接把黑伞塞进她手中，“雨大概不会停了。”
　　“谢谢。”
　　武田彻的示好让爱理满头问号，一般告白被拒后不都是避而远之吗，为什么武田同学还能再凑过来呢。

　　“关于你说的那些，我不是一时冲动！”武田彻说道。
　　他指的是暑假前告白结果被爱理以冲动不可取拒回来的事。
　　“我想了很久，训练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思考，”他说，“我确实是在补习会上被你吸引，但告白才不是一时冲动。我也提前了解了很多，告白也是慎重考虑下做出的决定。”

　　“有濑。”
　　“在。”爱理下意识应了声。
　　“换句话说，冲动一定是坏事吗。爱情不就是冲动燃起的火花吗？我们还很年轻，意气用事没什么大不了吧。就算错了也没关系！我不觉得后悔，我不后悔对你告白过！”
　　没敢听到回复，武田彻就举着透明伞冲进雨里。

　　“什么啊，说些自顾自的话。”
　　她又何尝不想做些任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