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寻找艾丽丝》毛五月

11、流言蜚语

　　暑期打工很难瞒过家里人。
　　上学时还能用社团活动敷衍过去。
　　放假后明明有大把空闲时间却依旧很少在家。
　　爱理像个隐形的幽灵，在有濑宅默默消失又默默出现。消失的时间总比出现时间多。
　　外面世界诱惑与危险并存，作为地方上京又刚好在容易走上歧途的年龄，麻衣子难免有几分不好的猜测。
　　后来洗衣时她捡到份奇怪单子，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

　　晚饭后小孩子又在叽叽喳喳学讲话，麻衣子借此远离了餐桌。
　　此刻战场上只有饮茶的贤一郎和还不知情的爱理。
　　“我也回去了。”爱理起身后被叫住。
　　“最近白天你都去哪里了？”贤一郎问。
　　“在房间里看书。”爱理说。
　　“看书？整天都不出来？”贤一郎砸下茶杯，声音慢慢拔高，“别撒谎了！”
　　不在家的事果然瞒不过麻衣子，爱理想。作为家庭主妇，生活全部围绕丈夫和家庭展开，这样的人视界是狭窄的，更无法忍受在她之下的家庭成员产生未知的“异常”。她看向客厅，那人正双手举着玩具逗弄孩子，对这里的对话不知听了多少。

　　“有几次是去找同学。”爱理说。
　　贤一郎气得笑出声来：“还要继续说谎吗？”
　　他甩出张体检单。是某次爱理去饮食店打工前做的健康检查，后来被她随手揣在了衣兜里。
　　“早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还不如就让你呆在宫城！”
　　“这种事...是什么事？”
　　爱理捡起体检单，小心收起。这种检查一般都有半年的时效性，下次再去类似的店打工还可以用到。
　　内科外科传染科，每项检查数据都很健康。
　　“这种事是什么事？”爱理又问了遍，“爸爸觉得我做过什么？”
　　贤一郎的嘴唇蠕动。
　　爱理提前打断，知道他会说些伤人的话：“我在打工。因为缺钱做过很多工作，发传单，送报纸，做家教，也去了便利店饮食店这种。唯独没有做过爸爸猜的那种工作。”
　　“......”已经相信了的贤一郎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为什么需要钱？”
　　这个问题愚蠢的让人发笑。
　　大概在贤一郎看来他已经给了爱理足够的零用钱，作为学生，节约才是首要。
　　“我想去上大学，”爱理直视他的眼睛，让他明白未尽的潜台词，“我知道爸爸绝无可能支持，所以为了减轻未来我的负担，现在的我必须要努力才行。”
　　为什么不会支持。
　　因为那个时候幼鸟羽翼已丰，想要飞向自己的天空势必要啄断脚下的锁链。
　　贤一郎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视线，态度却依旧强硬：“做得到就去试试看啊，未成年的小鬼连社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出这种大话，等你摔倒摔得血泪满面后悔也来不及！。”
　　他摔桌离去。

　　这场争吵无法避免。只要爱理还在坚持朝目标前进，她和有濑一家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能麻衣子初心只想让家人回归正轨，但她的“告密”无疑加速了爱理和他们的分裂。
　　上楼前麻衣子还在哄孩子，说来说去只重复一个词——PAPA。

　　打工依然还在进行。甚至因为已经摊牌，爱理不用再顾虑大人的态度。
　　暑期长期工很好找，办公楼下的轻食店层出不穷，需要大量便宜的短期劳动力。
　　爱理系好头巾，端上盘青绿的沙拉：“您点的希腊沙拉，请慢用。”
　　中午的顾客多是附近上班的年轻女性。她们结伴而来，三三俩俩坐在一桌，看似小声实则肆无忌惮讲着公司的八卦，会因为互相交换了新讯息而心照不宣地微笑。
　　“七组的组长上次谈生意时被客户用果汁浇了一头呢。”
　　“新进的近藤好像是理事的亲戚。”
　　“我们会社好像有人在搞不伦。”
　　真真假假，混合比例是五十五十。店面一共也就十几平，声音怎么都会传到耳里。爱理听得有些麻木。
　　直到某天她听到熟悉的姓氏。
　　“我们公司的有濑部长真的很帅呀。”说话的人带着工牌，似乎是刚进公司，还不会掩饰。
　　“有濑？营业部的？”她对面的女人摇摇手指，“他呀，最好不要靠近。”
　　“为什么？”
　　“那位部长会对同公司人下手的。”
　　爱理不动声色靠近了些。
　　“欸？怎么说怎么说？”
　　“你知道他现在的妻子吗？以前是营业部的销售，业绩永远都垫底，但是从某个月，吊车尾一下子就升上来，拿了TOP呢。”
　　“难道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销售搭上了部长，干了私活。而且据说，那时候部长还是已婚。”
　　“那不是出轨吗！”
　　“嘘！”
　　“我好像没在公司见过那位销售，是跳槽了吗？”
　　“谁知道。反正走的时候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干出那种事，换我也呆不下去。”
　　她们叉了点蔬菜补充体力。
　　年轻人又说：“我的职位是因为这种原因空下来的吗。心情还真复杂，但还是要感谢佐藤前辈，她不搞出这种事我也入职不了。”
　　两人噗噗笑出声来。

　　最后一句话在爱理心中搅起惊涛骇浪。
　　如果说前面还能是同名巧合，但真的存在相似度那么高的两人吗？
　　麻衣子嫁过来之前的旧姓，爱理偶然瞥见过一次包裹，盖的是佐藤的印章。
　　而贤一郎在公司的职位，刚好是营业部部长。
　　说起来，这里好像离爸爸公司很近。
　　对了，那个年轻人身上的工牌！

　　爱理回家后在书房翻到了贤一郎带回来的废旧文件。
　　同样的标志。

　　进食之间的闲聊顶多只能算打发时间的捕风捉影。有些可能只是人们的一时口快，连证据都没有。爱理应该最能理解这点，她听过太多真真假假的传闻。但事件本身的人物就在她身边，相似点实在太多，原本一点的可信度也成了五分。

　　贤一郎？出轨？那小时候那次争吵？说爱理才是夫妻分手原因......是说谎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想到她这些年都被蒙蔽在巨大的谎言中，爱理有些喘不上气。
　　有濑宅这时显出了十分的空荡恐怖，在这里度过的美好时光都成了剧毒的泡沫。
　　淹没，窒息。
　　爱理慌不择路，逃蹿出门。

　　时间回到现在。
　　握着杯温牛奶，爱理怔愣着看研磨整理客房。
　　“前辈，我说我正在离家出走。”
　　“是，我听到了，”研磨把她推进房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我以前也想过，跑到个没人的地方痛快打一天的游戏，睡一觉，起来再继续。”
　　“......”
　　“但也只是想想。没人约束的话很快就会堕落下去，连游戏的乐趣也会消失。这样初心就变了吧。明明最开始是想打游戏跑出来，结果最后连游戏都丢掉了。”
　　“......”
　　爱理坐在床上，良久开口：“谢谢。”

　　“需要什么再跟我讲，”研磨表面平静，唯有充血红透的耳朵暴漏了真实情绪，“那，晚安。”